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之后》思狂

19、洛阳纸贵

　　“嗯……”身边传来一声呻吟，时苒转头，就见空流睁开了眼，正艰难地抬起上半身。
　　见着空流堪比慢动作分解的起身，时苒终于看不下去，走过去帮了他一把，一只手扶着他的背，一只手从自己怀中掏出一瓶药递给空流，说道：“没事吧？这是我自己配的药，药效没经过测试，不过应该还是不错的，我毕竟对花草药性这些还是比较熟悉的嘛！你要不要试试？”
　　空流原本要去接药的手，听见时苒最后的两个字“试试”，蓦地僵在半空。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这个“试试”不会试出什么毛病吧？
　　时苒不知道空流因为她的“试试”两个字已经脑补了很多场景，就见他手停半空不动，还以为他是扯动了哪里的伤口，便主动把药瓶打开，倒出一枚药丸，递到了空流嘴边。
　　空流原本想婉拒的话都到嘴边了，见到递到嘴边的药，看了看一脸殷勤的时苒，默默地把话咽了下去，接过药，视死如归般一口吞下去。
　　其实时苒哪是殷勤，只是想到先前好歹是空流挡在她面前的，而且她也承诺过要帮助他，所以才喂他药的。只能说，一切都是空流美好的想象。
　　事实证明，空流的确想得太多了。虽然那个药丸味道和外形都不怎么样，但是效果确实还挺不错的，转念一想，时苒毕竟是一名养花师，对各种植物的特性了如指掌，完全不比职业的药师差到哪儿去。其实，空流最初以为养花师就是跟园丁差不多的职业，帮人养养花，浇浇水就差不多了。可是自从认识了时苒这么一个专业的养花师之后，空流才发现，自己的认知有多么大的偏差。养花师比园丁高了不止七八个层次好嘛？！根本不可同日而语。现在空流都在怀疑养花师是不是药师里面的另一个分支了。
　　过了大概一个半时辰，空流又调息了一会，伤就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因为空流后来昏迷了，并不知道花弄影出来过，便问时苒那朵五彩螺旋是怎么解决掉的。
　　因为空流也是认识花弄影的，所以时苒便没有隐瞒，将花弄影现身救了他们的事情说了一下。随后想了想，还是把阿彩已经是她的本命花妖一事告诉了空流，毕竟是一路同行的伙伴，以后阿彩也会经常跟他们呆在一起，还是先告知一下，让空流有个心理准备为好。
　　空流得知是花弄影救了他们，感觉十分诧异，随后又听闻五彩螺旋竟然成了时苒的本命花妖，更是震惊莫名！不过他也知道，花弄影毕竟是时苒的师傅，救他们也算情理之中，只不过他没想到，花弄影当时明显就是魂飞魄散了，竟然还能有能力留下一缕残念。看来，花弄影的实力绝非他以前认为的那般，比跟他交手时展露出来的强得多。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有什么用了，这次，花弄影是真的消失了，天地间再无她的半丝气息。想到这，莫名地，空流心里有些怅然。他还不知道，花弄影救的是他，而非时苒。
　　气势恢宏雄壮的洛阳城门口，有两人呆呆地站在原地，过往行人有些投注看乡下人的鄙视眼神，有些投注善意的理解笑容，也有些视而不见从二人身旁径直走向城内的。而这二人，正是连续赶路半月有余的时苒和空流。时苒不知道自己遗失的过往中有没有见过如此壮观的城池，至少，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是从未见过的。而且，她隐隐有种感觉，她以前也从未如此“真实”地见过这样子的城池。
　　时苒和空流顺着人流往城内走去，边走边好奇地看着四周。路边有贩卖各种五花八门的物品的小摊，还有各种小贩的叫卖声，让在荒山野岭中赶了月余时间路的时苒和空流二人，有种恍惚之感，一时竟不能适应这种人世的热闹。
　　又走了一段路，已能看到前方重重叠叠的屋棱楼檐，远远的，甚至还能听见几声清脆的檐下风铃之声，貌似那里就是城市的繁华所在了。
