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乙女的秘密花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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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昧虽然被视为罪过，但作为凡人被扔入这个世界实乃侥幸。毕竟善恶皆能喜啊！这才是正常的人生。我们打从娘胎出世，能做的只有嘲笑这个世界的丑恶还有逃避闪光弹罢了！嗯？那表情是怎么回事。什么，需要的不是批判？而是建议？笨蛋，那早说啊──哈啊？这次又是什么闪成一片白纸的烦恼啊？先说啊，要咨询的话，就收你三克朗就好。」接着安徒生继续珠连炮似的连发。
「说起来我到底什么时候成为这种顾问了啊？明明不是才刚来一个对女人很有心得的英灵吗？不向对方讨教，反而找个童贞七十年的老人作什么啊，简直是吊打单身狗、史上最残忍的酷刑啊！再怎么KY也该有个限度啊！印度的大英雄。」望着默默走进门、什么都还没开口说的迦尔纳，安徒生一边看着平板计算机播放的新番，一边略感焦躁地挥手道。大概是明白对方为何而来，若是提到关于恋爱的话题，这反而才是童贞大作家颇为真实的反应。
毕竟，情侣去死去死团这种组织成员，可是遍及世界各地的。
「…我认为整个加勒底内，只有安徒生你，能回答我的问题了。」白发青年仍然一袭黑红相间的便服，与大作家身上的宽大白袍形成强烈的视觉对比。虽然安徒生明指有更适合的对象，但是迦尔纳并不认为某人是良好的询问人选。
要真是询问那个人，肯定只会火上加油、雪上加霜，这点用膝盖想就可以明白了。
「在说什么呢，你不也拥有剧透眼吗──哼，果然是当局者迷啊。嘛，也不是不能理解你的心情。想当初我面对初恋的时候也是…唉，算了，不值得一提，想起来只会孤单寂寞觉得冷罢了。好吧，说吧！看在你还能提供给我不少愉悦梗的份上，或许又会有什么新灵感啊──姑且就听你说来听听吧。」反正都要被现充炸得粉身碎骨了，那还不如好好回收利用这些灵感。至于那些梗都用在哪里，就不是大作家能够透露的讯息了。
「万分感激。」太阳神子谦逊地颔首。「虽然并非我本意，但是澪这次着实被我激怒了啊。」他轻叹了一口气。
而天使系美少年抬起头来，挑眉望向白发青年的方向。接着对方便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述说了一遍。
「什么啊、这个──哈哈哈！真是杰作啊！你啊。」那魔性的笑声毫不掩饰地爆了开来，安徒生笑得拍案大响。「不解风情也该有个限度啊，难怪Master的反应会是那样了，完、全、不意外啊！说起来你这家伙果然是告白了吧？不然可不会有这种有趣的发展啊。」他咧起唇角，水蓝色的瞳眸流逝一抹洞悉人心的犀利。
被说中的太阳神子缄默许久，只是默然地点点头。
「哼，虽然不想这么说，但是你的确拥有过人的勇气啊──喂，可别小看告白这件事情啊，至少在我的一生中，从没胆做过这种事。」安徒生写给初恋的情书，可是带进棺材里的。「不过既然告白后也毫无进展啊，你们的关系。但是也没后退吧？嘛，以你的乐观态度，大概认为持续地等待，总会有开花结果的一日。对吧？」大作家的指尖敲着桌子，缓缓推敲他所观察出的结论。
「…不可否认确实是有此期待。但是无论澪做出何种答案，我都会尊重她的决定。」白发青年一如往常地淡然回应。
「好吧，虽然你啊，看似是个不懂情趣的百年神木，但是实际上根本是少根筋的牛皮糖啊。那么，就来让我来问问你几个问题吧──」安徒生调整了一下颈间的蝴蝶结，俨然像是个侦探似的。
「第一，你认为Master的外貌如何？」
天使系美少年那老成的目光扫了白发青年一眼，问的第一道问题相当辛辣。
「…对我而言，称得上是美丽的存在。」
这个问题的确让迦尔纳思索已久，因为事实上，他并没有太在意澪的外貌。
外貌是上天赐与的，而人终将一老，那么岁月在人的身上留下些什么，反而才是吸引人目光的重点。
听说，有句话叫做『情人眼里出西施』。
所以这个问题算是白问了。
「第二，那么内在呢？」
觉得没戏的安徒生又提了第二道问题。
