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予阳光开》卖火柴的小蘑菇

9、Chapter 09

　　伍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离开，伍媚贪婪的将自己沉入大床之中，想要多呼吸几下属于伍白的味道，却被电话的震动打断。

　　是伍白。

　　“喂。”伍媚接起电话的时候都有些脸红。
　　“醒了？”那边的男声还是温柔依旧。
　　“恩。”
　　“老太太死了，你真不来？”
　　“... ...”
　　“别闹了，我去接你，恩？”
　　“好。”伍媚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一下。

　　就当是完成父亲的遗愿吧。

　　不过她还是要给那帮无情的人一个难受。

　　最终伍媚挑了一款暗红色却很扎眼的大衣配上她暗红色的口红，一副要参加喜宴的样子去参加葬礼。

　　“你这是要参加谁的婚礼啊？”伍白看见伍媚一身暗红就明白她的意图。
　　“老太太的呗~”
　　“还是这么任性。”伍白带着些许好笑的语气对伍媚说。

　　下车的时候伍白牵着伍媚的手，伍媚想要挣脱却被伍白死死攥住。

　　“你不是想给他们葬礼难受吗？跟着我。”伍白伸出手臂，让伍媚挽住自己。

　　明艳动人的伍媚挽着伍白的胳膊进场时看见自己的母亲看了自己一眼，就转过头去当没看见，立在棺材旁带着孝。

　　“你们俩这是干嘛？”伍媚姑姑拦住他们，一脸嫌弃的瞪着伍媚。
　　“姐，这是我未婚妻。”伍白向伍媚姑姑介绍。
　　“你开什么玩笑？这死丫头化成灰我都认识。”
　　“她当年就跟我们家恩断义绝了，今天来这，是以老太太未过门的儿媳妇出现的。”伍白对着伍媚姑姑微笑。

　　伍媚有点惊讶的看着自己凶神恶煞般的姑姑脸色由红变灰，最后留下一句‘随便你们’就转头继续跪在棺材旁抹眼泪。

　　“小叔，这巫婆怎么这么听话了？”伍媚悄悄问伍白。
　　“因为这场葬礼全是我出钱，而且我不分你们伍家家产啊。”伍白云淡风轻的留下一句。
　　“你真是疯了，给这个老太太花钱办葬礼。”伍媚有些嫌弃的吐槽。
　　“就当是报恩吧，毕竟当初养我的钱还是他们出的。”伍媚并没有看出伍白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她也不知道伍白对他们伍家到底有什么样的感情，她甚至不知道伍白到底是谁。伍媚想到这里还是有几分失落。

　　整场葬礼除了伍媚偶尔大声接两个电话，总以扎眼的样子穿过整个灵堂之外还是一切顺利的。

　　在结束的时候直系亲属准备跟着灵车前往墓地的时候，伍媚拉住姑姑，用周围人都能听见却并不大的声音对着她姑姑开口
　　“姑，遗产什么时候分呀？当年说好的老太太死了我爸那份要全数归还的哦？”

　　周围的人就像伍媚想的那样开始骚动起来。

　　伍媚姑姑瞪着她，不想破坏葬礼的气氛，但是又十分气急。

　　“你伍大小姐还缺这份儿钱吗？”
　　“唉~钱不在乎多少，虽然我跟你断绝关系了吧，但当初可没说跟老太太断绝关系啊，我这个做孙女儿的，是不是应该拿点儿啊？”伍媚拦住姑姑的去路，一副明显的想要挑事儿的语气。

　　‘啪——’

　　伍媚姑姑终于忍不住，当耳光扇下去的时候，伍白下意识的拉开伍媚，却没想到伍媚妈更灵敏的快她姑姑一步，先给了她姑姑一耳光。

　　人群终于炸开了锅。

　　“这一巴掌我欠了九年了，就当是还了当初你哥病倒的时候，你三番五次对我们家所有人的侮辱。”

