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登斯的糖罐子》窅然去

2、第二个糖罐子

　　爱丽儿穿着睡衣，倒在了床上，床很软，她整个人都陷进床垫里。

　　爱丽儿的房间很大，还保持着她小时候的喜好，随处可见的蕾丝和蝴蝶结，还有大面积的粉红色。

　　爱丽儿刚踏进自己房间的时候，感觉自己受到了一记暴击，明天，她一定要把这些都换掉！换掉！

　　在一片“小公主”风格的家具与摆设中，放置在临窗书桌上的黑色大鸟笼看起来与周遭格格不入。

　　爱丽儿举起从克雷登斯那拿来的传单，仔仔细细地看。

　　“第二塞勒姆……”爱丽儿皱着眉头念着上面的字，“塞勒姆……”

　　这个时候，窗户外传来了翅膀扇动的声音，“砰砰砰”在撞玻璃。

　　爱丽儿跑去打开窗户，一只猫头鹰浑身湿透飞了进来，在爱丽儿的桌上留下了一串污泥。

　　“诺亚！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名叫诺亚的猫头鹰咕咕叫了两声，自觉自发地进了笼子，爪子一勾，啪地关上笼门之后便闭上了眼睛。

　　“报纸呢？”爱丽儿隔着笼子戳了戳诺亚毛茸茸的小脑袋。

　　本来还在假寐的诺亚呜嗷一声睁开眼，踹开笼门，走到窗外，衔回了一份被打湿的报纸。

　　诺亚垂头丧气地站在那，等爱丽儿批评。

　　爱丽儿打开纽约幽灵报，摸了摸诺亚：“没事，还能看。走，自己吃东西去。”

　　诺亚欢天喜地抖了抖翅膀，又飞了出去。

　　“咚咚咚”，三声敲门声，不紧不慢。

　　“小姐，您父亲回来了。”

　　爱丽儿听到这句话，把报纸往抽屉里一塞，连拖鞋也顾不上穿，打开房间门跑出去。

　　“爱丽儿！”米勒先生从沙发上站起来，接住扑过来的女儿。

　　他抱着爱丽儿转了两圈，就像女儿小时候那样，然后轻轻地把爱丽儿放在沙发上。

　　他在爱丽儿的发顶轻轻落下一个吻：“我的女儿……你总算回来了……”

　　“爸爸，我很想你……”

　　“我也想你……”

　　……

　　米勒先生带着爱丽儿进了自己的书房，其他的仆人都刻意回避，不去打扰这对阔别三年的父女的重聚。

　　“所以，你外祖父母终于死心了？”米勒先生笑得有些嘲讽，“整整三年，他们让我的宝贝女儿离开我整整三年，满意了？”

　　“爸爸，这也不能怪他们……外祖父母这三年来对我很好，还有妈妈，她不会让我受委屈的。”

　　“你外祖父母还有你妈妈那边的亲戚我清楚，他们一直看不起我这种……普通人，他们叫我们什么？麻瓜？麻鸡？我永远不会忘记当初他们是如何反对我和你妈妈在一起的。”米勒先生看着女儿和自己的妻子酷似的脸庞，“你妈妈不说，我也知道她一定希望你能和她一样，结果你和他们不是一类人，你像我。我只要一想到我的小公主在英国可能受委屈……”

　　“我回来了，爸爸，我回来了。这三年我过得很好，你不要担心。”爱丽儿扯着米勒先生的袖子轻轻晃着，“所以你不要再和妈妈生气了……”

　　“爱丽儿，我……其实一直很害怕，你见过你妈妈的世界之后，会对我的世界失望，会怨恨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就会和你妈妈，你外祖父母，你舅舅，你的表兄弟他们一样……挥舞着魔杖……”

　　爱丽儿摇头打断米勒先生：“没有这回事，和爸爸在一起，我已经很满意了，而且……他们有时候玩的游戏实在是……把老鼠变成杯子！还拿来喝水！我永远不想做这种事情！你知道的，他们用猫头鹰送信，但是猫头鹰其实很容易迷路啊，有时候爸爸在美国寄给我的信都到了，可他们给自己在英国的同学寄的信还没有送到……”

　　“而且我的生活其实并没有改变啊，妈妈在家里从来没有停止过使用魔法，说实话，早习惯了……”

　　米勒先生沉默了片刻：“我也习惯了。”

　　“说起来你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她现在又在魔法部工作了，好像……没有调回美国魔法国会的意思。”

