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痕剑司卓]酒馆》najebfhf

9、09

　　“要挑战你的就是这个人。他叫高渐飞。”卓东来说，“他曾经在三个月里刺杀了昆仑华山崆峒三大剑派门下四大高手，他很危险。”
　　司马说:“你觉得如果我和他比武，我会死在他手上？”
　　“你不会输。”
　　“对。我不会输。我至今为止，一次都没输过。这所有的胜利，都是拜你所赐。”司马重复了一遍他的话，然后讽刺地笑了，不知道在笑他自己，还是高渐飞，或者是别的什么人。
　　卓东来并没有被他这讥诮的话语刺伤，他的眼睛和语气都依旧还是像潭水一样平静:“我已经派了人出去，绝不能让杨坚的人头被带出我们的领地。”
　　“你已经失策一次了。”
　　“我希望这次不要再失策。”卓东来顿了一下，说，“比武的那件事，则是绝对不会失策。”
　　“你这样说，是为了让我安心？”
　　“不，只是说明情况而已。”
　　“你既然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那我也没什么好问的了。”
　　“夫人最近还好吗？”卓东来突然问。
　　“她很好。”司马敷衍地回答。
　　卓东来点了点头。他的半张脸隐在了黑暗里，半张脸却被烛光映得很亮。他的嘴唇紧紧抿着，好像在想什么事。
　　“上次的那个女人呢？你不是去见一个女人了吗？”
　　“我已经见到她了。”
　　“那再之前的那个女人呢？她去了哪里？”
　　“她……”卓东来瞥了一眼自己的躺椅，答，“我让她走了。”
　　那是一位自以为卓东来已经离不开她的少女，在清晨醒来的时候，这名少女悠然自得地坐在了卓东来的躺椅上。卓东来一向是不允许别人坐在这里的，除了他以外，唯一能够坐在这里的人只有司马超群。于是他在寒冷的清晨，让手下将那名少女扔出了房间。
　　“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爱上哪个女人。”
　　“我也想知道我爱上一个人时会是什么样子。”
　　司马握着酒杯的手略略收紧:“我倒是觉得你这样也很好。”
　　爱情是会变的。曾经那样爱他的吴婉，终究不还是背叛他，投向了别人的怀抱？爱情是一样不可靠的感情。
　　“是的，这样很好。”
　　“那些女人都爱着你吗？”
　　“我想不是的。”
　　“也许这样对她们来说也是好事。因为爱上你这样的人，实在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卓东来抬头望着司马超群。烛光背后的司马超群脸上露出的，是他读不懂的一种表情。
　　司马超群继续说:“不过就算她们爱上了你也没有关系。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如果他长时间地得不到回应，就会收回自己的感情，转而爱上下一个人。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卓东来问:“司马，你怎么了？”
　　他的心脏开始收紧，他害怕司马知道了那件事。
　　“没什么。”
　　卓东来半信半疑。
　　“婉儿她爱着我，我也爱着她，这真是一件幸运的事。她是我唯一的妻子……”司马的话越说，声音越小。
　　最后他头一歪，整个人就醉得砸在了桌上。
　　卓东来透过明明灭灭的火焰看着他，心里确定了一件事。
　　朱猛隐匿在红花集的妓院内，而他的手下钉鞋，就将杨坚的人头带到了红花集。朱猛见事成，大快之下，于红花集妓院内书“朱猛到处一游”，随后拎着大刀，骑着快马，把卓东来派去堵截的孙通斩杀于马前。
　　小高彼时就在旁看着。
　　朱猛的威风气魄让他很是欣赏，而朱猛也因小高以内力将凉茶催为热茶而对这个少年刮目相看，两人拍桌同饮，结为挚交。
　　卓东来到的时候，那二人就在红花集喝酒。
　　为了这个新朋友，朱猛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让自己陷进了危难之中。
　　他早就知道卓东来会来的，可他不在乎，他认定和新朋友喝一碗酒要更加值得。
　　卓东来本以为这三个人已经如同落在了网上的虫，绝不可能从自己手上逃脱，然而他看到了小高的表情。
　　他知道在场的敌人并不只有面前的这三个人，而是还有第四个人，小高就是透过窗户，看到了那个多出来的人，所以他才露出了这样的表情。
　　卓东来的背后升起一丝寒意。
　　他本来可以轻易杀死这三个人，可是他知道如果自己出手，那么第四个人也会在瞬息之间取走自己的性命。
　　这是他第一次有这么浓烈的危机感。
　　于是他只能放走了朱猛。
　　他这一下着实有些出乎小高的意料，他以为卓东来绝不会放走朱猛的。
　　小高更加期待起之后的决斗，却殊不知在卓东来眼中，根本不存在司马超群输的可能性。
　　因为他早就已经把一切都计划好了。