　　伍媚妈丢下一句话，最后对着棺材鞠了一躬
　　“妈，我再叫你一声妈，代表伍骏，我仁至义尽了，不能送你最后一程你别怪罪。”

　　说完就拉着伍媚离开。

　　留下一群想看热闹，却有些尴尬的人群，以及气急败坏的伍媚姑姑，还有葬礼的主办人伍白。

　　伍媚母女离开后她姑姑扯着嗓子哭了两声，意思是不要怪罪她们之类的话。参加葬礼的大多是伍媚奶奶生前的朋友或者朋友的儿女还有她姑姑的朋友，人群中大部分的人还是对伍媚母女的行为有所非议。

　　总之整场原本应该严肃的葬礼是彻底被毁了，这也就是伍媚的目的。

　　心情大好的伍媚被母亲数落两句也毫无反应，撒着娇赖在母亲身旁一瞬间觉得自己要是能一直陪着母亲也好。

　　伍媚发现只要自己的母亲在，无论自己遇到多大的困难总能熬过去。

　　即使在九年前，伍媚失去了支撑自己多年的父亲时，也是母亲撑起了当时单薄的家。

　　伍媚的父亲原本是个生意人，在那个年代带着几分暴发户的气息的读书人。或许在外人眼里，父亲总是酒肉朋友多些，总是在生意场上应酬的人总是带着狡黠与豪迈生活的。但伍媚知道，她父亲可能更适合做一个政治家，最差也应该是一个大学讲师——伍媚从母亲身上获取不到的个性总是在父亲身上能寻到点踪迹。

　　可她也承认，父亲的确是一个狡黠的生意人。自己读书时总喜欢做些投机取巧的事，但那些小动作只能糊弄母亲，父亲总能一眼道破。很长一段时间里伍媚都在有意识躲避父亲，也是因为父亲常年应酬，伍媚在父亲生病之前也很少与父亲有交流。

　　伍媚深爱着自己的父亲，同时也深深厌恶着他。

　　人的情感并没有绝对的爱与恨。

　　伍媚明白在即将失去父亲时自己只剩浓厚的爱，但在那之前很长一段岁月里，父亲并不是一个不可或缺的角色，曾经的她总是带着憎恨的眼光对待宠她至深的父亲。

　　她永远不会忘记三岁时母亲因为纠缠于父亲和第一任小三凌乱关系时几近癫狂的那几个月。当年那个小三，大概是父亲的前女友。两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有□□和精神上牵扯不清的暧昧情愫，终于被后知后觉的母亲发觉，大吵大闹之后因为伍媚太过年幼，两人并没有离婚。

　　伍媚之所以记得清晰，大概是因为父亲和小三了断之后对方心怀不满，在午夜持续给自己家中拨了一个月的骚扰电话，每次接起都是一些奇怪渗人的声音给伍媚带来了不小的阴影。

　　后来父亲依旧是情债不断，母亲每次都会吵闹一番，两人竟走了二十年也没有离婚。

　　大概因为父亲的钱，因为伍媚深知母亲对父亲早已没了爱。

　　只是后来父亲病重，母亲竟也全心全意毫无怨言的守了父亲最后的时光是让伍媚有些惊讶的。

　　伍媚到了现在也并不明白母亲种种做法，她只是单纯的仰慕那样的母亲。

　　后来母亲拉着伍媚去了父亲的坟前。

　　已经过去十年的事情似乎依旧可以牵动伍媚的泪腺，自诩坚强的伍媚蹲在父亲坟前哭的像个孩子。

　　母亲扶着她的肩膀，安静的抹了一脸的泪。

　　伍媚感到自己有些疲惫，父母向来希望自己做一个单纯明媚的人，可她从来都不是那样的姑娘，或许现在的她在人前是光彩照人的，可她明白自己是用多少个独自哭泣的夜才换来现在的无坚不摧。

　　丢了父亲，丢了伍白的那些年，她一个人在异乡守候了很久才看到的希望。

　　谁也抢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