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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Chapter.15 重逢不应还作泪 ...

  •   Chapter.15 重逢不应还作泪

      奏是被天行家从小资助长大的孩子——资助这个动词听上去好听一些,比收养来得好,尽管它们背后的内核一致,都是将命卖给天行家罢了。
      他原先跟着老先生,老的去世了自然就跟着新家主紫影。平安无事地一路活下来,乖巧甜美的相貌增加了这枚筹码的分量,也为他博得了更多关注;他起点的眼界高,看过家族里很多下层与社团里那些刀尖舔血的亡命之徒,知道没了资本会是什么下场,因此格外珍惜学习知识的时间,也不放弃每一个能够体现自身价值的机会。
      吃着谁家饭就要对谁家忠心到底,紫影说什么就是什么,让他接近墨律他便去,让他博她欢心他便做,让他拿到墨家的关系网他便尽力套取,无有异议。
      ——唯有情感这一不可抗力是变数,终置他于死地。
      “奏目前是保外就医的状态,那个孩子的事……您也是知道的。做为血缘的另一直接提供者,您有资格获得婴儿的探视权,但是奏就——”
      “我想见他。”墨律抬起头直视对方,“可以吗。”
      对方一阵为难的沉默,“——这不合规定啊。”
      墨行是陪着女儿来的,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忽然插了句嘴:
      “可以的,对不对?”
      “……当然可以,墨行先生。”
      看到他的时候,墨律忽然想起几年前在帝都街头偶遇游浩贤的事了。同样经历了未知的变故,同样陌生的神情,同样让人不敢相认。
      “……”她与他之间隔着一面玻璃幕墙,唯一的连接是一台电话。“奏。”
      奏的面色仍透出反常的青白,男性Beta不该承担的生育过程汲尽了他残存的精力,他身后站着医护人员和看察的警员,离开病房之后手腕上是一副冷冰冰的手铐。
      “是个男孩子。”他低头笑了笑,墨律从这垂眸间的忽忽一瞬竟也窥见了些许初见时的婉转风情,“你不要担心。”
      墨律浑身都是僵硬的,“我道歉。”
      “不用这样的……”奏明明是听懂了的,这装作不知的模样却十分无害,“你很好,真的——”
      “我道歉!”墨律抢了他的话,“是我的错,我来担。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奏又笑了一下,“好的呀。”
      “如果你之前就告诉我的话——我是说如果,现在会不会不一样?”
      “啊……也许。”
      旁边的警员抬手示意,墨律知道会面的时间所剩无几了。“奏!”她屈起手指叩了叩玻璃幕墙,“我等你以后跟我慢慢解释,好么?”
      奏放下听筒,他看见了她诚挚的目光,浓烈的情感厚重直白,似要淹没了他、甚至是引他溺亡。多么熟悉,曾经相对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拥有过这样的目光,而从此以后,便是彻底的失落。
      “大概……不会再见面了。”
      自私的本性和占有欲使然,我多想真切地对你说,请一直这样看着我。
      ——但我不能这样做。
      从我的话语结束的那一刻起,你便再也不属于我;请提前明晰我的阴暗与刻薄——我这样做无非是想你永远记住我,记住我们也曾欢好过——这份私心不求你谅解了,你不该谅解,便要恨,也是应当的,只要有什么能证明这份欢爱有它存在的必要,也就再好不过了。
      墨律跟着负责人慢慢步出会面厅,临出门前猛一回头,奏被带走的背影蹒跚,步履艰难。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却莫测难辨,想紧紧抓住什么,又像是掌心里一道若有似无的风,倏忽便不见。
      “我们正在争取奏检举揭发其贩/毒制/毒团伙的犯罪事实,有戴罪立功的情节即可酌情减刑或者缓刑。”负责人缓声道,“婴儿的抚养权会当然地移交给您——墨律小姐,您不会放弃吧?”
