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
番外—夕阳何事近黄昏，不道人间犹有未招魂
“绮萱，等我回来，我很快就会回来。”
“我会等你的。”
“绮萱，对不起，跟了我，总要让你受这离别之苦……”
“曰山，你是军人理应以国家大义为先，你在战场上守着这千千万万的长沙百姓，我就在张府的深闺里守护着你，等天下太平了，我们就生一双儿女，过着赌书泼茶的日子……”
直到现在绮萱都记得那个俊朗秀气的青年听了这话以后脸上无尽的喜悦和腼腆……
“成亲当晚我送给你的玉佩你带好了，那是我娘亲家族传下来的，可保平安，记住了吗？”
青年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他真的记住了，直到死那块玉佩都被他紧紧攥在手里，入殓前无论旁人怎么拽都拽不出来……
青年如水般的目光洒在女子身上，女子低头，不禁莞尔，“呆瓜，别看了，快走吧……”
我多希望你不是长沙城布防官的副官，我也不是张府的大小姐，我们只是一对普普通通的夫妻，没有国家大义，只有儿女情长，我不会再为你的安危担忧，不会再有离别之苦，每天只是柴米油盐，只有耕田织布……
三个月的时间在思念中慢慢逝去，几天前收到大哥家信不日便会回府，这一天，绮萱早早开始梳洗打扮，穿上那件他最喜欢的蓝色旗袍，吃过早饭就和大嫂在张府门前等着那个她日日思念的人……
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三个月前好好的一个人如今面色苍白的躺在了冰冷的棺材里，她再也没有办法告诉他她怀了他的骨肉，再等七个月他就可以做父亲了，她在脑海里无数次地想象他知道这个消息会多么高兴，现在，他永远不会知道了……
他走以后她无数次地重复着同一个梦境。梦中恰如他们分别的那一天，青年说“绮萱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我会等你的”
……
她不知为何总是重复同一梦境，便去寻八爷问卦，“绮萱，那不是梦……”
“我等你回来……”
那夜的长沙竟然飘起了棉絮般的大雪，像极了几年前他和她在东北定情的那个晚上，她穿上了出嫁那天火红的嫁衣，风雪中，他果真又回来了……
“绮萱，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了……”
“曰山，我不会再等你了，我还年轻，不想为你守一辈子寡……”
青年眸中澄澈明净“你会忘记我吗？”
“会，只有忘记你，我才会去找了一个普通人嫁了，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不再受离别之苦……”
“如此，甚好……”
“曰山，这次你要去的地方太远了，终我一生也无法企及，此生无法相见，望各自安好……”
“绮萱，你给我的东西太重了，如今得以放下，可以轻轻松松的上路了……”
“雪大，路滑，小心……”
青年转身，背影渐渐消失在风雪中……
你走了，从此以后这人间疾苦冷暖，再也与你无关，在你心中我永远都是那个手持梅花站在大雪中巧笑嫣然的小姑娘，你年轻俊朗的脸庞也会永远刻在我的心底，这样多好，彼此都不用看对方老态龙钟的样子……只是，你走以后，哪里还会有爱呢，我怎么会忘记你呢，从小到大，爱你已经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已经长在了我身体里，唯有身死，才能割舍……
他走以后，日子如同死水一般，整日无非是吃斋礼佛，看着那一双儿女在院子里嬉笑打闹。庭中花草萋萋，再绚烂的颜色也抵不过心中的黯淡，庭院西南角的梧桐树，吾夫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他说“传闻伏羲氏用梧桐木做天弦琴，韵透九霄，音传山海，听说天弦琴也是伏羲与女娲的定情之物，夫人把岳母家传玉佩赠与我，我就拿梧桐木琴来赠予夫人。”
“我记得汉代枚乘说龙门之桐，其根半死半生，斫以为琴,音为天下至悲，我有你和大哥宠爱哪里会有悲……”
想到这里，绮萱苦笑，“或许这树就是为了见证我的这一世苦恋……”
她这一生没有太多的花前月下，多的是生离死别，但她会带着他的这份爱一直活下去，直到儿女长大成人，直到他所热爱的这片土地太平锦绣……
绮萱微微闭上双眼，多年过去了，她始终分不清这一切是梦还是真实……
珠帘四卷月当楼。暗忆欢期真似梦，梦也须留……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