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风琉》疯沓

30、苍茫山篇4

　　30

　　风琉真不是故意的，他就是看着那个岩石上有个小草，觉得好玩拔出来而已，谁知道竟然把人家苍茫山的著名闭关场地的石门给破坏了，欧阳遮那狰狞的眼，盯着拦腰一刀两断的岩石，几乎要瞪出来。

　　风琉小心翼翼的从石头边移出去，想这么大动静，萧大侠跟花美人肯定也被惊醒了。

　　赶快来救救他！

　　欧阳遮颤颤的往洞内爬，他双足无力，多少年了，他费尽周折，用尽力气，这块堵住师父闭关的石头纹丝不动，他对着石头里说话，也从来没有过回应。

　　今天，忽然之间，石头竟然裂开了，他就要见到梦寐以求的那个人，可是，可是为何他没有该有的兴奋，心里却是满满的恐惧……

　　洞里，是他不愿面对的事实，他岂能不知，二十年了，暗无天日的石洞里，哪里还有生气？

　　他自欺欺人，给了自己不可能实现的一个幻想，因为他自小就知道，苍茫山缥缈峰顶的青石洞，一旦封闭，绝不会再打开。

　　他不敢，不敢进洞。

　　“你，进去！”欧阳遮跪在门口，手指指向洞里，风琉没办法，这里除了他没有别人。

　　风琉从石缝里钻进洞里，洞里很干净，一尘不染，有简单的陈设，桌子椅子床，除此之外，只剩下满满石壁上的刻字。

　　“气吞当天，腹容百川。十年光阴，命里轮魂。”

　　大概是武功心法，风琉读了几行，看不懂。乱看高深莫测的武功，极其容易走火入魔，他赶紧闭上眼睛，拼命忘记刚刚不慎阅读的前两句。

　　外面的欧阳遮，面上闪过惊喜，风琉说，里面没有人，没有尸体，更没有骨头一类。

　　师父难道偷偷出来了？他双足点地，人已经飞入洞内。

　　果然如风琉所说，洞里没有师父的踪影。

　　“这里有个瓶子。”风琉左右无事，又不敢抬头，看见有一处闪亮光点。

　　他从床底下翻出个瓷瓶，青花纹样，十分普通，可能是贺祖师留下的。

　　欧阳遮接过瓶子，沉默了很久，瓶子装的是一种药水，是他与师父一起配置的，药水可化人尸骨为烟尘，消除所有的痕迹。

　　当年他们无意中配出此水，畏惧药水的作用，立刻埋了起来，他还向师父发誓，不与任何人说及此事。

　　师父竟然用了这瓶药水，活人用药，该是多么的痛苦，可是师父为什么，为什么要毁去自己在世上的一切痕迹？师父就连让自己收敛尸体，留个念想的可能都不给他吗？

　　仰脸，满满的字，刻在石壁上，是他熟悉的师父的笔迹。

　　墙壁上满满的字。

　　欧阳遮仰脸读着石壁上的文字，两行清泪，缓缓的流下来。

　　欧阳遮缓缓垂下头，在他看见壁上文字的一刹那，他就明白了一切。

　　师父是何等的失望，早就把满天星当做生辰礼物，送给了向梨那个混蛋，却还是被深深的伤害。即使被背叛，却还是心心念念着他，不是为了宝物，而是为了他的性命。

　　满天星，能保青春，代价是十年的性命。

　　世上没有平白得来的好处，逆天而行，总归会付出代价。

　　催动满天星，需浩瀚的内功，要消耗施功者的性命，用自己的性命去换他人的青春长驻。

　　智慧如师父，又怎能看不穿向梨所想所要的东西？他自欺欺人，他希望向梨为他留下，可向梨选最终还是背叛师门，弃他而去。

　　欧阳遮捂住自己的胸口，他一直不知道，满天星延续青春之功，需用性命去换。

　　这样，一切就能讲的通了，当年欧阳遮去向家，问向梨的去处，向家家主却传信出来说，向梨离开家族，再没有回来，满天星他根本就没见过。

　　风琉总算熬到欧掌门感天动地完毕，收拾收拾回去了。

　　萧大侠与花美人在屋顶坐着静夜思，明明知道他失踪了也不去找，太过分了。

　　风琉装作没看见，直接踹开门，把屋子里急的绕着桌子转圈的钱峰吓了一跳。

　　“殿下，你可回来了。刚刚……”

　　风琉还没说气话，花禾玉敲敲门，“想不想听故事？”

　　“不想。”风琉义正言辞的拒绝。

　　“我们找到生门不见的原因了，还发现了一个大秘密，一个不小心差点就出不来了，你难道不想听？”