　　司马超群在小厅里等待着卓东来，他要知道卓东来为什么没有杀朱猛。卓东来当然知道他是来做什么的。
　　没有杀朱猛，是因为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危机。他那一瞬间觉得自己像待着捕蝉的螳螂，发现身后还有一只黄雀。
　　他的说辞令司马感到很意外。他仿佛从来都没有见过卓东来怕什么人。
　　司马轻描淡写地同卓东来聊起郭壮的事，这才得知卓东来早已计划好，趁朱猛还未回到洛阳，雄狮堂防守空虚之时进行突袭，而这么重要的事，卓东来竟对他提都没有提过。
　　司马超群突然一下子觉得特别悲哀。他的内心里充满了讽刺感，对自己的，还有对卓东来的。
　　他满腔的怒火仿佛被堵在了胸口和喉头，发不出来。
　　他倒是希望卓东来和他大吵一架，也许那样他会更好受一样，可卓东来不会，卓东来从来不和他争吵，他永远都是这么平静，好像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拳头挥在棉花上，没有疼痛返回来，心里却更是郁结。
　　司马离开后，卓东来轻声叹了口气，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他要司马超群成为一个完美的人。不仅仅是拥有无上的地位和万人的崇敬，还不能受到任何人的伤害。
　　包括他的妻子。
　　卓东来猜想司马大概是还不知道吴婉和郭壮私通的事，所以他必须在司马知道之前把一切都处理掉。
　　他要郭壮去洛阳，就是要他去送死。
　　就算他很赏识郭壮，将他当做亲信。
　　司马超群对着烛光欣赏手里的小刀。这把波斯弯刀已经跟了很多年，他却从未将它当做过武器。
　　一把武器，一个工具，一个傀儡。都是一样的，操纵者要他去做什么，他就要去做什么，操纵者让它成为一把武器的时候它就是武器，要它成为一个单纯的厨具，它就是厨具。
　　他不知道这把小刀究竟是想要像它一炉锻出的兄弟那样，变成卓东来杀人的武器，还是留在自己手里只做一个割牛肉的道具。
　　房间里空荡荡的。
　　吴婉的房间离这里并不远，郭壮被卓东来派了出去，所以她现在大概也是一个人呆着。
　　想到吴婉，司马就觉得格外地心痛。
　　他对不起她。
　　他没有爱上她，没有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没有成为她想象中的顶天立地、独立自主的大英雄。
　　所以就算她和别人私通，他也不怪她。
　　卓东来让郭壮走这一趟，只怕会真正让她痛苦吧。
　　他们结婚已经十一年，大一点的孩子已经九岁，可仍旧貌合神离。
　　“爹爹！”
　　清脆的童声突然在门口响起，司马抬眼，见自己的一双儿女出现在了房门口。
　　司马的嘴脸就不由自主地带上了笑，这段时间，只有在见到两个孩子的时候，他的心情才会好一些:“亭儿，轩儿。”
　　女儿快步奔过来，捏了捏司马超群的脸:“爹爹，娘说爹爹今天不高兴。”
　　轩儿则在一旁附和:“娘说爹爹去见了卓东来后就一直不高兴。卓东来是坏人，爹爹不要因为他的事不高兴。”
　　“爹爹没有不高兴。”
　　吴婉的教导已经让两个孩子将卓东来当成了仇敌一般，司马并没有试图去改变他们的想法。
　　他不知道卓东来会不会因此而生气，反正他好像永远也不会生气。
　　唯一能影响他心情的……
　　听着儿女的声音，司马的心情却一下子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他想到了一个女人。
　　一个美丽至极的女人。
　　他见到那个女人，是因为他替卓东来赴了一场约。他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女人在约卓东来见面。
　　到那里时，出现在他视线里的，果然不出意料是个绝美的女人。只是那女人手中拎着一柄锋芒很盛的剑。
　　她看起来好像并不是卓东来的情人，而是仇人。
　　她对司马超群说她要杀卓东来，而那时她眼中的仇恨绝不是虚假的。
　　那一瞬间，他就知道卓东来有很多事瞒着他。
　　相交二十年，可是他好像一点也不了解卓东来。
　　为什么卓东来会有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为什么这么恨卓东来，在她心里卓东来又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问题思索了很久，却没有获得一丁点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