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冬虫夏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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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本身就是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是一个不太一样的空间，可以改变任何物质的属性，因为它是爱情。
虫虫最大的特点是臃懒。你一看见她，就会想到冬眠的虫子，安安静静地蜷缩在洞穴里，看上去迟钝得快死了，却是最早知道春天降临的小东西。那种细腻有时候会让人感到害怕。所以很多人都害怕毛虫。
我是在一次地铁事故中认识虫虫的。那时候大家都被困在黑黝黝的隧道里，一个个都像等待开罐头的沙丁鱼。连我这样大大咧咧的人，都头晕目眩了，可虫虫没有一丝一毫的不适，甚至已经睡到我的肩膀上来了。那个时候，我们还是陌生人。我推推她，她睡眼惺松地咕哝，也许还可以睡一个小时吧。
她说的一点也没错，这不起眼的女孩子好像有点魔法一样，我对她感到好奇。一切事情的起头都是因为“好奇”。我们谈的很少，她很爱睡，经常借故到我这里睡觉，但是会把我的屋子打扫的干干净净。有时候我们同榻而眠，相容的生活再平静不过。一天一天，我从没有想过我和她的事情——我是说，任何的事情，包括她的，我的，还有明天。除了过日子，什么也没有。
就好像一直梦游着，舒舒服服的冬眠着，什么也是理所当然，虫虫带动了一种气氛，连我也要变成一条虫了。
阿草和虫虫差不多的时间出现在我的生活中，具体怎样我已经不记得了。她的出现就像杂草生长的一般猖狂和难以察觉。我也不知道到底她是我的过客，或者我是她的插曲，看到她我的脑袋就会自动像长满杂草一样混乱。
她在我这里沐浴，露出水红色的小可爱内衣，头发遮盖了大半张脸，像一片敏感的含羞草。干涩的嘴唇微微张开，让人很想去滋润它，虽然，那一点也不性感，但就是充满了让人跃跃欲试的诱惑。女孩子不都是花朵，她是干涩的草，在夏天的艳阳下嘶叫。我艰难的咀嚼，被那苦涩中的一丝甘美所俘获，欲摆不能。
好吧好吧，其实一切形容词全是借口，只是我色狼的本性作祟罢了，就像见到闪光物体的山雀，不自觉的想把那种美丽收为己有。但是这种占有只是一时而已，我发誓我在行政例会的时候绝对没有想起过她。
有了虫虫和阿草，我的家里渐渐起了变化。生活的机缘很奇妙，我在这种状况出现以前怎样都想象不到我会有这种生活。虫虫那样臃懒，阿草又那样肆意。当我半夜醒来，发现怀中有着虫虫或者阿草，我就会开始疑问生活真的是在我掌握之中吗？
忽然我有半个月的时间要出差，缴了房租之后我给虫虫和阿草打了电话，收拾了几件衣服就上路了。
在我不很习惯的另一个城市里，我捡到了虫草，一个我有“感觉”的女人。她就是那种是男人都会喜欢上的女孩和女人的综合体，她的眼睛可以是无邪的明亮的，也可以是诱惑的迷蒙的。她的皮肤有孩子般的娇嫩，却散发成熟的幽香。我会不自觉的想她，做什么事情都可以联系到她身上去，我开始容易激动和敏感，对于过去的记忆，忽然都模糊起来。很多人在找她，我却把她藏了起来。虽然她说不清楚她的过去，但是我却并不在意。正如那首歌，If I love you, I don't care where are you form, and who you are！当工作结束的时候，我理所当然的带着虫草回家了。
我没有敲门，那样显得我像个客人。然而我和虫草地说笑还没落声，我们就看见地毯上，虫虫和阿草交缠在一起，裸着的。幽蓝的夜色给她们的皮肤涂上不一样的颜色，很美，更加不可思议。我们的归来惊醒了她们，虫虫抱住阿草，阿草慌乱的抓床单。
“欢迎回家。”阿草说，然后搂着虫虫直奔卧室。
“对不起……”我窘迫地跟虫草解释。这个时候我才想起，到底要如何向她解释我和虫虫以及阿草的关系呢？
“她们……”
“是有时候会来我这里住的朋友。”我只能这么说。
这时候阿草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而且镇定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和虫草打招呼。
“我想大概我们做了一些让你意想不到的事情。”趁虫草不注意的时候，阿草附在我耳边飞快的说。
“哦……”除此之外，我还能说什么？可是我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