「兼具睿智与包容的美德。个人认为此种修养比起她的外貌，更要来得吸引人。」几乎是脱口而出，迦尔纳在看透人心性格这一点毫无阻碍。当然，这或许是一开始就对澪有些许好感的原因之一。
看来是个人偏好，不加评断。
「第三，Master受人欢迎吗？」
大作家问了一个自己早就知道的问题。
「啊啊，确实是的。从被召唤后就能明白，澪的魅力在她的时代中，是相当受到异性青睐的类型。」
虽然澪都刻意低调的隐藏这些事情，但是从雨生龙之介的高调行动就难以避免，而得以窥视这冰山一角的特质。
比起冷艳高贵的高岭之花，路边随处可见的小花平易近人又容易摘取…的错觉，让她身边的追求者其实比想象中要来得更多。
「第四，既然受欢迎的话，你难道不认为她其实收过了一大把的情书或者经历过相当多次的告白了吗？」
安徒生推了推眼镜，那老谋深算的精光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这我并不否认。」
太阳神子也隐约察觉了这个事实。毕竟，窈窕淑女被大多数人追求，乃是人类的天性。
「第五，那么问题来了──她一次也没有接受对吧？」
发少年扬起一指，开口所论直指核心。
「虽然不能确定，但是从澪的母亲那里可以得知，澪并没有任何公开恋情的对象。」
迦尔纳回想了一会儿，自记忆的深处挖出了这个可能。
蓝发少年偷偷翻了个白眼，原来连丈母娘都见过了。
「第六，所以说，她又为何能接受你的告白呢？不如说──不接受才是她的一贯作风！」
名侦探．安徒生，解开谜团！
「…………………为何？」
眼前的白发青年，一脸不解地微拢剑眉。
「哈啊？你问我为什么？这可不就回答范围内了。不相关的旁观者，若要擅自谈论少女的秘密，简直是愚蠢至极。这种行为就像一边夸赞绽放的花朵，却又一边将之摘下一样。如果有干这种事的写者存在的话，那家伙应该早早改行去写记录。我可不是那种诚实地记录现实本身的写者啊。」蓝发少年挥了挥白色长袖，一脸厌恶。
「──是吗。澪心中的…秘密吗？」施予的英雄沉下内心的疑惑，冷静地思考起来。所以她才突然问起那个问题，原来是不希望别人把她当作异性关系随便的女孩子吗？原本就保守传统的澪，若是遇上自己先前所问的那个问题，也难怪会如此生气了。
「想知道的话，就去问本人吧──反正，这不是你最擅长的事情吗？尽管发挥你的KY吧！这既是优点也是缺点啊！」安徒生仰起首，双手环胸，一脸老气横秋地仰望沉思的太阳神子。
「擅长？我并不记得何时擅长这种事了。」而对方则一脸茫然。
「不，没什么。乐观也是一种优点，你就心无旁鹜的去吧。再说，我可没有继续被闪光弹炸的打算。」而大作家只是瞇起水蓝色的双眸，没好气地下了逐客令。
＊＊＊
隔日早晨，当澪从玛修的房间正在走出去之际，刚开房门，便看到一道身影矗立在房门前，害她差点迎头撞上。惊魂未定的仰首一望，才发现是……
「早安。」白发青年面无表情地仰起双掌，这个打招呼方式不正是先前她教给玛修的……
「……早安！」澪愣了三秒钟，才会意过来，伸出小手回以击掌，发出响亮的拍击声。
「昨晚的事情，我认为有必要向妳道歉。」迦尔纳开门见山地接续了昨天的话题。
「我…我也认为我昨天太过失态了，这点也得向你道歉……」黑发少女有些不安地垂首，昨晚她冷静下来反省后，认为那时的自己果然太过任性了。
「早安，迦尔纳前辈！」玛修也跟着从房间走了出来，这个时间正是准备吃早饭的时刻。「要一起到食堂用餐吗？」明白事由的粉发少女在见着互相道歉的两人后，决定顺水推舟地让两人感情增温。
「啊啊，请让我同行。」白发青年微微颔首，接着继续开口：「澪，早膳完毕后，有事想单独和妳谈谈。」
而怀着既微妙又困惑心思的黑发少女，迟疑地点头答应。
加勒底的食堂上，大多是工作人员聚集在此，鲜少有从者会出现在这里。除了与御主同行的从者以外，单独出现的Servant几乎是没有理由出没于此。
但是澪却见着了，独自端着咖啡的基督山伯爵，似乎心情很好的给了她一个法式的问好。
原本四人座上坐着的三人，迦尔纳隔壁的空位，就这样被爱德蒙占据了。
黑发少女现下的表情，虽然装作相当镇定，但是白发青年已经察觉她眼镜下那双蓝瞳飘忽着若有似无的尴尬。
「唐泰斯先生…早餐只喝咖啡吗？」玛修好奇地看着基督山伯爵端来的黑咖啡，闻起来是纯粹的咖啡豆香气，似乎完全没有放糖的样子。
