《许君诺》疯沓

42、真相！1

　　第四十二章 真相！

　　“再快些，快……”

　　许思安一路上，每日都催促了三四回，奈何马车已经是最快，从南州城到东泽郡，也要十天。

　　程牛牛恨不得长一双翅膀，像鸟儿一般飞到东泽去。

　　许清轩也跟着来了，马车里坐着一大二小，外面两个马夫轮流拉车，昼夜不休。

　　秦王爷一针见血，点破迷局，许清轩拿来程夫子的字迹校对，发现许多处不一样的地方，果然，这封信不是程夫子写的。

　　许思安恨自己，竟然上了君若雪的当。

　　秦王爷很快送来了第二封信，与许思安所想不谋而合，绑架程诺的人是君若雪，她绑了程诺，多半是去了东泽郡君家祖宅。

　　许思安小时候就不喜欢君若雪，什么都跟若辰抢，抢不到就去告状。若辰大方，不与她计较，她还嫌弃若辰看不起她，时常摆个大小姐的臭脸。

　　得知程诺并非自愿，他再次丢下了生意，安排好府上之事，乘马车去东泽郡救人。牛牛与清轩非要跟着，表示他们俩小孩很有用，说万一程夫子不愿意回来，他们两个可以撒娇耍赖，一人抱着一条大腿，哭死哭活也要留住程夫子。

　　许思安想了想，的确，程诺心软，尤其是牛牛，自己带的孩子，总不至于扔了吧。

　　温晔寻了几个机灵且身手好的，乘另一辆马车，跟在马车之后，路上打点，保护老爷与小少爷。如今粮价回稳，粮食供给也充足，生意上的事，他跟几个管事商议着张罗。

　　“小叔，你睡一会儿吧，”许清轩怕小叔身体吃不消，自程夫子离开，小叔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许思安坐着闭上眼，睁眼闭眼都一样，脑海清澈，哪里睡的着，不亲眼见程诺安然无恙，他的心始终是悬着的。

　　数着日子，明日大概就能到东泽郡了。

　　牛牛趴在角落睡了，一路上也没睡几个时辰，许清轩给程牛牛盖上被子，见小叔又催车夫快点儿，安慰说，“程夫子一定没事的，程夫子是好人，好人有好报。”

　　许思安早就不相信好人有好报这句屁话。清轩还小，还有着孩子涉世未深的纯真。

　　大哥大嫂都是好人，山匪灭门，死的凄惨，曾经想要帮助程诺的程大力，痛苦病逝，死不瞑目，还有阿洛，踏实勤奋，忠心耿耿，年纪轻轻被山洪埋没，死无全尸。

　　上天比他还瞎，好人根本没有好报。

　　他不是个好人，他做生意的手段不怎么光彩，害人家破人亡有不少，偶尔夜深人静时，也会反思，但每每想到自家遭受的惨事，便能狠下心肠，做下最精明的决断。

　　不曾有人可怜过他，他又何必要可怜别人？

　　直到程诺出现在他面前，直到若辰与他许下终生之约，他冰冷的心忽然就热了，仿佛穿越岁月，回到古城私塾中偷偷亲吻的那一刻。

　　八年，跨了大半个青国，重逢，活下来，相认，相伴，相守。看，他不是好人，照样有好的报答。

　　美好来的太突然，以至于他掉进了蜜糖罐子，忽略了所有危险。

　　他心急如焚，分不清白天黑夜，想到明天就能见到程诺了，只要让小诺回到他的身边，无论君若雪提什么条件，他都答应。

　　忽然，马车夫大喊一声小心，行进中的马车，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马车里天翻地覆，突如其来的变故，车里的摆设碎了一地，人也险些从马车里甩出来。

　　“怎么回事！”许思安撞得头晕目眩，危急关头他护着程牛牛与许清轩，把两个孩子搂在怀里。

　　摔在地上的车夫吓得哆嗦，“老……老爷……”

　　他不是有意的，实在是马车行的太快，而前方忽然冒出来的人又太诡异，仿佛从天而降一般。

　　那人腰间怕佩剑，上前便是向着马车跪下，“兰陵见过许公子。”

　　许思安揉着前额，秦王爷的贴身侍卫拦他的马车，他也不好说什么责怪的话，定是有十万火急的事要告诉他。

　　当年他带着清轩去凤阳找秦子瞻时，住在秦王府，王府的人都管他叫许公子。兰陵是秦王爷的得力干将，多半是秦王爷留给他的帮手。

　　“何事如此匆忙？快快起来，”许思安下了马车，两个孩子惊魂未定，睡梦中惊醒的他们，得躺着缓一缓。

　　兰陵起身，“奉王爷之命，暗卫营阿三一直留在东泽，监视君若雪的一举一动。但属下方才收到阿三飞鸽传书，说程公子今日翻墙逃走，被君若雪发现。两人发生了身体冲撞，因为隔着远，只看见君若雪把人带回了院子。之后，君若雪买了一副棺材，雇了几个壮汉，抬着棺材上了东泽西面的荒山之中，阿三猜测，程公子可能在那棺材里。”

　　“什么！”许思安抱住兰陵的肩膀怒吼，“小诺要逃，你们怎么不救人？”

　　兰陵低头不语，他们暗卫营的暗卫，听令行事，不可自作主张，这是规矩。阿三接到的命令是监察，若有异动则传书上报，等主上的决断才能动手。兰陵一直跟着许思安，反正快到了，与其去东泽郡转一圈，不如直接带许思安去山上找程公子。

　　“带路！”

　　马车拐了个弯，偏移了官道，兰陵驾车，直奔西郊。

　　西郊荒山，长满了荒草，五年前，这里还是霸王寨的地界，无人敢靠近，因为靠近的人，都是个死。东泽小郡，哪里管的住山匪，反而得当祖宗供着，为了官运亨通，少有是非，霸王寨盘踞多年，历任郡守都是山匪头子的拜把子兄弟。

