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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岛上别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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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已经来临,整个世界遁入了纯白的地狱。
01 初春。
她醒来时车子已经到达了山顶,窗外的世界越来越萧索,只余下月光像是一只银色的眼睛注视着整个世界。
谷雨拉开车门示意让她下车。
他塞给她一件大衣,告诉她这里是他能送她来的最后的地方。
她早知道自己所见的人是个超离人世的人。
然而此刻她仍然感到一丝不安 。
也许她不应该来,至少不应该独自前来。
然而若不是事情已经到了死胡同,她大约也不会这么执拗。
此刻,她一走下车子便觉整个夜晚正向她坠落
她的目穿过眼前的一个湖泊,那是山顶的火山湖,在月光下恬静而隐秘。
在来之前她便已经做过一些功课了。在这火山湖的中间,一座约500平方米的小岛。岛上盖着一栋五层的爱尔兰式别墅。她之前见过这别墅的照片,那时这别墅还并不是在这里而是在英国北部。
这里住着一个绝无仅有的天才。
一个几乎只存在于想象中的人物。
背负着谋杀自己亲生父母之名的天才,却又是这个时代最有影响里的密码学天才。
他从十年前便独居在这个世界的一隅,然而却又时时刻刻在影响着整个世界。
就像即使是太阳也会有阴暗面一样,任谁都会觉得这个人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更何况--------他拥有二十四个人格。
梁翊走过去,在湖岸边一个小型的头上拴着一艘白的的小船船的末尾有一个电动的马达。
她把自己的背包扔上去,等到坐稳了之后发动了小船。小船划水而过留下洁白的印记。
湖面并不算特别大,须臾片刻她便可到达对岸的小岛。湖水轻轻的冲击着岸边,发出一种悠远而沉寂的声音。
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好像是那么的格格不入,自己就好像是一个闯入者,打破了这所有一切的宁静。
她战战兢兢,唯恐自己将被惩罚。这时她注意到船的内侧,木板上有淡红褐色的痕迹,虽然不那么清晰了却仍然能辨识出反十字的形状。
哦,好吧。她喃呢自语,双手合十。
她轻轻的合上自己的眼睛。再次睁开时,她惊叹于那被洗净的星空,斑驳着,卷曲着的星空。
她的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是许久之前看过的一本书,书上说整个宇宙的边界可能是卷曲的,意即我们的宇宙是一条巨大的莫比乌斯带。
人类无论如何也无法到达其终点。我们在一场浩大的轮回之中,即便我们是如此的渺小,渺小到可以将曲面感受为直线。既然时间是闭合的那么这一切,此刻,既是未来也是现在。
她下了船,为了避免船被冲走,又把船绑在岸边的一个木桩上。然后她便独自一个人走上了小岛。在穿过一片白色的沙滩后,很快,她便到了那幢别墅门前。那扇门是那种老式当木门。
她扣了扣门上的把手,然而却并没有什么人回应她。她等了一会,便自己将那扇门打来了一半。霎时间,微微月光流入,她看见了一条幽暗的走廊。就在她进退为难时,只见一个瘦高男孩睡眼惺忪的探出头。
他大约十七八岁,一定不会超过二十岁的。一头蓬乱的黑色头发,黑色边框眼镜,下身穿的白色长裤上有黑褐色的汗渍,上身是一件蓝色条纹的无印良品半袖。
男孩显然刚刚被打扰了梦乡,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说道
“你是谁?”