「以前的习惯罢了。说起来，从者本来就不需要进食，不过…Master唷，妳的食量未免也太小了吧？」对比玛修的餐盘配给，基督山伯爵瞄了一眼澪的餐盘，是切半的生菜鲔鱼蛋吐司，另一半则在迦尔纳的餐盘里。
「…那个，因为…因为………最近发现来加勒底之后，有点太过松懈了……」少女魔术师有些支吾其言，似乎是没料到有人会这么问起，而有些慌张的样子。
「原来如此，是在做苦修吗？但是又为了不浪费食物，所以才给我的吗？澪。」白发青年一脸恍然大悟。原本自己就算不进食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但是这几天以来，澪在进食的时候，由于份量都是餐厅固定配给，但是她总是会分出一半给自己，而理由是吃不了太多。以为有什么事情困扰着她而食欲不振，但是本人又说并不是那个原因。
「也不是那么了不起的修行……」澪有些欲言又止，总觉得把事实说出来挺不好意思的。
「前辈…莫非是在减重吗？可是，在妳昏迷这段时间，其实妳瘦了不少呢…为何要这么做呢？」玛修在下一刻一语点破，坐在对面的两位男士瞬间露出了然的神情。
「玛、玛修…！」澪的小脸蛋立即刷红，大概是少女的小秘密被识破了，而感到非常的羞耻吧。「是这样没错…可是………达文西给的魔术礼装，最近有些部位变得有些紧了……这让我不得不有些危机意识嘛。」接着少女魔术师下意识地扫了自己的胸前一眼。
在场的三人也不约而同地跟着少女的视线，往她的胸前巡视。
「…原来如此，每天都会见到面，所以完全没察觉啊。现在这么一说倒是跟先前的尺寸有些微的不同呢。」迦尔纳那双异色眸大喇喇地打量着澪的胸部，非常专注地在回想先前的印象。
「…………印度的大英雄、亲爱的迦尔纳先生，我以为你是相当正直的英灵，没想到你、也会说出这种像是性|骚|扰的发言啊？真是太意外、让人太意外了！虽然我不否认，欣赏女性的美丽是男人的天性，但是过度的逾矩、可是会让女孩子感到不舒服的哦？」基督山伯爵也毫不客气地吐槽了不读空气的太阳神子。
「唐泰斯先生，我想那只是迦尔纳前辈照常运转的………不，趁这个机会，也该让迦尔纳前辈明白──这的确像是在性|骚|扰的机会教育！」难得玛修这次也同仇敌忾的认真回应道。
「……原来如此，受教了。」因为两人的话受到冲击的迦尔纳，此刻才察觉自己又偏离了常识人的轨道，而认真的向少女魔术师道歉。「澪，非常抱歉，若是让妳感到不舒服的话──」
「不，请不用在意！那个…我也知道迦尔纳不是故意的………」黑发少女急忙地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不过，Master妳啊，不是正值发育期吗？说起来太瘦的淑女，可不会获得绅士的青睐哦？要说为什么的话，对自己有自信的女孩子、看上去是最美丽的啊。」伯爵在浅尝一口冒烟的热咖啡后，双手交迭撑在桌上，悠然地对黑发少女说了几句。
「那个…………发育期什么的………早过了啊。」澪细声地吐槽着，耳力相当好的伯爵不解地挑高眉。
「对了，前辈已经是大学生了吧？」玛修偏首回想着当时看到雨音澪的资料，确实已经过了青春期的年龄了。
「哼，哈、哈哈哈哈！那我可真是看走眼了啊！请原谅我吧，Master唷。该说亚洲人看起来普遍年龄都偏小吗？原来妳已经成年了啊──嘛，这么说起来，能做的事情的确、多了很多啊。」岩窟王莫名的扬起一抹暧昧的微笑。
而黑发少女只是低首沉默地吃着自己的早点。
眼前的两名男士，一个开着不知道是荤段子的荤段子；另一个是开着听起来不是荤段子的荤段子，她都觉得快得尴尬症了。
「前辈虽然看起来年龄比实际小，但是意外的很可靠哦。」玛修似乎误解了伯爵的话中有话。
而基督山伯爵只是笑笑地喝完最后一口咖啡。「Master啊，等会儿用完餐，有空吗？」
黑发少女抬起头来狐疑地望了伯爵一眼，但是下一刻出声的、却是岩窟王身旁的白发青年。
「澪已经跟我有约了。」施予的英雄从容的转头望向基督山伯爵，淡然地回应。他那双引人注目的异色眸，微微的瞇了起来。苍白的面容常时垄罩着霜冷的无机质感，此刻却让人分不清楚究竟是普通的陈述事实、抑或是赢得先机的优越感。