　　兰陵驾车技术纯熟，自然不是普通马车夫可以比的，管他山路多么蜿蜒，杂草多么旺盛，都能走出一马平川之势。他们上山后，在半山腰的地方停下，此后没有路了，树木丛生，马车上不去。

　　许思安警告程牛牛与许清轩呆在马车上，兰陵放了两个暗卫照顾小孩，亲自带许思安上山。

　　“小叔……”

　　“小安叔叔……”

　　“听话，”许思安蹲下，搂住两个孩子，“我一定把你们的夫子，平平安安带回来。”

　　小孩含泪点头，许清轩说，“小叔，你也要好好的。”

　　许清轩狠心，推开小孩的手，“你带路，我们快些上山。”

　　西南山地都走过的人，此山在许老板眼中，根本算不上艰难的级别，且还有兰陵照顾。他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听到君若雪发疯似的狂笑。

　　“许公子，棺材未埋，君若雪坐在棺材上，并不意外我们的出现，似乎是在等你，我们现在怎么办？”

　　“救人，”许思安毫不犹豫，“不要伤她。”

　　君若雪见到许思安，笑的更加狂躁，兰陵拿下她并不困难，两个暗卫架着她，逼迫她跪在许思安面前。

　　“你恨我，很我们许家，就冲着我来，与若辰无关，”许思安冷冷道，“放了他！”

　　“跟他无关？他心向着你，他都是你的人了，怎么与他无关？”君若雪瞧着棺材，围着三个人，却是打不开。她更想笑，锁是她特制的，哪能那么轻易的就打开了？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天底下最厉害的锁匠在霸王寨，当年她在霸王寨做牛做马万人骑，倒是跟着学了一样制锁开锁的本事。

　　“钥匙？”许思安真想掐死她，但她怎么说也是若辰的姐姐，若辰在世上唯一剩下的血亲。

　　君若雪指了指山崖一边，“扔了，有本事跳下去找吧。”

　　许思安无心跟这种疯女人生气，他心急若辰，在棺材外徘徊，时不时的轻声喊着若辰的名字。
　　棺材里，毫无动静。

　　或许被下了迷药，许思安心想，他催促着兰陵等人开锁，可暗卫并不精通这个，他们只能摸索着尝试。

　　“许思安，你看不见，我说给你听，”君若雪被压在旁边，也不挣扎，“这里是我爹娘的坟，他们的坟，为何会在这荒郊野外呢？因为他们没有户籍，衙门查无此人，所以他们就算死了，连君家的祖坟都进不去！”

　　许思安没回应，她接着自言自语，“我与爹娘回到东泽，却是连城门也进不来，他们说我们没有户籍，我求他们好好查查，出银安时一切都好好的，我们都活着，怎么会变成死人？可他们查了好几天，银安来的文函，全说我们已登记了死亡。哈哈，你说好笑不好笑？死亡？我们算什么？诈尸吗？”

　　许思安问，“还不行？”

　　兰陵摇头，“锁太复杂了，打开时间漫长，不如用刀斧强迫开棺。”

　　“不行，”许思安不容爱人有任何危险，他走向君若雪，哪怕希望渺茫，他也要试一试。

　　君若雪一直自言自语，声音越来越小，“后来，我问的急了，衙役们就吓唬我们，说我们是没有户籍的逃犯，要桌我们回去刺字做奴。我们只有躲进深山，再也不敢在城门哭闹。我爹本就病入膏肓，知道了一切，活活的气死，死时眼睛睁的很大，他死不瞑目啊！还有我娘，她多体面的一个人，嫁入君家，从妾氏伏低做小，好容易扶正，当了夫人，却家门落魄，她不想躲在深山里熬日子，便随着我爹去了。”

　　“此事，是许家对你不住，你要何补偿，只要我能做到……”

　　“补偿……哈哈哈，”君若雪挣扎的想要站起来，“补偿？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活到今天的？我爹娘死后，我无家可归，在山林子里，跟野猴子一样，靠着山果果腹充饥。有一天，我遇见个土匪，后来才知道这是霸王寨的地界，我被他抓上了霸王寨。他把我绑在椅子上，叫来了全寨子的兄弟。多少人，我数不清楚，多少人，骑在我身上，一次又一次，我痛哭，叫喊，求饶，统统都没用！没人救我，没人可怜我，你说补偿？怎么补偿？你能让我得到清白与贞洁吗？”

　　许思安震惊，纵然这些年他见过了大世面，听了君家小姐的遭遇，也感到浑身寒凉。

　　他能想象的出，一个柔弱女子，有几分姿色，瑟瑟发抖，楚楚可怜的哭着求饶，然而越是求饶，越是哭喊，那些穷凶极恶的山匪，越是欺负的凶狠。

　　“后来我就学乖了，反正都是睡，我不想被他们当成牲口睡！我慢慢学会，怎么勾引他们，怎么让他们玩的快乐。我的美貌与乖巧，吸引了霸王寨的寨主，他把我养在身边，我过的好了一点，能睡在床上，吃饱喝足，甚至有了自己的小院。他有病，他喜欢喝我的血，每夜他都把我打的浑身是伤，可我必须忍着，还得做出一副享受的姿势。”

　　“你知道那几个月，是什么样的折磨吗？我想死，又告诉自己不能死。我必须活着，我必须弄清楚我们家的户籍为何会消失，我要为我爹娘报仇！”君若雪忽然狂笑，“许思安，你要补偿？可以，你去把我所经历的，统统经历一遍！就算给我的补偿！你做得到，我就原谅你们许家！原谅他许思宁妈的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