      墨律说不会。她想,自己要好好养大这个孩子,直到他回来的那天。

      青懿不喜欢帝都。这座城市的恪旧与保守令她觉出不自在,更令她不愉的是站在它背后的权势与威严,这高高在上的俯视凛然透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连带其附着的关怀都显得趾高气昂。
      “还知道回来?我以为你早不认我这个家了。”
      ——就比如现在。
      “如果不是爷爷,我不会踏进这里半步。”青懿跪在老爷子床边虚握住那只苍老瘦削的手掌,“爷爷,小懿回来了。”
      老爷子神志还清醒,微微睁开眼看向自己的长房长孙女,嘴唇颤了颤,从喉头里滚出些声响来:“我的……孙孙诶……”
      “哎。”青懿脆生生应了,她的父亲站在她身后没有说话,不想在老爷子面前将家族内部的分歧抖落开。见完老人青懿就不得不面对家里其余人窥探的目光了,那些钻探的心思太明显,甚至不屑于遮掩。她跟着父亲走进院落后的小花厅,那里已经坐了好些人,有本家的也有宗族里的旁支,以Alpha为主,也有Omega遗孀,青家是军政世家,免不了有为国捐躯的情况出现。
      “今天叫你来,除了老爷子想见你,还有一桩事,要同你商量。”她的二叔开了口,“霍琊年纪也不小了,当年由着你嫁了人改了姓,毕竟是我青家的骨血,是不是,得找个时间让他认祖归宗啊?”
      “哦?”青懿站着,其余人坐着,俱都看着她。“由着我?难道不是我未婚先孕太丢人,才逼着我随便嫁了个什么东西好让我的大儿子名正言顺?”
      “说得什么混账话!”她父亲拍了下桌子,“当年那是为你着想,你倒好,埋怨到你老子头上了?”
      “你们消息够灵通啊,”青懿忽然话锋一转,“猎琴”行动是她整个计划的前行军,先小范围地试试水,没想到这刚有些风吹草动这帮家伙就有些坐不住了。“着急了?看不得我再下手,是么?”
      “既然你说到这个事上,那就一码归一码。别再继续了,对大家都不好。”
      “哈哈,”青懿对着自己的父亲嗤笑了一声,“我的小舜刚走不久,现在说停手,什么意思?啊,我知道了,你们就是见不得我好!我碍着你们事儿了对不对?”
      青舜死了?
      厅里一时安静,很快二叔反应了过来:“……节哀。不过一个Omega,其实——”
      “你闭嘴!”青懿厉声喝道,“我们长房的事,轮得到你插话?”
      “——小懿。”她父亲打断了她的话,“你留两天,跟族叔商量一下霍琊的事。”
      青懿退了一步,“这是硬要留下我了。想把我剥干净?”
      “你干净,家里才干净。”
      “我不想置身事外——我的良心告诉我,我不能置身事外。”
      “是你动静太大了。你现在回去,恐怕那些人又要找上你,留两天,等风头过了就什么都好了。”
      青懿沉默地看着他,有些明白了父亲的用心,却不愿听话。她听了半辈子话,曾经的任性早被打磨殆尽,也没得到些什么,反而失去太多;她想抗争哪怕一次,不管有没有收获,尽兴就好。
      她走出门去,停住,半晌转身,向父亲的方向鞠了一躬。当年负气出走她自认无过,而今一身债祸她亦不能往旁处推,没有这样的道理。
      从帝都回来,早有两位老熟人等在她的办公室里,看来是有很多话要说。“青懿同志,好久不见了。”赤鸣冲她一点头,羽灰则把玩着自己银灰的发梢眯着眼笑笑,“请吧?”
      她知道自己不得不远离了。不过还好,在一切结束之前,仍有回旋余地。
      ——筹划已久的打/黑缉/毒行动,代号“刀刃”,即将正式开始。

      “小霍今年多大了,二十五有没有?”
      “二十四了。”霍琊手上不紧不慢地擦着枪,抬头一歪嘴角,“要给我介绍对象啊组长?”