「哦──手脚挺快的嘛，印度的大英雄。果然是不容小觑的对象，各种方面呢…咯咯。」基督山伯爵站起身子，打算离开此地。「那么，今日我就个别行动吧。正好有个想拜访的对象呢，在这加勒底之中。」
「其实我可以陪唐泰斯先生去的，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带路喔！」玛修自告奋勇的回答，似乎认为对方刚来加勒底，或许有导航员跟着会比较合适。
「感谢妳的好意，Miss 基利叶特。只是想找个人叙旧罢了，只怕会劳烦到妳，我自己去就行了。那么，在此拜别吧。」正当岩窟王离开、行经黑发少女的座位一旁时，他像是想起什么而突然停下，接着倾身望了澪一眼。
「怎么了吗？」少女魔术师仰起头，好奇的目光投射在基督山伯爵的身上。
冷不防地，他伸出一手，以拇指尖轻擦澪的唇角，那食物的残屑便被刮取，接着他舔了一口收回的手指。「──看来加勒底的伙食确实挺不错的，下次我也来试试看吧。」那深红的眼眸流露着顽皮的狡狯。
铿隆。
那是刀叉掉落在餐桌上的声音，少女魔术师匆忙地压住跳动的银叉，早已满脸通红的大声喊道。「爱德蒙！」
而对方早已笑着扬长而去。在黑发少女旁边的玛修，因为座位角度关系，所以完全看不到岩窟王对澪做了什么事，只是困惑地看着气呼呼的御主。
坐在少女魔术师对面的白发青年倒是看得一清二楚。不过与玛修不同的是，他费了挺大的劲儿，才压下差点反射性地把手中的叉子、笔直射向岩窟王脸上的冲动。
要说为什么的话，爱德蒙在临走前，那一剎那对迦尔纳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深笑时，他就明显感受到──来自复仇者那不安好心的恶意。
＊＊＊
用完早餐之后，黑发少女与白发青年一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那个…迦尔纳。早上想说的，是什么呢？」澪决定开门见山的直接问道。
「昨日，澪会那么生气，是因为以为被当作随便的女性了吗？」白发青年迈进步伐，伫立在少女面前。
「…嗯，的确是这样没错。不过我也知道我什么都没说、让你感到困惑了…喜欢上某一个人，或许对某些人而言，是非常容易的事情。但是对我来说却…」她垂首细声回应道。
「啊啊，这点，我深刻的理解了。」而他那双异色眸追逐着少女魔术师脸上的神情，细细地分析拆解这之中的含义。
「…咦？」她忽地仰首，杏眼瞠圆。
「托安徒生的福，我总算明白──澪，其实是相当不容易接受别人的类型吧。」他平静又缓慢的道出，那时候安徒生所推论出的结果。
黑发少女沉默了，那对湛蓝的水瞳却流露着复杂又矛盾的情绪。
「──不对吗。」白发青年偏首，那双如鹰的犀利眼神紧盯着对方，深怕遗漏任何细节。「我能见到妳眼中的畏惧与逃避，那并非可耻的事情。还是说，我身上有什么、让妳感到不安的因素吗？」
「我……我……………迦尔纳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澪双手交握，看上去有些焦虑的绞着手指，或许是难以说出口的心结，而站在她面前的太阳神子，只是安静的等待着。
『重要的人』，这句话有着非常多种意涵，也包含少女本身复杂的意指。
这究竟指的是哪种意义呢？在澪亲口说出这份意义之前，恐怕都是暧昧不清的情况。在说清楚这份意义之前，她决定先探问一件事情。
「那个…迦尔纳还记得，我与你的契约期限吗…？」她怯生生地提了这个突兀的话题。
「是的，那一日的话语，我仍记得相当清楚──」
依旧历历在目的画面，揭开了回忆的雾气，重现曾经说过的誓言。
「『直到死亡将妳我分开。』………这有什么问题吗？澪。」
在那如炼狱的火海中，曾经曾经，因死亡而重生的两人，共同结下了这样的契约。
「──所以，维持在现在这种关系，不就好了吗…？」当黑发少女吐露出这句的霎时间，两人周遭的空气就像是冻结似的，呈现了一片空白。
那空白的须臾，彷佛连声音都听不见的静谧，形成一种诡谲的画面。
白发青年那双异色眸忽地放大，紧抿的唇线在沉默过后显得硬直。
是了，那就是少女的心之障壁了。
「迦尔纳…我并不是勇敢的人，我的确害怕改变现在的关系──毕竟，我与你，同行的路途并没有尽头。」澪垂下那晴空般的眸子，此刻蒙上了一层阴影。「万一改变了现在的关系，如果有那么一日，我与你变成不得不分离的、甚至是对立的仇敌，那样子会让我感到痛苦万分……与其这样、与其这样…！」
