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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归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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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入秋,但湘西的天气依旧闷热潮湿,长沙郊外一列火车在青山绿水间缓慢行驶着,时隔五年,张绮萱终于回到故乡,窗外氤氲的水汽,小溪边浣纱的少女,小商贩叫卖商品的叫喊声,这些属于长沙的独特气质让绮萱感到无比的踏实。
绮萱倚靠在车窗边的桌子上,双手托腮望向窗外,周围亲切熟悉的感觉让她不禁莞尔,两颊浮现出一对浅浅的酒窝,绮萱虽不是倾国倾情之貌,却犹如月色下的一朵木兰花,清新淡雅,仔细一看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眼神澄澈温柔却掺杂着一股骄傲与不羁,她的手时不时握起戴在脖子上的墨绿色的玉佩,这玉上刻的既不是普通人家保平安的佛祖菩萨,也不是寻常闺秀碧玉喜爱的花草凤凰,而是一只张牙舞爪、凶相毕露的穷奇!
火车行驶至长沙城外约莫三里地的时候突然停下来了,列车员说张大佛爷命令今天所有火车不得进入长沙城内,乘客们听了列车员的话后在车内议论了起来,一位满头白发身着长衫的长者说:“如今日本人在中国如此猖狂,长沙地界幸有张大佛爷守护才得以太平无忧,今天佛爷下令任何火车不得进城恐怕又是日本人有什么动作,不管怎么样,他们的一举一动也逃不过佛爷的火眼金睛,大家下车吧。”绮萱听完老者的话,心里为大哥能得到长沙城的爱戴而高兴,同时又十分担忧,身处乱世,大哥是军人,总是要上战场的,刀枪无眼,张家人再怎么厉害可毕竟也是血肉之躯,绮萱站在车厢中有些失神,直到被拿着行李的乘客蹭了一下才急匆匆地开始收拾东西下车去。
绮萱跟着大部队一路向南,走了半个多小时大家都喊累了就停在了一条小河边稍作歇息,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蹦蹦跳跳的抱着竹篓从河边朝绮萱身边的妇人跑过来,“娘,你看,这里有好多螃蟹”,这时一只九爪钩朝小男孩甩过来,绮萱眼疾手快,一把抱住男孩躲开了那凶器,“哼,小鬼竟然敢偷老子的东西……”绮萱循声望去,看见一个穿蓝色粗布衣服的青年走了过来,青年皮肤白嫩,鼻梁高挺,可是这么英俊的人眸中尽是冰冷不带有一丝丝温度,青年捡起了倒在地上的竹篓,仔细端详了里面的螃蟹,再次抬起头时眸中除了怒气就是杀气,“我给师娘捉螃蟹被你弄丢了一只,小鬼。”青年一边说着一边握紧拳头朝小男孩这边走来,绮萱把孩子护在身后,“他还小不懂事,你何必跟一个小孩计较呢,不就是一直螃蟹嘛,我替他给你赔钱”,绮萱望着青年,青年的眉眼像极了当年的一个人,可是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两人隔着一米的距离,青年望着绮萱身上那块隐藏在淡紫色披风下若隐若现的玉佩,冰冷的眸中一丝悲伤转瞬即逝,随即嘲讽道“张大小姐真是见义勇为,赔钱?什么都可以用钱解决吗,张大小姐的一切东西我陈皮都不稀罕,哼!”说罢甩给绮萱一记冰冷的眼光,拿起竹篓转身就走。
他竟然是陈皮,怪不得自己会觉得他眼熟,可是当年管家写信说陈皮已经死了,这到底怎么回事,绮萱在后面喊着陈皮的名字准备追上去问问,却被男孩的娘亲拉住了“姑娘,离他远点,我们继续赶路吧。”绮萱望着陈皮的背影,在心中默默祷告,“感谢老天,只要他还活着就好”……
到达张府时已经华灯初上,本以为这次提前回家会给哥哥一个惊喜没想到哥哥在军营里忙着工作根本没有回家,管家吩咐厨房做了绮萱最爱吃的菜东北菜和长沙菜,吃完晚饭后绮萱屏退了下人只留下管家问起了当年陈皮之事,管家说只因当日有事耽误没有按照约定时间去接陈皮,第二日再去时便不见陈皮踪影,接连几日吩咐下人去打听都毫无音讯,后来有人说城隍庙后的破屋里发现了一具叫花子尸体,身高和体态都很像陈皮,当时张府派去的人就以为陈皮已经死了,但是陈皮不但没有死还做了二爷的徒弟,本来是写信告诉绮萱了的,但是由于绮萱搬过一次家所以信就寄丢了。
听完管家的话后绮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房间的摆设跟自己离开家的时候一模一样,桌子上的白玫瑰像是今天刚摘的,茶几摆的水果也是自己最爱吃的,梳妆台上的照片有一张是刚来长沙那几年拍的也有一张是去年寄回家给哥哥看的照片,一切都是这么熟悉,房间出门左拐是大哥的房间,这种踏实安稳的感觉只有家才能给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