　　米勒先生闻言：“我明天派人帮我买张去英国的机票，不行啊，这段时间事情多，脱不开身……”

　　纽约的天连着阴了一个多星期，终于在周一的下午下起了瓢泼大雨，就像是蓄了一星期的水此刻泻了闸，连让人撑开伞的时间也不给，顷刻便把行人浇了个透……

　　威尔太太拉开店门，对着在门口屋檐下躲雨的人说：“孩子，进来躲雨吧。”

　　克雷登斯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了谢，踏进店里刚进门，便觉得自己被糖果的甜香包围了。

　　他摘下了帽子，理了理头发。

　　“你……认识爱丽儿吗？”威尔太太已经回到柜台后面，此时正仔细打量着克雷登斯。

　　克雷登斯局促地没有说话。

　　威尔太太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戴上了老花镜仔细看了看，再摘下老花镜眯着眼看克雷登斯。

　　“克雷登斯？”威尔太太试探性地询问，“你是……克雷登斯吗？”

　　“是的，夫人。”克雷登斯不安地低下了头。

　　“啊，果然是你。”威尔太太高兴地说，“爱丽儿有东西给你。”

　　威尔太太从柜子里拿出了一罐糖果摆在了柜台上：“爱丽儿亲手做的，她说如果我看见了你，一定要帮她转交。她说你有可能路过这，她还画了幅你的画像，刚刚你一摘帽子我就认出了你。”

　　克雷登斯走近柜台，看清了威尔太太口中的画像——一张极其简单的简笔画，寥寥数笔，脸上的五官被简化成了两个圈圈和一条弧线，姑且当成是眼睛和嘴巴，但是衣服画得倒还细致，正是他现在身上穿的，遇见爱丽儿那天他也是穿的这身衣服。

　　“其实还挺传神的，我本来还笑话她，画成这样，你站在我面前我也认不出，没想到……”威尔太太笑了。

　　克雷登斯看着画中小人的蘑菇头，大概明白了到底传神在哪里。

　　“她拜托我把这罐糖果交给你。”威尔太太把糖罐子往克雷登斯的方向推了推，“我保证，味道还不错。”

　　“谢谢。”

　　威尔太太拉着克雷登斯聊了一会儿，直到雨停，克雷登斯和威尔太太告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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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丽儿围着糖果店的围裙，正在帮威尔太太将新做好的糖果摆放在橱窗里。摆好最后一块糖果，爱丽儿轻轻舒了口气，回到柜台后，掏出一面精致的小圆镜照了照……

　　“爱丽儿？”

　　爱丽儿火速把小圆镜扣在了柜台上……

　　“是我。”威尔太太笑着从后厨走出来，“你今天看起来很漂亮。”

　　“谢谢……”爱丽儿笑得有些拘谨，同时往门外张望了一下。

　　“约了几点？”

　　“……三点。”爱丽儿有些紧张，“他会不会没看到我塞在罐子里的卡片啊。”

　　“应该不会吧。”威尔太太笑着帮爱丽儿理了理头发，“你有这个闲工夫担心，还不如帮我去熬糖浆。”

　　爱丽儿被威尔太太推进了后厨。

　　悬挂的门铃叮当一声……

　　“不好意思……”极其小声的一句话。

　　“克雷登斯，你来了！快进来！”

　　随后威尔太太跑进后厨：“爱丽儿，克雷登斯来了！”

　　说着就把爱丽儿推到了克雷登斯面前。

　　爱丽儿看着克雷登斯，感觉和上一次见面有了很大的变化……

　　上一次她觉得克雷登斯除了那个傻傻的蘑菇头什么都好看！今天！她觉得连克雷登斯的蘑菇头都那么好看！

　　……她……一定是病入膏肓了……但是！不要救她！她拒绝治疗！嘤，克雷登斯怎么可以那么可爱！啊，见面她该说些什么？直接求婚好不好？！

　　“嘿……好久不见。”最后爱丽儿露出一个端庄矜持的微笑。

　　“好久不见。”克雷登斯有些局促，“呃……谢谢，谢谢你的糖。”

　　爱丽儿的嘴角咧得大了一些，险些没绷住她端庄大方的表情。

　　爱丽儿仔仔细细把克雷登斯从头打量到脚，一点细节都不想放过……

　　“你的传单还没发完吗？”

