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朕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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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之后，大理寺也传来监军服软的消息，只剩供出幕后之人的时间问题。庆清和中途消失一段时间，日光如水流进后才堪堪回来，他与朕打招呼的声音十分疲惫，朕想安慰对方，却因为见不到面不由得有些烦躁，“你还好吗？要不要休息会儿？”
“无事，有点口舌之争而已。”庆清和乏累地摆手，又想到对方看不见自己的样子。好在无海中清静解乏，只需坐上一坐便觉得心中熨帖不已。
“那咱们先去撷美宫，零甲这会儿已经在那里等着朕了。”朕推开暗室门，顺着暗道走出去，不禁想着庆清和方才的话。朕年纪尚小，因还在人间接替阿爹职务的缘故，传承之力并未接受多少，对庆清和身边的环境略微懵懂，只是听到“口舌之争”微微有些咋舌，“你真是太辛苦了，不仅做人的时候要处理这些令人头疼之事，就连不是人了都甩脱不了。”
庆清和：？
他刚想发问，小皇帝又道，“撷美宫到了，好在你告诉朕开石门的诀窍，不然又得费一番力气。”
开了石门，目之所及皆是一片焦黑，仿若将夜晚最深沉的颜色都涂抹到上面。朕与零甲皆着夜行衣，像融入到暗沉的壁中。
好在救火及时，房屋构架并未有多大损害，这处石门也得以遮掩。撷美宫里家具装饰在失火前后并无多大区别，仿佛那一场火不过带走了姜瑜一人。如今多少经过清扫，地面才得以落脚。
“主子。”零甲捶着腿一瘸一拐从外面走进来，脸上蹭了半边灰，“属下瞧过了，外面无人走动。”
“你这腿是怎么了？”朕担心地多问一句，“受伤了？若是受伤的话，朕那里有些上好的药，你自己去取些回来，反正你知道在哪里。”
零甲嘴唇一掀，眼珠左右瞄，不自在道，“蹲着观察的时候忘记换姿势，腿麻了……”
朕：……
“你最近要不要多跟一乙在一起会儿。”朕忙着在石门处翻找，嘴上也不闲着，“一乙看起来聪明，你跟他多待会还能沾点聪明劲儿。”
“属下最近就是被他给揍出来的。”提及此事，零甲嘴里全剩抱怨，“也不知跟谁学的，小时候还没这毛病呢，这几年动不动就生气，一生气就不搭理人。就连办公都不拿正眼看我，还专挑大个带棱角的石子打我的头，主子，您不管管啊？”
“你又怎么惹他生气了？”朕着实无奈，不仅要头疼国家大事，还要关心下属感情生活，且这位的抱怨总令人觉得不对劲，朕好问地同庆清和讲了一句。
此时，正巧零甲道，“属下上回去春和楼办案让他给瞧见了，两天零六个时辰没同我讲话了。”
“这是秀恩爱，别搭理他。”庆清和想屏蔽这位公开虐狗的零甲，这时视线扫过一个几不可见的缝隙，“就在这里停一下，看看里面有没有东西。”
朕拿手抠了抠，无果，只好将喋喋不休还在虐狗的零甲唤来，对方不知用了什么机关从缝隙中夹出薄薄的一片纸。
“还真好用。”零甲将注意力全部放到手中的机关上，感叹道，“当初从泽不达那儿抢来的时候还以为没什么用呢，居然功能这么多。”
朕擦去信笺上沾着的焦灰，随口问了一句，“你干嘛抢人家的东西？”
“他与小玉子卿卿我我的，让我看着烦躁。”
朕：……
朕令这个烦人的玩意出去守门，原本想坐下将信看完，扫视一圈没发现一个能放屁股的地方，只好站着读信。
