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壬生之狼（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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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暮色四合的时刻，一行穿着武士打扮的人穿过两边悬着彩灯的街道，鱼贯步入为他们准备好的下榻驿馆中。
这行人是由幕府招募上京的江户浪人剑客团。连日来几乎不停歇的奔走赶路，使这些正值壮年的汉子们看起来都有些步履沉重。
冲田近藤等人一路跟在队尾，迈过从门关前往驿馆土间的长廊。几人都是风尘仆仆的模样，走在前面的近藤勇一脸沉郁地看着前方，跟在身后的几个伙伴倒是表情很是自在，尤其是走在他身后侧的冲田总司，脸上摆着永远不变的浅笑，目不斜视地走着，旁人却不知道他究竟高兴个什么劲。
"京都的官员们真是客气啊，走了大半个月终于来到京师，结果却说没有住的宿舍，把我们安置到这片穷乡僻壤里来。”土方低垂着眼道，嘴角似也无意的勾起，语气带着些嘲讽的意味。
“岁三，不得妄言。此处已是京城脚下，身边这么多人在，记得要时刻注意你的言语。”近藤虽然脸上神色也不怎么好看，却压低着嗓音指责身后出言不逊的师弟。
“我自是会听大哥的话。”土方如此应道，但眼神中的傲慢丝毫未减。
而身旁一边稳步走着的冲田看着两人间的互动，只是随意地笑笑。
安定和清光两人亦步亦趋地走在冲田君的另一侧，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景物。
从离开试卫馆到京都这一路上，两个小家伙已经见识到了不少的新奇玩意，但是旺盛的好奇心依旧。
安定的目光直直地放在驿馆侍者手中的餐品上，木盘中的新鲜海味勾得他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嘴里喃喃道：“好大一只龙虾啊。”
——乡巴佬。
清光不屑地看了眼安定那副谗言欲滴的模样，转个身却一脸欣喜地扯着冲天的衣角，对着园中开着正旺盛的梅树惊呼道。
——冲田君，你看，院子那边的红梅树真好看呢！
冲田一脸平和地看着两个小孩兴奋地看来看去，脸上的笑意也是止不住的。
当初近藤师兄决定离开江户上京都发展的决定看来是正确的。虽然在浪人组内，他们师兄弟几人现在还只不过是籍籍无名的小卒，但是挂上了京师幕府将军麾下的名头后，吃喝用度都已不像往日那般拮据了。这世间这般大，总需要出来看看，才能知道外面的天地是如何精彩不同。
等冲田一行人走入主厅时，整个屋子里几乎坐满了人。
在角落的空位置随意坐下后，冲田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了屋子中其他人身上。
浪人组的领头人是之前认识的清河八郎。那位有想法的大人物，现在正稳稳地坐在主厅的正中央与自己亲信手下对酌，时不时还与邻桌的几名武士侃侃而谈。
满员的主厅沸沸扬扬，大声吆喝的声音里夹杂着不同地方的口音，这些来自五湖四海却都受到幕府征召组成一块的浪人们无不是怀揣着来天子脚下大展身手的愿景而自愿上京。在此之前，他们或许是名震乡里的豪侠，又或许只是无所作为的毛头小子，带着不同过去与背景，却都为了同一个目标聚集在了这个小小的驿馆里。
冲田心中冒出不可言说的预感，这京都的天终归是要变了。
可当今政局就算要变，也同他这一个普通的剑客没有太大的干系。冲田从很久之前，就深谙自己不过是漂浮在世的一片浮萍，在这飘摇的世间，只想追寻自己所信仰的事物，那便是手中之剑以及心中之剑道。
“师弟，再不动筷，恐怕这餐盘里仅有的热食也要凉了。”坐在他身侧的土方注意到冲田的异样，故意推了推他手肘玩笑道。
冲田回过神，看见身边的安定清光两个小家伙也有些担忧地看着他，摆出招牌的笑脸道：“到底是京都的风物与我们那乡野之地不同啊，怪不得我看花眼愣神了啊。”
土方闻言，只是笑着点头迎合了两声，然后转头就继续和近藤喝酒去了。
整个饭局，几乎没有人来找坐在角落里的近藤他们打招呼，近藤和土方同着一道上京的几个馆内弟子倒酒互相碰杯，而不喜饮酒的冲田倒也落得清闲地边吃饭边看朋友胡侃大山。只不过，等散局之后，在回临时宿舍的路上，近藤才露出略微阴郁的面孔，沉着嗓子同身边的师兄弟道：“那坐在首位的清河八郎才情也不过如此，此等平凡之辈受尽尊崇，而我们却只能做那无人关注的马前卒，这世道不该是如此啊。”
跟他身侧的山南敬助开口道：“近藤兄不比自哀。想那清河八郎仗着与德川将军府上有姻亲关系，有幸成了这浪人组的领头。可各人际遇怎会只凭一时运气，将来近藤兄人好好把握留在京都的机会，有我们兄弟几人互相扶持，定能在这片土地大展宏图的。”
身后几个试卫馆的兄弟也附和着点头，甚至连冲田眼中，此时都显露出对未来的坚定眼神。
是啊，无论将来他们的命运如何，只要不违背他内心忠义，他愿做兄弟们的手中剑，荡平所有拦路在前的障碍。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壬生之狼（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