“你们好大胆哦。”虫草和阿草搭着话，“居然在客厅……”
“别说了，虫虫都不好意思出来。”
阿草脸上闪过一丝羞涩，那种表情是我从没见过的，好像在一张素白的纸张上晕开一朵牡丹，表现在她脸上感觉起来十分美妙。我的情绪更加坏了。
“我进去看看她。”我说，避免阿草的影响。
虫虫整个人埋在被子里，我只能看到她的头发。
“你还好吧？”我问，“其实没什么啦，我们都没那么介意，所以——”
我还想说什么，虫虫忽然坐起来，吓了我一跳。
“我只是，还不能平静下来。你不知道我们有多疯狂！”她的眼睛流转着琥珀色的光，像水中的雨花石，让我有种吻上去的冲动。我不明白今天到底是我怎么了还是她们俩出了问题，总之一切都不对劲。
“你知道阿草有多伟大！是她让我发现自己原来……”虫虫忽然不说了，似乎也察觉到我的怒火。
“你出来，我介绍虫草你认识，她是我的女朋友。”
我再也不能忍受虫虫那样闪耀的目光，只好独自跑到厨房，装作倒茶。一面我在脑中反省今天我的不寻常反应。我吃惊虫虫和阿草会在一起，也不满阿草和虫虫还有我所不了解的一面。是了，我一直把她们当成了我的，却没有分配给她们一个明确的位置。所以……难道我在嫉妒？！
噢！我手上吃痛，热水已经被愚蠢的我倒在自己手上。
“你也太不小心了。”虫草温柔的帮我包扎，她的神情让我觉得就是手烂掉也是值得的。
“你在看什么？”啊，她的笑容真是完美。
“我爱你。”我说，真心真意。
“可是你说过我没有恢复记忆前不会给我压力。”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爱你。”
“真可惜虫虫和阿草都回去了，不然真应该让她们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好呆哦。”虫草说。
“不要提那两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了。”
可是虫草似乎就是对那两个家伙感兴趣：“你不觉的她们俩都好美，好耀眼吗？”
“在我看来，只有你是最美，最耀眼的女人。”我又说了一句自己都会唾弃自己的肉麻话。
“我心里有些不安，似乎我的记忆就快要来找我了。”虫草变得忧郁起来。我抱着她，并没有给予什么安慰，因为她忧郁的样子也好好看，我好喜欢。
晚上的时候，虫草做了一桌子丰盛的菜。我本以为这是我和她俩人的烛光晚餐，谁知道她竟然催促我给虫虫和阿草打电话，说是要请她们一起吃的。那我算是什么？我很不高兴，但是又经不住她哀求的目光。
所以一晚上我都没有给那两个不速之客好脸色。借手痛的理由，我不停要虫草喂我，阿草暗示我不知羞耻；我看着她戏谑的脸，娇艳无比，让我有了蠢蠢的骚动。事情就这么慢慢坏了去，我已经混乱的无与伦比。
吃完艰难的一餐，好容易虫虫、阿草走了，虫草也睡了，我的脑袋还不能平静，然而我已经困了，我抱住虫草，迷迷糊糊的睡去。当我抱虫草的时候，她总是背向我，恍惚间，我觉得自己睡的好像不是自己的床了。
过了一个星期，到了虫虫的生日，结果生日会又是在我家办。这种奇怪的决定，我差不多习以为常了。
这天的虫虫不知道是谁给打扮的，好像一只快要破茧而出的小蝴蝶，有种让人期待的诱惑。直到切蛋糕的时候，我满脑子还想的是她蜜糖般的嘴唇。唇边沾了奶油的她，让我再也不能抑制自己，我说我有礼物在房间要送给她，然后让她单独和我到卧室来。这是我第一次欺骗虫虫，或者说，我同时背叛了我们四个。
我吻住她，有一种终于得到了的满足感。虫虫并没有反抗，我们激烈的吻着，仿佛要吃掉对方了。这时候，卧室的门被人使劲砸着，阿草在喊：“虫草晕倒了，出来看看她呀！”
我狼狈地收拾自己的欲望，丢下虫虫去看虫草。她双目紧闭，一脸痛苦的躺在地上，阿草急忙告诉我，她们本来在看电视，看到一则钻石广告的时候虫草忽然不对劲了。
我也不确定她到底怎么了，于是打电话叫了白车。虫虫的生日会草草收场，大家都在医院陪着尚未清醒的虫草。
糟糕的是，办理登记手续的时候，医院知道了虫草患有失忆，竟然联络了警察，到我出差的城市寻找有关她的线索。我被当成了诱拐的嫌疑人，只等虫草醒来，如果她指证我，我就得去吃牢饭了。
第二天的傍晚时分，虫草终于醒了。接受一般检查之后，警察开始问她关于我的一些问题。虫草看着我，我相信她绝对记得我们的点点滴滴。然而她竟然摇头，说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把她带回家，就这么轻易的，把我送进了看守所。
这种诱拐的罪名，可轻可重，我在看守所的时候，虫虫和阿草来看望我，顺便告诉了我，关于虫草的消息。
原来她是一个有丈夫的女人，而且她的丈夫还颇有势力。她的丈夫爱她极深，甚至限制她的人身自由，所以她才想逃离。然而她的失忆，我们却不知道是真是假。只是现在她又回到了她丈夫身边，而且还很恩爱的样子。这些事情听得我心中郁闷，我对她的感情并不是儿戏，她这样对我，算是什么呢？