      旁边队友们都嘿嘿直笑,“得咱们组长自己先有啊!”
      “呿,瞎起哄什么。”组长倒也不生气,“听你这口气,家里有人了?”
      “嗯。”
      “嚯!”霍琊这么坦然,队友们可炸了锅了。“Beta还是Omega?”“长得特好看吧?”“有没有照片儿啊霍琊!”“就是,给大家伙儿瞅瞅!”
      “不给不给。”霍琊死命捂住自己胸口的衣兜也挡不住一群扑食的饿虎,说话间早被年轻的Alpha们给压住了。“——我/靠,”单身汉们举着照片忍不住地低声惊叹。“……这么好看呢?”
      照片上的人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坐在林荫道的木质长椅上似正闭目小憩,可以想见的尖俏下巴藏在浅色的亚麻围巾里,膝头置一本摊开的书,枯草色的长发拿一条绳系了随意垂在颈后,另有松软的发丝跳脱了约束轻轻地覆在额前、并扫在鼻梁间微滑的镜架上。
      “你小子搁哪偷拍的吧。”组长琢磨着画面里这个拍照角度,在霍琊脑袋上敲了一记。霍琊抢回照片贴身放好,“这是我家Omega,拍张照还不行啦?”
      “怎么是个男的呀?”有不懂事的闷头提了一嘴,旁边的兜头就是一巴掌:“人家Omega看得上你吗,活该单身的玩意儿。”
      霍琊听了眯眼露出一个极其欠揍的笑来:“我俩小时候就认识,多少年了。”
      “嘿呀,这人怎么这么烦人呢各位?”“是不是皮痒了你说!”“滚/犊/子……”
      笑闹着时间渐渐消磨,冷不防外面一声尖锐哨鸣,所有人立刻起身迅速整理装备仪容,进入备战状态。
      “小霍啊,”组长忽然开口,“再有行动,你别脑子一热就知道冲。”
      “……组长?”
      “好歹也有人在等,别对不住人家。”
      霍琊脚跟一并,应声响亮。
      “是,组长。”

      天色暗下来了。国内的消息零零碎碎地被送到何熙手上,这些消息非常碎,他甚至辨认不出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但正是如此,他知道青懿已经决定完成某个默契的约定。
      而他,也当欣然赴约。
      “我参加工作的时候,你们还在念书吧?”
      赤鸣不为所动,“青懿同志,请就事论事。”
      “哈哈,我没有要拿辈分压你的意思。”青懿翘着腿,房间里光线昏晦。“敞亮说了,像赤鸣组长——哦,现在是处长了——这样的精明,也甘愿被人当枪使吗?”
      “哪里,我们都是糊涂人,听不懂青厅长的话呢。”羽灰接过质问权,“还麻烦青厅长不要转移话题,拖下去左右无益。”
      那被注视的人却阖上眼不再言语。
      赤鸣与羽灰对视一眼,心里清楚这该是一场持久战了。
      “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本次行动高度保密,保密级别为‘A+’;请各单位即刻关闭无线电通讯系统、上交其余通讯工具、进入静默期,所有指令将通过通讯员进行传达;通告完毕,收到请回复。”
      通讯频道中最后一条指令下达后所有被通知参与行动的成员分小组排队上交了手机等通讯工具,集中精神整装待发。霍琊排在最后,组长站在边上拍拍他的肩膀让他不要紧张,毕竟是第一次参与级别如此高的行动,万一出了岔子那可不是闹着玩的。霍琊的脸藏在鸭舌帽的帽檐下,手上时不时地摩挲着别在后腰处的弹匣,他不是不紧张的,只是奇怪得很——心里这兴奋倒是占了上风,大概自己确是适合这样的生活,他这样想。必须得安全完成这项任务,然后回去找我的Omega。
      到达目的地后任务进展基本顺利,本次行动是不能倚靠当地相关部门的,黑/恶势力在当地拉帮结派盘根错节,说是只手遮天也不为过,难保这些部门里没有被买通的人,只能空降独立完成。
      好在也不是完全孤立无援。也不知道行动的挂名总负责人青懿怎么安排的,附近的武/警基地为他们提供了一定程度的后勤保障,在这份帮助下潜入黑/恶势力总部所花费的时间少了很多,一路过关斩将,霍琊有信心能将这帮家伙打个措手不及。
      “蹲下抱头!不要反抗!”霍琊一脚踹开财务室的门,确定不存在有效抵抗后对着耳机道:“这里是1023,请求经侦组支援。”
      他左右看了看,财务室旁边就是通向顶楼的楼梯;三步并两步冲上去,空空荡荡,满室狼藉。
      “……1023,1023,目标人物疑似已出逃,请求追缉!重复一遍,目标人物疑似已出逃,请求追缉!”