　　身边的人越来越多，时苒好奇地看了看，发现本地女子大多身着轻纱罗裙，样式繁复精致，脚踏软底绣花锦靿靴，而手上都持着一柄绣花团扇，轻抬手臂，团扇遮挡住半张秀面，只露出一双或好奇或清冷或高傲或风流的眼睛，让人很想将那团扇拿开，一窥扇面之后的绝美容颜。而男子大多穿着幞头袍衫，颜色多以青玄、深褐为主，而脚上大多是翘头履，个别男子手上也拿着有折扇，扇面上有题字亦或山水，手上轻摇折扇，一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作风。时不时地还有香车宝马从身旁略过，一片盛世繁华之相。
　　贩夫走卒，俊男美女，游客如织，真不愧是洛阳城啊！那个“花开花落二十日, 一城之人皆若狂”的洛阳城，那个“唯有牡丹真国色, 花开时节动京城”的洛阳城，那个“香车倾一顾, 惊动洛阳尘”、“名都多妖女，京洛出少年”、“千娇百媚看不够，魂牵三月洛阳花”、“古来利与名，俱在洛阳城”的洛阳城啊！时苒心中满是感慨。
　　空流毕竟比时苒多去过一些地方，虽然一时被洛阳城的繁华所震慑，但是很快便适应过来。于是转身说道：“我们先找家酒楼吃饭吧。”
　　时苒听闻，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走了大半天的路，她确实也是有点饿了。
　　二人随意选了一家不大的中型酒楼走了进去，选了一个靠窗的角落，吩咐跟过来的小二尽快上几道家常菜，便坐下静等上菜。
　　时苒看了看四周，他们选的这家酒楼貌似生意还不错的样子，大堂里熙熙攘攘，算是座无虚席了，又往楼梯处看了看，想来，二楼雅间也是没什么空位了的。仔细听了听周围的对话，五花八门的，倒是颇为有趣。
　　“你知道城东的李秀才吗？听说他和隔壁街的王寡妇有一腿，还被王寡妇家的小叔子给抓奸在床了。啧啧，真是看不出来啊！......”
　　“过几天就是李员外家老母亲的八十大寿，听说他家准备开流水席，宴请四方豪客，你去不？”
　　“听说将军府的小妾跟一个打铁的私奔了，方将军为国出征在外，没想到却后院着火，唉，真是为将军大人感到不值啊！”
　　“城北昨天发现了一具尸体，据传闻，尸体上的伤口有点像是鬼刀老六的独门兵器鬼影刀所造成的......”
　　“他妈的，真是晦气！西边的那个死老头，十算九不准，还敢挂个神算子的招牌在那儿招摇撞骗，老子今天只拆了他的摊子，算是他好运！再让老子遇见他，看老子不给他好看！”
　　听到这些，时苒嘴角不禁露出一些笑容，八卦果真是人类的本能。时苒转头看了一眼，貌似刚刚说遇到一个骗子算命的声音就在她身后。
　　扫了一眼，时苒便收回了目光，那人长得倒是的确跟他的语气、声音蛮匹配的，一副五大三粗的样子。
　　酒楼不大，但是效率还是蛮高的，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时苒他们点的菜就已上齐，二人不再多言，先填饱肚子再说。
　　二人吃完之后并未马上离开，而是又点了一壶茶，慢慢喝着。
　　时苒看向空流，低声问道：“你师傅有告诉你具体地点吗？”
　　空流皱了皱眉，摇了摇头。他现在也正在苦恼中，师傅只告诉了他百晓生在洛阳，但是洛阳城这么大，要在偌大的城中，数万人里找一个不知他面目、年龄的人，何其困难，无异于大海捞针！
　　时苒抬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而后缓缓放下，对着空流漫不经心地说道：“或许，我们可以去西边的街道看一看，也许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空流诧异地看着时苒，问道：“你知道他在哪儿？”
　　时苒笑着摇摇头，缓缓说道：“我也不能肯定，不过你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头绪，不如随我走一趟。”
　　空流听闻，也没多犹豫，的确如时苒所说，他现在完全不知道该从何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