　　爱丽儿早就注意到了克雷登斯手里的一沓纸。

　　“……嗯。”克雷登斯的声音更轻了。

　　“我来帮你吧。”爱丽儿笑着解下围裙，接过克雷登斯手上的传单，“你帮我熬糖浆，我去发传单。”

　　说着爱丽儿便推门出去了。

　　克雷登斯看着爱丽儿的背影不说话。

　　威尔太太帮克雷登斯系好围裙，把他领进后厨：“来，你来看着这一锅糖浆，记得搅拌，不然会糊掉的。”

　　爱丽儿站在街上，给往来的行人发传单，厚厚的一叠传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矮了下去。

　　“请拿一张谢……”在手中留下的最后一张纸被递出去之前，爱丽儿看了一眼纸上的内容，把纸收了回去。

　　和之前发出去的传单不同，同样大小的白纸上画的不是塞勒姆的标志，而是——

　　“克雷登斯～”爱丽儿惊喜地一路小跑，推开糖果店的门直奔后厨。

　　“克雷登斯，这是你画的吗？”爱丽儿举起手中的纸在克雷登斯面前晃了晃。

　　“是……”克雷登斯停下了搅拌糖浆的动作，极小声地答。

　　威尔太太闻言，走了过来，接过画：“爱丽儿，这画的不是你吗？画得还挺像，比你的那张画好看多了！”

　　“……我画的也很好啊，你不是一眼就认出克雷登斯了吗？”

　　“克雷登斯比你厉害多了！”威尔太太取出爱丽儿的画，和克雷登斯画的这一张放在一起，高下立判，“……你看，你连克雷登斯的鼻子都没有画出来。”

　　爱丽儿从兜里取出笔，往纸上小人的脸正中点了一个小点：“鼻子。”

　　“……”

　　“……”

　　威尔太太把画还给克雷登斯，克雷登斯站在爱丽儿面前，不敢看她满含期待的灼热眼神，别过头：“爱丽儿，这个，给、给你……谢谢你的糖，还有，帮我，发传单。

　　爱丽儿接过画，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上翘：“谢谢你的画！其实你不用这么客气的，因为我们是朋友嘛！”

　　她回家之后要把这张画裱起来！

　　爱丽丝小心地把画收起来，一抬头发现克雷登斯呆呆地站着。

　　“怎么了？”爱丽儿看他这个样子，不由紧张了起来：是她刚刚说错了什么吗？

　　仔细回想了一下方才的对话，爱丽儿心有些沉了下去，紧紧盯着克雷登斯，眼中含着期待，试探性地轻声问：“克雷登斯，我们是朋友，对吧？”

　　话音刚落，爱丽儿就看着克雷登斯总是皱着的眉头都舒展了开来，翘起了嘴角：“是。”
　　一瞬间，爱丽儿感觉自己看到了一树春花在春风下次第开放的美景。

　　之后，爱丽儿几乎每周都会约克雷登斯来一次威尔太太的糖果店，她帮克雷登斯发传单，克雷登斯代替她给威尔太太打下手帮忙，再互赠一罐自己做的糖果。

　　如果这些事情结束，天色还早，爱丽儿就拉着克雷登斯到处逛逛，或者一起到书店看书。

　　任何能和克雷登斯多待一秒的机会，爱丽儿都不想错过，可是克雷登斯总是在离天黑还有好长时间的时候就和爱丽儿告别，然后独自一人迈开长腿急匆匆往回赶。

　　爱丽儿几次想邀请克雷登斯到自己家做客都被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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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爱丽儿是个哑炮。爱丽儿的妈妈是英国的巫师，爸爸是美国的壕，爸爸去英国做生意的时候遇见了妈妈，两人相爱，然后克服艰难险阻在英国结婚，后来妈妈到美国进入美国魔法国会工作，生下爱丽儿之后，发现爱丽儿是个哑炮，英国那边的亲戚，爱丽儿的外公外婆舅舅阿姨非常着急，常常来美国或者让妈妈把爱丽儿带到英国，想要挽救一下，三年前爱丽儿妈妈调回英国魔法部工作，外公外婆表示把爱丽儿带到英国“最后努力一把”，爱丽儿在英国继续上麻瓜的学校（反正进不了霍格沃茨）。爱丽儿肯定不喜欢第二塞勒姆，但是她发现发传单没几个人会看，而且第二塞勒姆的言论相信的人也是少数，就放心大胆去发了，当然发不出去还有坎贝尔帮忙（当路人拿传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