      他盯着手机,半晌,点了支烟。雾气吞吐间,思绪似乎有所平静,拿起手机时手也不再抖得那么厉害了。
      “我要走了。”
      那边沉默了很久,“到哪去?”
      “关心我呀。”他居然笑了一声,“不是说分道扬镳了么?”
      “……紫影。”
      “我也不知道会去哪。”紫影一下敛净了笑,“只不过……我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被突然通知的人有点措手不及,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你是要自首吗?”
      “我又没有罪,自首干什么。”听得出紫影是想笑的,但半天也没笑出来。
      “道个别吧,”他说,“再见,游浩贤。”
      对于紫影来说,就像是不小心踏上了一辆疾速前行的列车,一切一切都太快了,让他来不及反应。
      苍离将他推上车时甚至没来得及销毁办公室里的重要文件。他只记得自己拉着对方的手死死不放,而苍离一点点掰开他的手指,说先生,我走不了,剩下的事都请交给我,好吗?
      然后丹那就发动引擎踩下油门,苍离站在原地望着他,几秒之内便在他的视野里成了个小点。
      为什么不带上他?!回过神的紫影拽着丹那的领子大吼,丹那目不转睛地看向车前方,冷静到有些冷酷:先生,总要有人善后,苍离比我脑袋好用,他必须留下来。
      留下来会死的。这句话紫影没说出口,他愣愣地瘫在座位里,谁留下来都会死,警察要上门了,带上苍离他们更走不了,眼下这种情况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汽车一路飞奔,“系好安全带。”丹那忽然说,紫影下意识照做了,猛然一个颠簸,差点没把他抛出窗口。他这才发现身后已经出现了几辆越野,而丹那将车子转向了高速边上的小路,并且关死了门窗。
      “低头!”
      连续射击的子弹打碎了后挡风玻璃,紫影心道不妙,那帮条子追得太快了,咬得又紧,弄不好真要栽在这里,那就彻底完蛋了。“丹那?”他注意到驾驶座上再没有说话的动静,转头看时,正见了丹那一口血吐出来,胸口瞬间红了一片。
      “换我来。”紫影要跟丹那换驾驶位,丹那瞪红了眼咬紧牙关摇了摇头,下巴朝下一点,紫影看见他的大腿上也有同样的伤口,汩汩地向外流血。
      “……不能停。”丹那说话含含糊糊的,血液沿着嘴角滴答滴答。“先生,我想跟你说两句……”
      “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
      “请听我说,先生……”丹那打断了他的话,自顾自地往下接:“有的时候我会想,如果四年前我和苍离不把先生带回来,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了……先生那时并不想参与族里的事情对不对?是我们,强行将先生拽进了这个无底的漩涡,置先生于险地,我们有愧……
      “先生原来可以追求任何但凡想要的东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对在意的人苦苦相逼,又求而不得……”
      紫影捂着他的伤口,“你别说了。”
      “是我对不起先生,对不起族里……我不该贪图一时的享乐去招惹奏结果堵死了墨家这条路,我有罪,先生,这就是我应得的惩罚……”
      大出血让丹那的视线一阵阵模糊,车子狠狠撞在一棵树上,引擎熄火了。
      “从这个坡下去,有人会接应的……我留在这里就好,先生不用管我……”