　　“不听。”今天他九死一生的时候，都没想着来救他，爱死不死，与他无关。

　　他不担心萧大侠，萧大侠武功盖世，区区小阵难不倒他。

　　风琉爬上床，蒙上被子，“你们刚刚没一个出来救我，以后别跟着我，我不认识你们。”

　　“第一，是你跟着萧大侠，萧大侠自始至终都没想赖着你，第二，欧阳遮就是吓唬你，你又没有生命危险。第三，你又不是真害怕，又没有真生气，你只是不习惯我们置身事外看热闹而已。”

　　风琉就知道说不过花禾玉，他自打认识这位美人之后，自己的一肚子歪理，忽然变得特别正常。

　　因为比较之下，有更歪的。

　　算了，有什么好计较的？

　　“什么故事？”

　　抬头，萧大侠依旧做雕像状态。

　　“我们之前，在山洞里看见的那个白骨，就是向梨。”花美人说，“我这几天打听贺祖师这个人，苍茫山见过他的人，都说贺祖师是个认真负责的好师傅。这样一个人，欧阳遮那时候还年轻，他真的狠心把门派丢给看着长大，又爱慕自己的徒儿？”

　　风琉抱着枕头想了一会儿，其实他始终弄不明白，贺祖师为何要去除自己活着的痕迹，即使是闭关到死，也犯不着活活忍受蚀骨之痛，用药水把自己活活融化掉。

　　“我听一个年长弟子说，当年向梨背叛逃跑，欧阳遮追他追到山下，山下师兄弟两人一战，欧阳遮输的一败涂地。欧阳遮垂死，也不让向梨走，死死抱着他的腰不松手。向梨一剑对着欧阳遮的心脏刺下，欧阳遮才失去力气松了手。”

　　花禾玉把话说到此，风琉已经清晰的想象出当时的场面，“欧阳遮的伤，本是神仙难治，当年贺祖师用了鹤冲天，是吗？”

　　“不仅仅是鹤冲天。”花禾玉说，“我猜，还有满天星。”

　　“他……”

　　“就算是重伤，向梨也不是贺祖师的对手。”

　　向梨根本没逃出去，在打败欧阳遮后，被贺祖师抓了回来。

　　然后……打断腿脚，关在这个生死门里。

　　“萧大侠说，一剑穿心，鹤冲天也是救不了的。即使勉强延续性命，时间也会比常人流失的快上许多，很快变老，寿终正寝。而鹤冲天搭配上满天星一起，或许能抵抗时间流失，真正救他的命。”

　　贺祖师摧动了满天星，十年不够，他用尽了自己的性命，换了欧阳遮的命。

　　当是替爱人赎罪，或者是希望门派后继有人，或许，他对欧阳遮也有感情，只不过不是爱情，而是亲情罢了。

　　贺祖师自知时日无多，迅速传位，闭了死关，在生命余下的日子里，把满天星的秘密写在墙上。

　　在关中，他稀释掉自己的身体，也是因为怕欧阳遮机缘巧合进入闭关山洞，看见他的样子后，猜测出他的真正死因，陷入难过自责。

　　欧掌门还什么也不知道呢。

　　他最喜欢的师父，最终的选择，是他。

　　把两个故事拼起来，风琉串起了前因后果。

　　风琉抬头，萧大侠已经不在房顶上了。

　　风琉叹息，爱与恨，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

　　上辈子他身不由己，想要自由，想要皇宫之外悠闲自在的生活，这辈子呢？

　　弟弟继承皇位，他得到了想要的自由生活之后呢？

　　混吃等死，浑浑噩噩。

　　跟上辈子，也没什么区别。

　　萧涵有明山派，花禾玉有百花楼，钱峰亦有过命的兄弟，可他呢？

　　失去了太子的身份，他好像一无所有。

　　宋伴读将来是要做首辅的，辅佐风韫做一代明君，几乎与他这闲散王侯没啥交集了。

　　孟云……恐怕这辈子连认识的可能都没有。

　　自己，竟然有点留恋皇位呢。

　　风琉赶紧甩开这种无中生有的念想。

　　风琉回头，萧涵不知什么时候依在窗框上，问，“这半瓶鹤冲天，不是叶七给欧阳遮的那半瓶，是贺祖师当年为了救欧阳遮用掉的半瓶。这贺祖师的鹤冲天，是谁给他的？你问欧阳遮了吗？”

　　那时候，叶七还小，尚未当上掌门。是上一辈儿的吗？

　　“没问。”萧涵摇头，“不是师尊，也不是师父。师尊他老人家在世时，门内禁用鹤冲天。在世的药，都被他烧掉了。”

　　风琉很想撬开这傻子大侠的脑子看一看，里面是浆糊还是豆腐！

　　他们的目的，难道不是为了弄清楚叶七的死因？找到真凶的线索？怎么成了挖掘人家门派狗血往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