梁翊从口袋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证物。
那是一本老式的圣经,皮子的封面有些斑驳了。
“我是来见戴教授的。”她说道。
男孩看看她,接过圣经看了看又递还给她
“哦,就是你呀。你是梁律师的女儿吧。老师之前提了一下。你好,我叫杜嘉。”他笑了笑说道。
杜嘉让出半个身子让梁翊进入。
“侄女”
“什么”杜嘉小心的关好门。
“我是梁律师的侄女。”
她想也许自己并不像自己认为的那么平静。
“我父母,上个月死在中国驻日本大使馆对面的一家餐馆。被人枪杀的。”
杜嘉尴尬的笑了笑。
“老师现在睡下了。只怕要明天才能见到了。我带您去客房吧。”
她踏入那间别墅,不知为何,她注意到地板上有一道不同寻常的痕迹。那是一道细长的,像是枪一样的痕迹。
她抬起头,墙面上有一个老式的挂钟,显示着此刻已经凌晨三点半了。
客房在别墅的二楼,
她把自己的背包放下换了一套轻便的衣服。
老杜从储物室给她找了一些备用的洗漱用品并且告诉她浴室在走廊的尽头。
此时的天刚蒙蒙亮,窗外的天是一种钴蓝的颜色。
别墅内很宽敞,走廊主要是欧式的。狭长的走廊上有一排窗子,天鹅绒的窗帘微微掩映着。
墙上挂着一些油画,都是不同的风格。她听过有关他的一些传言,比如他的的几个人格都是不错的画家,且风格都不大相同。
的确,眼前的画作无论如何也不会像是出自一人之手的。
就拿离她最近的两幅来说,一种一副宛如日本浮世绘的风格,纯黑的画卷上尸骸满地,在尸骸上一个丑陋的小鬼正要吃掉一个人。
而另一边却是莫奈的风格,画面几乎是仿照他的名作睡莲,画面上是鲜亮的草绿色。
无论如何都不想是出自一个人的手笔。但是多年的经验给她留下了事事警觉的习惯,这完全是出于无意识的习惯。她总是喜欢做一些逆向的推倒。
比如眼前的两幅画若是果真出自一个人之手她的目的是什么。又或者这背后还有什么推动力。
“梁翊,你是叫这个名字吧”老杜忽然叫她。
她才回过神来“啊,是的”
老杜温和地对她笑了笑,大概以为她被吓到了。
“这些都是老师画的。不应该准确的说是老师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人格。不过你不要怕,老师本人倒是很随和。”
“随和....”
她渴望知道的更多。之前搜集的资料实在是太少了。
除了十五年前的谋杀案的资料外,只有六年前他和国际刑警一同破获的一起黑客案子。
除此之外,他的一切都是空白的。
“他....是什么样的人。”梁翊不禁问道。
老杜也愣住了,半晌才开口说道
“我是来追随老师最一项研究的。故而接触的也是老师的主人格,也就是戴氏夫妇的儿子,戴森。至于老师的其他人格我的接触很少了。他们内部似乎已经达成了协议,彼此之间不会捣乱的。”
“协议....”梁翊直觉这个家伙简直太奇怪了。
老杜安慰了一下梁翊
“哈哈,其实我一开始来这里时也觉得奇怪不过一段时间之后就好了”
一边说着,两个人便到了房间口。
“一楼有食堂,若是饿了你可以去找些吃的。除了老师这还有我和两个学生,一位医生和一位阿姨。总之现在先洗个澡好好的睡一觉吧。浴室在走廊的尽头”
梁翊在浴室里洗过澡,拖着疲惫的的身子缓缓走回客房。她把杜嘉给她的速溶咖啡喝了。
她倒在床上一时无眠。
02
她忽然觉得自己饥肠辘辘。她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吃的上一顿饭了。此刻她刚刚被热水包裹过的身子轻飘飘的。
回到房间,她倒头便睡。长久以来的紧张和疲劳终于将她压垮了。那一晚无梦。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再睁开眼睛时外边仍然是灰蒙蒙的天色。她走到窗子边,看见窗外的景色,从窗户望出去宽阔的湖面平静的展开,湖面被笼罩在灰蒙蒙色雾霭之中。
她的床头上放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块全麦的面包一小碟鱼肉色拉,外带这一小杯绿茶。不只是不是巧合,这些恰巧都是她的食物。
托盘边放着一张字条,字条上是用细钢笔写下的一行汉字-----在日落前,五楼
她狼吞虎咽的把食物吃完,此时已经临近下午三点钟了,她便急匆匆的望五楼去。
楼梯很宽,白色的地板上铺设暗红色的地毯。
楼梯一扇巨大的玻璃窗子,窗上是五彩的圣母图案。此刻太阳光微微越过,霎时间浅淡的阳光折射进来,宛如七彩的鳞片。
然而最让她震惊的却还是五楼的装饰。
整个五楼可以说就是是一个巨大的私人图书馆。
正对着楼梯的是一个下沉式的圆形小客厅,欧式的壁炉,壁炉边是两个半人高的陶瓷塑像,壁炉中火烧的正旺盛。
沿着五楼的入口,目力所及皆是书架 ,可说是一个完完全全的书的世界。梁翊爱读书,也有收藏的癖好,自然对于这天地有一种不可思议的触动感。
书架是深褐色,配有古铜色的把手,从壁炉出延伸出来,一直到楼梯边,填满了整个空间。在书架和书架之间,是个大型的墨绿色盆景。