信中前半部分与康祺林当日所讲的故事大致无二，只是多提了一句，想祈求皇上找到她家的弟弟。这人眼尾处有一抹鱼尾状的桃色胎记，不过两颗米粒大小，但看上去也极好辨认。
后半部分叙述康祺林的出身，证实他的确是太后的孩子。当时她神志混乱，时常不清醒，但却有人向她走露风声，说太后有孕但生出后却是个死胎，疑为与去皇陵这几番周折有关。姜瑜认为恶人自有天收，太后也算得了报应，但不想其中另有蹊跷。就在太后生产当夜，撷美宫内忽然出现一个裹着襁褓的婴儿，这娃娃不哭不闹，全然不像刚出生的孩子。
姜瑜毕竟心软，虽然心恨太后但却对洁白无垢的婴儿无法下手，加上她虽然境遇不济，却不缺孩子一口饭吃。但毕竟是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姜瑜又无母乳相喂，前几日用米汤喂了些，却无济于事。眼尖小孩的气息越来越弱，终于有一日撷美宫有人送来的羊乳，并一直持续半年。后来断断续续竟然送来了不少小儿所用的衣物药品，甚至不起眼的玩具。
对方起初十分小心谨慎，后来似乎见姜瑜疯癫不似作假，有时会稍稍露出些痕迹。虽是如此，姜瑜仍未见过此人的真面目，只是有一次匆匆一瞥，对方是个体型高大的人。
“大宫女？”庆清和一言道破，“这人……”
话音未落，只听外面的零甲冷声道，“什么人？”
朕忙将信笺叠好收起，转身面向门外。
“主子。”零甲斜晃着脑袋，挤眉弄眼地要将眼神抛到后脑勺，“您自个儿瞧吧。”
朕错开零甲往后探了一眼，夜色如墨，有身影融了进来，对方脸上爬着一道疤，身形结实壮硕，她见到朕后想挤出抹笑，却将脸上那道蜈蚣拧得更加狰狞可怖，最终对方放弃地扯平嘴角，“小公子。”
“是你？”朕惊讶地掐了一下指肚，抬头仰着脖子，觉得这人依然眼生。
大宫女为了迁就小皇帝的萝卜头身高，半蹲着身子，想要比对方再低一些。朕见她年龄要长于太后，又因着疤痕的缘故，平白无故多加了几年的虚龄，这满打满算下来竟然也是年将五十的老妇。但是大宫女身形不见伛偻，就连“矍铄”二字同她相比都要相形见绌。她虽然板着脸，生着凸起如长山的肉疤，却散发出有劲的力量。
“莫要蹲着说话，你快起来吧。”她总算年长朕太多，身体也大不如年轻之时，好在朕年纪小，哪怕仰着脖子落枕也不过一时辰恢复的功夫，“你为何出现在这里？你不是……在太后那里吗？”
“小公子如今也这般大了。”大宫女那双利眼已变得慈爱，她甚至摸了一下眼角，胸腔弥漫出一股沉重的无法呼吸的沧桑，“老爷还在的时候，奴婢就是小姐的身边人，小姐就是皇上的娘亲，奴婢是打小看着小姐长大的。小公子长得跟小姐真像，可还要好看一些，也有先皇的影子。”
朕懵着半边脑子，好不容易活泛起另一边问庆清和，“你听到朕听到的事了吗？”
“听着了。”庆清和见他话都说不麻利，别说小皇帝受惊，他也觉得不可置信。原本只想姜瑜若是透露出些信息，便是万幸了。没想到这个地方居然还有个小挂藏着。
“她虽然自小与你阿娘一同长大，但毕竟跟随太后这么多年，怎么能确定她尚未变节？”
“好像是她纵的火……”
庆清和哑然，的确是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大宫女暗中将太后往火坑里推了一把。
“你为什么要帮朕？”朕不解，却感觉对方像是会将一切真相吐露于朕，“就小祺林的人是不是也是你？”
大宫女一阵恍惚，似乎回忆起当年襁褓中的婴孩，嘴角僵硬地想再扯上去，努力几次后不得放弃，她试着柔和声音，“小公子给他取了祺林这个名字？当真好听，当年那个人是奴婢。太后想要让奴婢将孩子扔了，奴婢当时恨着太后，更加不想如她的意，便偷偷放在姜美人这里。”
