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天喜地七仙女] 不老梦》空桑寂

15、第 15 章

　　却道这一年。又逢夏夜之时。正是七月十四这一阵子。
　　中元鬼节，到初十四，地府的鬼门关开，有百种妖鬼出地府来。在中元节的夜晚要形成百鬼夜游的恐怖之夜。
　　那七仙姑之中，二公主态盈嫁给了凡间的一个捕头黑鹰。态盈满是痴心，要跟着黑鹰在江湖上日日夜夜地奔波着。
　　却道那瑶池王母，有一日听说了态盈怀有身孕了，便下令让玉卮将态盈接回天休养着。
　　那黑鹰仍然在江湖上四处跑动。

　　态盈过不惯人多的地方。这一日，玉卮同大姐华林，给态盈新送来安胎的汤药，便退出内室，在外面的花厅里说着话。
　　华林担心二妹，一边在暖阁里烧着汤药，一边说道：“三妹，你常日闯荡三界。黑鹰成天在那江湖上跑，也不知危险可多？”
　　此时夜色已深。却见玉卮斜托香腮、手如玉雕，挑亮了面前的灯花。她看着灯花慵懒地一笑：“江湖夜雨十年灯啊。”
　　听玉卮说起来，所谓江湖并不是话本中那样诡奇。毕竟那些写侠义的话本，是给青年人瞎想的小说家言，自然十分夸张。
　　凡间有教人习武的拳脚流派。这些正当的武师之外，占山头的土匪也非常多。
　　虽然走在江湖上是十分的危险，但并不像话本中那样已自成一方诡丽世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江湖也是，都在朝廷体制下，总是有迹可循。

　　玉卮跟大姐说完话。抬首一望窗外夜色，掩袖一笑道：“哟，这天黑了。”她一边说着话，身影如风骤然急行而起。
　　华林连声问道：“三妹你去哪儿？”
　　玉卮回眸一笑：“眼看七月十四，鬼门关开，该叫醒我的百鬼上阳间去也。”道罢，她身如流星急冲过夜幕，姑获鸟紧随而去。

　　态盈的丈夫黑鹰，近日里仍然受了王爷之命，一路从临近大漠的石沙镇，押了犯人上京城。
　　夜色黑沉沉的。黑鹰一路到了一片旷野之上。
　　这一段路途上，是没有官道的。
　　无奈只能从远离城郡的私道上走，一路过来尽是山林荒野。
　　而夜色之中，忽然有无数啸鸣之声响起，如同一场暴雨将至。
　　黑鹰心中惊骇，这声音是四面八方有无数的暗器向他袭击而来。黑鹰也不知道，为何有如此多的暗器同时向他袭击。
　　黑鹰拔了手中朴刀，唰唰唰挡下了许多来势凶猛的暗器。忽然间，黑鹰闷哼一声，那暗器数目实在太多，虽然几乎被他击落而尽，却有一只桃花镖扎穿了他的肩膀！
　　桃花镖是西域那边传来的恶毒暗器，比四川唐门的兵器更为诡异，带着西域门派独门秘制的剧毒。除了发镖之人所在的门派，根本无药可解。

　　黑鹰就地连滚，从原处一路贴地向下滚去，躲开了第二波的暗器。
　　桃花镖扎在他的肩膀上，让这个硬汉子也觉得痛彻心扉，眼前变花。桃花镖的奇毒无药可解，他也无法用内力将毒素逼出，看来剧毒已经在他的身体各处蔓延而去了。
　　竟然是有人要至他于死地。
　　此时，只听得许多哈哈大笑的大骂声。人声嘈杂，听起来足足都有几百号人。
　　几百个人中，有□□上各方势力的人物。而且也掺杂着黑鹰在白道上的一些仇人。
　　时常可听到“老子要将黑鹰千刀万剐”这种恶毒的骂声。
　　这一夜，也不是哪得知的消息，齐聚了捕头黑鹰在□□白道上几百个对头。他们事先到了一处，在这旷野上拦住黑鹰，要让他在此处逃脱不得。

　　黑鹰想起来了。他在押送犯人的途中，经过一个州城，得罪了当地的知府。也许就是那知府把他的行踪透露出去，要让他死在今日。
　　桃花镖的毒素蔓延着，已让黑鹰的肌肉都有些僵冷。剧痛让他的身体发抖。
　　而今日此地，是没有任何地方能逃出去的。面对数百武林高手的围攻，身中剧毒的黑鹰只有杀出一条血路去，没有任何可逃之处。

　　黑鹰握紧了手中的朴刀，与围上来的人群大打出手。
　　一路大战，黑鹰打倒了共有上百人，他满身血污地一直退到了悬崖之处。
　　身体已无法支持下去，再次被一刀扎中腹部，黑鹰在重伤之下向悬崖底掉去。
　　看来今日是真要死在此处了。
　　掉下悬崖时，黑鹰最后想起的，竟是他在董家和态盈所说的话。
　　“我人在江湖，在刀口上讨生活，很可能明天就身首异处。”
　　“我为你还魂续命。”
　　在最后的时刻，黑鹰想起的，只是他那怀孕的妻子。