那便是少女走不出的循环，如同诅咒般的让她望之却步。
一直以来，澪从未走出父母离异的创伤。
无法成为真正的家庭、离散的亲人，以及难以信任『爱』。
是的，这也是一直以来她从未接受任何告白的原因。
雨音澪，未曾相信过──有人能够与自己共绘幸福的恋谱。
就算是曾经互许终身的两人，也能够凭着一张纸冷淡离异。
若是一开始就是平行线，那么便可以一直平行线到看不见的尽头彼方。
但如果一旦相交的两条线，只会在交集后──渐行渐远。
若真步入这样的终局，最痛苦的是──
无论她还是他，都无法摆脱这份契约绑定的规则。
那么何苦一开始就交集呢？
少女能给出的爱过于深沉，与那些萍水相逢的过客不同，无法以游戏人间的心态去走过恋情这一遭、还能够泰然无事。所以当那些爱慕者的仰慕抵达她的耳中，澪选择的是让时间淡化、他们曾经疯狂追求过的恋情。
有些人追求的，只是『恋爱』本身。
有些人想要的，仅是『炫耀』一途。
有些人寻找的，或是『憧憬』罢了。
有些人逃避的，则是『寂寞』一词。
少女那过于泛滥的桃花运，着实为自己带来了不少际遇、邂逅与困扰。然而这些，都不是她所想要的，所以理念与价值观不同，自然也无法接受爱慕者的告白。
──看吶，只要以时间的横轴一旦拉长，那些曾经说过『爱』的人，都将被浇熄内心的热情之火，转而追求其他能够满足自身的人。
这一点，无论是谁，都会走向这种结果吧？
因为追求者的本身，眼中并不是真正在追求『澪』这个人啊。
黑发少女深深地凝视着施予的英雄，露出了哀伤的神情。
──肯定，这个人，也不会例外的。
白发青年将那投射过来的哀戚眼神，看了透彻。
「…是吗。妳是这样认为的吗？」迦尔纳走向前去，伸出双手，接住她无声滑下的点滴泪珠。「不愿意踏出改变的这一步，那也无所谓。」原本，他就不是期望改变御主的从者。
无论是谁，都无法指示少女自身的决定，因为没有人能够背负名为『自己』的责任。那样的话，只有自己自身才能做下决定。
「要下怎样的决定，取决澪妳自己。我所能做的，仅是陪伴在妳身边罢了。」她温热的眼泪在他的掌心中，犹如无声的吶喊。「──哪怕是世界的尽头，我也会在妳的身边，不离不弃。一如我当初的誓言。」
即使那是没有任何回报的未来，即使那是无法得到幸福的终局。
很久很久以前，施予的英雄也曾经到过这样的结局。
从知遇之恩的曙光，经过漫长的岁月，到达俱卢之野的死亡终点。
他的誓言绝非虚假，也因为承诺能够做到，所以可以坦然的对少女立下。
「迦尔纳…你………」黑发少女惊愕地读懂了，现下他所露出的温柔微笑中的意涵。但是那份温柔的背后，却是多么地令人感到刺痛──在心头上。「不可能的…无论是谁，我从未看过渴求的火焰能够绵延不绝的燃烧！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会熄灭的！」她几乎是不可置信地摇着头，那满溢绝望与畏惧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是啊，会熄灭的。」施予的英雄淡然地回应，但是这次却没有少了一句。「──与我的生命之火一同。」
迦尔纳的言下之意，便是会等她一辈子。
在他们无尽的生命之中，只要她不做出改变的决定，他就会等下去。
巨大的冲击朝少女袭来，她咬紧下唇，努力抑制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迦尔纳你啊………为什么会这么固执呢？」接着，牵了一抹勉强的微笑。
而白发青年轻柔抹去她脸庞上的泪痕。「…啊啊，我真的很固执吧。那么，请见证这份执着吧，澪。」他倾首垂眸凝视着少女，侧耳的黄金耳环轻摇摆荡，银朱与霜青的异色眸倒映出她泪眼婆娑的面貌。
若这是少女给予他的考验，那么他将接受这份试炼。
此刻的澪，大概完全无法想象眼前这名施予的英雄，有着多么惊人的意志力吧。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乙女的秘密花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