      他还有好多好多话想要跟紫影说,但他知道,自己很快就要什么都说不出来了。紫影轻轻抚过丹那的额发,那里一片黏稠,脸颊上的血浆已经开始凝固、氧化、发黑,与他因大量失血而惨白的双唇形成鲜明对比。
      “再见,先生。”丹那张开嘴竭力喘了口气,却再没力气阖上眼皮。紫影沉默着抱了抱他,打开车门向山坡下跑去。
      他以前不信命。什么命中注定?不觉得很可笑吗。但此时此刻却由不得他不信了,有一种命运加身的沉重感袭上心头,他忽然就相信了有什么吊诡莫测的事曾经发生过,在某一个路口的节点,本是彷徨无措的他被一股外力猛然推向未知,更推向未名的深渊。从此之后一切都变了,该属于他的轻而易主,该他承担的无法逃避,状若自然而然,实为提线木偶。
      ——早在多年以前,那个夏季雨夜,命运便对他不吝险恶非常的笑意。
      “墨先生。”狼狈跳上接应的车辆,紫影喘匀了气给墨行去了个电话,“奏那事,您还欠我个人情呢……”

      “天行家被你整得很惨啊。”
      何熙没有接这句话,“看来你又一次逃出生天了。我真的很好奇,国安那帮家伙可不是吃素的,能就这么把你放出来?”
      “他们只是棋子而已,下棋的人愿意放我一马,我高兴都来不及。”青懿顿了顿,“要我道谢吗?”
      “这是我们约定好的事,说个‘谢’字,生疏了吧。”
      “我可不记得有这个约定。”青懿展眉一笑,何熙的鼻尖上萦着熟悉的白兰香,清雅里藏着隐隐的攻击性。她心里明白是什么约定,或者说,是一种默契;嘴上倒不愿承认了,她不想向面前这个男人示弱,就像他轻易不会向她求助一样。
      学生时代的美好记忆在那桩血案后分崩离析,他们之间因为各种原因渐行渐远,一时的分别竟是再也不见。大概是都想着找回来的,各自准备了,终在此处不期而遇。
      “我得到的消息是,天行家那小家主跑路了。”何熙按下青懿要点烟的手,“没有赶尽杀绝?不是你的风格。”
      “该他命大。”青懿无谓地一转眼,“没关系,证据找了个差不离,这次不把天行家连根拔起我就不配姓青。”
      “青厅长好大的口气——”
      “你不想?”
      “想我也不会说出来。”何熙笑眯眯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青厅公报私仇呢。”
      青懿心想,还轮不到你来提醒我言多必失吧。“闭嘴。”
      “什么时候开庭?”
      “还不确定。”青懿有些迟疑,“我这边正在争取一位关键的侦查人员出庭作证,还要跟检院和法院那边沟通。”
      何熙一挑眉:“那我现在还不能走了?至多到什么时候?”
      “怎么,何老板这么急着走啊。”青懿抱臂在怀笑看他,“浩闲司考过了,现在借住在我家里,不去看看吗?”
      “不用。”
      青懿没想到他真的拒绝,“你养大的孩子,看一眼都不愿?”
      何熙只是笑,“我跟他已经道过别了。”
      “……随你吧。”青懿舒了口气,起身一边穿大衣一边问他:“等结果下来你有什么计划,打算去哪?”
      “阿懿,如果再有一次机会,你愿不愿意跟我去南方?”
      青懿脸色一变。很多很多年前,在一个燥热的夏夜,也是这样一个声音执着地黏着她不放,向她描绘着远走他乡的自由幻梦。
      “所以阿懿,不要问。”略带笑意的清淡眼神。“我们到底不是一路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Chapter.15 重逢不应还作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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