　　再次睁开眼时，却见已不是黑夜，天已经蒙蒙亮了。
　　黑鹰茫然地望向四周。很奇怪，他脑子里混混沌沌地，竟不知身在何处。
　　只见自己似乎也是在深山的一处悬崖上。青崖上飘着围绕山腰的云雾，雾气中带着湿润清新的山野之气。
　　青山之间，听得见清脆的鸟鸣，十分怡人心怀。青崖一带望去，山中幽篁丛丛，溪水蜿蜒而清亮，削壁的奇峰耸立。
　　此时此地，宛如仙山胜景。
　　黑鹰怎么也想不出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正在茫然之时。竟听得有仙音妙乐远远传来，让黑鹰觉得如痴如醉。
　　只见那天际之处，忽然有九色霞光闪耀，珍兽之啸震空。
　　从悬崖上望去，只见天边飘飘浮浮的白云之间，竟有一头皮毛青金的狮兽踏空而来。
　　那狮子世所罕见，头颅竟生得如蛟龙一般。
　　坐在那青狮上的，是一位白衣的仙人。
　　黑鹰睁大了眼睛，大吃一惊！那白衣仙人竟是金吒。
　　黑鹰怎么也想不明白，他记得自己之前明明是被许多人围攻，掉下了悬崖。为什么一睁眼就到了这个地方？而且还遇到了金吒？

　　金吒骑青狮而来。
　　却在青崖之间，见到了身影飘飘荡荡、神色茫茫不知其所以然的黑鹰。
　　黑鹰吃惊地问道：“这，这里是什么地方？”
　　金吒看他一眼，掐指运算，道：“你是忘了前尘往事么？”说话间，他指间一翻，一点清光被他射向黑鹰的天灵盖。
　　清光一来，黑鹰不由得全身一个激灵。他没有表情的脸渐渐浮现出了惊骇之色。
　　金吒墨眸转来，道出：“你已死去足有半夜。新死之魂大多茫然，是会忘记自己的死亡的。”
　　他……他果真是死了吗？只是被自己给忘了……黑鹰呆坐到地，原来自己已经忘了自己死在悬崖底下了。他死后的魂魄，也不知为何，飘飘荡荡来到此处，却遇上了金吒。

　　正在此时。远方忽然有两个身影飞来。
　　那两人一个穿白衣，吊着长舌头。一个穿黑衣，手拿着锁链。都作公差打扮。
　　这两个人一边跑，一边喊着：“就在这！就在这！抓到他了！”
　　黑鹰茫然抬头，看着从远处向这边飞来的二人，问道：“那是谁？”
　　金吒安静地坐于青狮上，道：“冥府勾死人。黑白无常。”
　　这两个无常，在黑鹰死后，就赶过来带他去地府。不料，黑鹰的鬼魂却从悬崖底下一路飘忽而走，不停下来，两个无常只好不停地在后面追。
　　到了此处，黑白无常总算赶上了黑鹰，要抓他去阎王面前。

　　黑鹰听说黑白无常都来了，才确信自己真的是死在了悬崖底下，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那黑无常正要拿着锁链去套黑鹰。却被一股仙气扫开。
　　两个无常吃惊地望去。
　　却见白云之间，一头虬首青狮身泛九色瑞光。那青狮上坐着的，是一个皭冠白衣的男子，容颜韶秀英风，意态高寒，正是烟霞里行出的天姿。
　　两个无常慌忙朝那白衣仙人下拜，磕头道：“小神们见过毗沙门甘露太子。”
　　金吒淡淡地道：“二位却去哪里公干？”
　　黑无常忙指了指黑鹰，笑道：“我们是来抓这个死人去地府的。敢问大太子殿下，仙踪何处？”
　　金吒美目一转，指了黑鹰道：“那就巧了，我也是要带此人去东岳冥府。”
　　白无常说道：“大太子这说笑了。您跟阴间一脉并无干系，何以说要带走此人呢？”
　　那黑无常却听到金吒说的“东岳冥府”几个字，忙推开了白无常，笑着向金吒拜道：“大太子是要去泰山吧？那小神们就不打扰了。那泰山东岳帝是您的旧识，炳灵公殿下平日要叫您一声哥哥，您带人去他们冥府，那理所应当的。”

　　原来，今日之前，金吒就接到了炳灵公天化的邀请，去泰山赴宴。
　　早上金吒往那中原泰山而去时，却在临近泰山之处，遇到了黑鹰的鬼魂。
　　两个无常向金吒行礼而退去。
　　黑鹰指着无常离去的方向，问道：“他们走了？现在怎么办？”
　　“现在？时辰快到了，该去东岳冥府赴宴。”金吒说着，掌中却是光华骤生，将黑鹰的鬼魂卷了过来。
　　那虬首狮四足下生起云彩，腾踔而起，口中叼了黑鹰的鬼魂。
　　金吒驾青狮而飞渡，却是一路往泰山的东岳上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