“奴婢不帮皇上还能帮谁呢？皇上是小姐留下来唯一的骨肉啊。”大宫女嗓音哽咽，忽而一怔，被十几年不曾出现的音调吓到些许，不久释然地长舒一口气，将当年的往事徐徐道来——
当年惠宗选妃的时候，夏家两位千金年龄适合，相貌绝色又无婚嫁，便也在此列。太后名夏小曼虽年长夏觅曼一岁，却时刻被对方压着一头，性情也稍骄纵些。非但如此，就连身边伺候的姑娘在相貌年岁上都要逊色不少。太后身边的是位婆婆，而妹妹却有位青梅一同携手说体己话。
旁人对妹妹的夸奖皆成刺向自己的毒箭，太后终于舍弃姊妹情谊，在选妃进京的前几日，在后院清湖岸提上动了手脚，将妹妹引过去后对其失足落水视而不见。算了一定时间后，才将下人唤来救起。又在随后的药方里动了手脚，险些让对方一命呜呼。
太后见计得逞，此去京城一事不得委托，好在寻花使了解妹妹病情，着实不想要个半路上魂断西天的来破了好彩头，便只让太后入京。太后走时强行将青梅带走，路上却琢磨不对，青梅个头高挑，样貌清秀，说不定会夺了自己的风头。便下药使对方人肥高壮，最后青梅无法，终于在一次事故中救了太后才得以活命。
但身材无法消除，脸上落了一刀子，家中挂念的小姐不知是否有一息尚存。
人活下去的斗志，终于让她占了五成，这些年战战兢兢，在见到小皇帝后才觉得没有辜负。
庆清和听她讲话怪异，似乎想竹筒倒豆子一般一股脑儿填鸭式塞进小皇帝的脑仁里，要将整整几十年她所知的恩怨如数地抖出来。甚至不用小皇帝问问题，便能扯土豆似的扯出一串环环相扣的故事。这不像是要为小皇帝解惑的人，反而是知自己阳寿将尽，担忧着世上唯一挂念的人，拼尽全力将自己所会的教给他，尽最后一份力量让小皇帝过得再安稳些。
果然，大宫女下一句话便是，“奴婢的命是老夫人救的，又从小看着小姐长大。小姐懂事又明理，奴婢想着就算以后不成亲也要照料小姐。可现在她不在了，老家也没了，奴婢在这世上牵挂的人只剩皇上您了。可如今一见皇上您过得安稳，奴婢心中就再也了无牵挂了。”
朕狠狠地打了一个哆嗦，青梅的每一句话都如同冬季里最寒冷的一天，雪花如刀般扎进骨头里。夏觅曼这个名字朕太熟悉了，她虽然仅仅陪伴朕几年光阴，却重复出现在阿爹的故事中。
“那，那阿娘之后呢？”
“奴婢后来偷听太后说小姐嫁给了治好病的大夫。”大宫女放松地卸下紧绷的双肩，“那就是先皇呀。”
朕也松了口气，下一刻却气得发抖，“太后她竟然……”
“太后的事你若想知道，奴婢都可以告诉您。”青梅直盯着朕，“奴婢不求别的，只想让您过得舒心些，不要受人胁迫。姜美人的死是想嫁祸给太后，但是不过螳臂挡车影响不了太后几分，奴婢只好给她添一把火。您日后若是想知道什么，就派人来问奴婢。”
她偏了一下头，对着零甲的位置点了点，“这孩子不错。”
“要留心陈光沅那个老东西和太后的情分，他们俩小心得很，就算定情信物也没有留下多少，都被太后好好收着。”青梅惋惜道，“里面的东西奴婢拿不出来，但只要抓到现场便好。只是陈光沅前几年娶得小妾生了个宝贝疙瘩，如今那疙瘩要丢了人形，急得围着家里团团转，太后不知撒了多少火气。”
朕：！！！
零甲：！！！
原本已经做好准备好好抚慰哄劝一番的庆清和，此时仿佛暂时失去言语能力。
这一趟撷美宫附赠的是超值大礼包，打开一看是两枚杀伤力巨大的炸-弹。庆清和已不知小皇帝是痛心自己母亲的落难，还是被太后的银乱炸得昏头转向。
这款游戏竟然不是十-八禁？！
作者有话说第63章 朕疯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