“不过，昨天她有打电话给我，大概他们家不打算起诉你，过两天就没事了吧？”阿草说，脸上是替我担心的神色。
“你不要想那么多，好好休息休息，这两天你都瘦了。”虫虫也说。
然而我却又开始无聊的妒忌。为什么别人的爱情都有结果，我却是一个接一个的苦果？
又过两天，我终于自由了。我把房子托给阿草，只身前往虫草的城市。我希望亲自问个清楚。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甘心。
然而我得到的答案完全让我无法接受！他们说不存在一个叫虫草的女人。我甚至去了户籍办公室和档案馆，可是依旧一无所获。她从这个世界上凭空的消失了。但是一个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呢？
我不死心，继续寻找着她留下的蛛丝马迹。我记得她离去时看我的眼神，她一定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我走在这个城市的桥上，茫然的走着。眼睛没有聚焦，因为我完全失去了目标。可是有什么恍了一下，我就像逮到猎物的鹰犬，奋力跑向那个模糊的点。那是虫草，我永生不会忘记的身影。
我气喘吁吁的来到她身边。她穿着非常合体的连衣裙，神态宁静安详，风撩着她全身的每一个部分，我希望我就是风。
“我终于找着你了。”我说。然而我也只说了这么一句，我实在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
“累吗？”她带笑的眼睛看着我，当我是一个玩倦才回家的孩子。
累，但是我毕竟找到她了。我直直地望着她，细细欣赏她的每个细节。我看到她的无名指上真的戴着戒指。
她顺着我的目光，也看到了戒指。她拂着那颗切割圆满的钻石，还是用那种不急不缓的语调说：“我其实没有忘记你，可是我不能对我的丈夫不忠，他很在意这种事，我不想他生气，我爱他。”
那我呢？我的位置在哪里？我很想问，可除了望着她，我什么也没做。
“她们都好吗？”她当然也记得虫虫和阿草。
“都还成。”
她要走了，我看她的样子，似乎想结束和我的会面。
“等……等一下！”我急忙叫住他，终于还是问出口，“你那天，想跟我说什么吧？”
她的眼神流转着谜一样的光，我已经辨识不清，是风在说话，还是她在说话。我只听见四个字——“冬虫夏草”。那是什么？
回到家，很长一段时间我提不起精神。虫虫和阿草也很久没见了，不知道她们在忙什么。我好像一下子又回到孤独的状态中。
我反复的思考“冬虫夏草”的含义，可还是不求甚解。
我只知道，那是一种珍惜的药草。有一种虫，它孵化的时候，正是严冬，为了御寒，它会钻入土里，然而它的生命短暂，到夏天它就死了。草的孢子就在它的身体里萌芽，最终长成一株。
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真的太累了，好像经历了长长的旅途，却还是一片茫然。不知道我的终点，也不记得沿途的风光，只剩下疲惫和沧桑的感觉。
我每天吃很多维他命，喝了不少水，镇日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某一天，我似乎清醒了些，听到有人开了我的门。
在朦胧的晨光里，我只知道那是一个纤细的女人，她钻进我的被子，在我身旁睡下。
她就蜷缩在我的怀里，和我的身体那样契合，我有一种舒服的感觉，抱着她让我感到满足。
一觉醒来，那个小东西还在我的怀中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我轻轻地摩挲着她的皮肤，恍如隔世。
她是谁呢？让我这么熟悉，又有些捉摸不定。她的手攀上我的脖子，我看到那个戒指，想起曾经有个广告说，钻石代表着天长地久，情感弥坚。有种感情从回忆的裂缝中流泻出来，我很想说，我爱你。
那天以后，我的生活恢复了正常。从此，也再没有见过虫虫或者阿草。我也没有刻意去找她们，或许她们也根本没有存在过。
那天出现在我房间的女人到底是谁呢？她是谁其实并不重要，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故事的结局，那就是从今以后，我和我的妻子，过着快乐□□的生活。每天，她会告诉我，她爱我；我也会说，我爱她。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冬虫夏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