随着她望内部走,淡淡的小提琴声如同波浪般的。是()的《》。声音元纯,平稳,如暴雨前的窸窣声,如风穿过古木的树林,如低沉而忧伤的清谈。
寻声而溯,梁翊穿过一大排十八世纪法国小说架子后,进入一个半敞开的小厅堂。
映入眼帘的是一面墙的巨大的壁画式油画。
油画边,黄铜吊灯下,演奏者正畅游在音乐之中。
他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个来访者。
整个空间构成了一种现实和虚幻混合。
壁画是达芬奇的最后的晚餐一比一复刻,然而这是一个未完成的作品。画面内只有十二个人。
但梁翊有理由相信这是故意留白的处理。
因为那第十三人,并不在画作之内。
戴森站油画前,面对着一扇落地窗。他同时也站在巨大的落日余晖之中。疲惫的阳光,即残忍有疯狂的外泄,仿佛整个光的世界从天而下,而他即将被毁灭。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这一切应该是一场梦。
这一切美的格外失真。
她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这个人曾经残忍的谋杀他人。然而越是这样,她的眼前越是浮现出自己之前看过的那些有关于十二年前事件的记录。
伴随着音乐越来越加速,她的眼前开始出现记录里案发现场残忍的场景。
尸块,血斑点,被血呕了的匕首来回转动着。
最后定格在报告上的四个大字:人格解离。
人格解离及我们日常生活中所说的人格分裂。
医学界对人格解离有许多的争议。
但是因为对于人性抱有一丝的敬畏,梁翊一直没有做出真正的判断。
即使在真正的司法和医学中、真正的人格分裂也是极为少数的。更多的情况下都是为了我逃避罪责。
戴森在那起让他在公众中声名狼藉的谋杀案后,便一直离群索居于这独立的地方。有人说他是为了逃避公众的关注,也有人说他身上本身就隐藏着十分见不得人的秘密。当然更为流行的说法是他其实并没有人格解离,一切不过是他为自己寻找的一条生路。
半晌曲子戛然而止。他将小提琴放在一边的琴盒内,然后缓缓的抬起头注视着梁翊。
03
他将小提琴放在一边的琴盒内,然后缓缓的抬起头注视着梁翊。
“你似乎很紧张。”他说道。
梁翊吸了一口气“是的。” 按照之前得到的资料,他应该三十三岁。
他身材瘦高,穿一件白色的毛衣配着蓝色的牛仔裤。
梁翊看着他的面容,此刻的他看上去十分的温和。和十几年前的相片相比,他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上帝似乎对他有所优待。他不仅与世隔绝,更是将时间停止了。
他将琴收拾好,然后拿起身旁的咖啡杯,缓缓坐进软椅中。
“怎么了”他说道。“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梁翊这才急忙收回自己的一直注视他的目光。 “你....您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和照片上没有任何的差别。”
梁翊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蠢了。
他一双淡灰色的眸子似乎可以轻易的将人看透的凌厉,他的笑容里带着一点温暖。
“你好。”
他示意梁翊可以坐他左手边的欧式扶手椅。
“咖啡,还是茶。”
“不用麻烦了。”
“一会你就会发现这屋子比想象中的要冷的多。”
既然他如此坚持,梁翊只好妥协。
“茶吧。”
他用细长的手指拉开抽屉,打开坐上一个黑色的木盒子,取出盒子里放着成袋的茶粉,又从另一边拿出一只玉色茶盏。
梁翊一直很紧张,垂着头。
片刻后,她握着他度过来的茶盏。
她还在踟蹰时他便对她说道
“你似乎有点怕我。”
梁翊对上他的眼眸,眸子里有几分淡然和凌厉
。 “对不起” “没关系你没有做错什么”他不咸不淡地说着。
然后又说道 “我已经习惯了。像我这样的怪人,自然会让人感到害怕”
梁翊愣住。
“你不必感到抱歉。”他缓声说道。
虽然他已经这么说了,但是梁翊却切身的感受了那种孤寂的无奈。她说不出为什么却觉得自己能感觉到那种无奈。
“你为么什么要一个人住在这里呢。”梁翊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不呢”他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只有在这里我才能看的更清楚。”
梁翊吸了口凉气“更清楚?”
“有时候身处其中时反而会被误导。一旦太过于投入于时间本身作为不相关的人就会变成事物的一部分。这反而不是我的初衷。”
“所以你在逃避什么东西是吗?”梁翊脱口说道,一说出口便后悔了。
戴森停顿了二秒钟然后说道
“是的,可以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