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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最美的清迈在雨季 ...


  •   好多人认为,最美的清迈在雨季。
      每年的六月到十月,是几人欢喜几人愁的雨季。每当雨季来临,一天都可能会下几场雨,时而暴雨倾盆,时而微雨濛濛,每一场雨都来的很突然,去的也倏忽莫名。
      只是,清迈的雨绝不缠缠绵绵,没有江南梅雨季节细雨霏霏的忧郁情调。
      这里雨季的天,像小孩子的脸。刚才还艳阳高照,白云飘飘,一派明丽的样子,瞬间就乌云密布,天地霎那间黑了下来,雨滴唰唰落下,总叫人猝不及防。有的时候,明明远处素贴山顶还能望得见清澈如洗的蓝天,城里的天空却是雷声滚滚,顷刻间密密麻麻的雨点袭来,名副其实的东边日出西边雨,为这座泰北名城平添了一份绮丽。
      想想喜欢清迈的雨季。
      她喜欢雨季里这座炎热城市的清凉。虽然号称泰北避暑胜地,其实气候仍然很炎热。只有到了雨季,徐徐微风吹来一场雨,一场雨后又有微微徐风吹起,期盼已久的凉爽如约而至,像热恋中的人一样守时。
      偶尔雨后一道彩虹浮现天空,不远不近的挂在头顶上,天空湛蓝得仿佛刚才那场雨专门为了洗天而来。更奇妙的是,运气好的时候还会看到双虹挂在某个寺庙的上空——就像解释不清的人生一样,也没有人解释得清楚为什么双虹往往出现在寺庙的上空而非别处。

      想想静静地坐在咖啡屋里,这会儿没有客人,只有她和服务员,俩人无声地坐着,各自想着心事。想想的泰语已经能够和泰国人进行日常对话了,敬斋对此倾倒得五体投地,常常恭维她天资聪颖,无与伦比。
      想想和那个泰国小姑娘之间应有的寒暄在用工以后的头两天已经都说完了,工作上的交流几乎没什么障碍,只是更深的交流却都无法完成,一门语言要熟练到毫无障碍的交流思想感情,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听到外面滴滴答答雨点声响起的时候,想想站到临街的玻璃门跟前,认真地的凝望着门外凉爽清风里的小雨点儿跳舞。不一会儿工夫,门外树枝乱颤,狂风乍起,紧接着暴雨大作,如诗如画的雨季街景转瞬间被倾盆大雨淹没了……
      一道彩虹出现在暮色天空的时候,想想走出咖啡屋。
      “喂,你在哪儿?”
      “在酒店,怎么啦?”敬斋听想想声音有些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敬斋,我,我想你。”
      方敬斋听了半晌没出声,突然惊觉似的:“嘿,吓我一跳,你在哪儿?我来找你!”
      “不用,我马上到酒店了,你在办公室吗?”
      “在,那我等你。”
      想想没有什么事,只是刚才那一阵疾风暴雨,触动了心思,忽然间觉得有点心慌,至于慌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这一阵子,敬斋察觉到想想多数时候是快乐幸福的,可不知为何有时暗地里在偷偷的流泪发呆,小心翼翼的问她是不是想起了父母,她摇摇头说不是。他想她或许还是没有完全从怀念中走出来。
      以想想的年龄来说,她的思想算是比较符合时代主流,不前卫,也不保守。然而她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崇敬和对一些传统风俗习惯的践行,远远超过比她大的敬斋。
      比如各种传统节日的风俗甚至节气的讲究都很清楚,什么时候应该吃饺子什么时候要包粽子什么时候要给逝去的父母送寒衣等等,她会记得准确无误,事先做好准备工作,每次去烧纸的时候,她嘴里也会念念有词。这样的时候,敬斋一定会陪她去,并且格外的呵护她。
      从刚才想想的声音里,敬斋敏感地听出来她心里的不安。接完电话略一沉吟,他快步来到酒店门口,不停的张望,远远看到马路对面想想从嘟嘟车上下来,微笑着迎了过去。
      敬斋拉着她的手上楼,俩人在办公室呆了不一会儿,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要不我先跟朋友拿点钱咱们买部车吧,以后去咖啡屋我接送你。”敬斋想了想说。
      “不划算,就算每天打车才多少钱?买车需要花多少钱呢?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再说我们要是买了车,冯险峰那儿你怎么说,你不是说为买车的事儿他意见挺大吗?”
      想想断然否决,她知道这个人,只要自己稍有犹豫,他极有可能悄悄去把车买回来。目前敬斋工作中根本用不到车,无非自己每天到咖啡屋上下班用用,没有必要那么奢侈。
      “想想,你看人家小说里电视里,老公心疼老婆,都会去买车买房什么的。”他试图顽抗。
      “那是小说电视,过日子还是现实一些好,现在我们真的没必要买车。要不,找个时间你带我去旅旅游?不知怎么了,这阵子总是心烦意乱的。”
      “好啊,你想去哪儿——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去你的,昨天还来那个了呢,你又不是不知道。真是占尽了便宜,你还没求婚呢!”
      “对你这款清新自然、超凡脱俗的,不必那么俗套吧?心里有就全有了,形式主义要不得!”
      想想打他。
      也许,每个年轻女孩儿的心里都渴望着一个盛大隆重的求婚或者结婚仪式吧!
      “晚饭在餐厅吃吧?吃完了我陪你去Airport plaza(机场购物中心)逛逛。”敬斋连忙补救,讨好地问道。

      吃饭的时候,俩人商量过一阵子先到泰国南部旅游一次,年底之前到马来西亚或者新加坡去旅游。想想的意思是先去马来西亚,敬斋说先去新加坡,那里还有一个大学同学,顺便去见见。
      “男同学女同学?”
      “女的,不过当哥们儿处的那种,而且长得实在不敢恭维的,你绝对可以放心。”
      其实那个女同学长得还算漂亮,敬斋言过其实的诽谤,都没想过自己如此这般说辞,真等到了新加坡见到那同学,想想反倒会起疑心呢。
      想想作出一副吃醋的表情,心里根本就不当回事儿。
      争执完毕,几乎同时醒悟过来,去新加坡和马来西亚从地理路线上没有任何矛盾,嘻嘻哈哈地互相嘲笑对方的无知。
      “方总!”
      敬斋抬头一看,楞了半天说不出话来,转头看想想,见她抬着头脸色惨白,表情僵住一动不动。
      “你怎么在这里?”敬斋忍住怒气问道。
      “是冯总让我过来的,坤丹安排我负责餐厅这一块。”谢子豪笃定地回答。
      他来之前只听险峰说到他的酒店工作,却不知敬斋也在这里,刚才从厨房窗户看见敬斋和想想,又听小夏说给老板做菜,马上反应过来,跟小夏盘问一番,径自走上前来。
      敬斋不再理会他,挪了挪盘子叫想想吃菜,想想低着头,用筷子扒拉着盘子,哪里还吃得下。
      谢子豪礼貌的鞠躬走开。
      敬斋和想想又回到办公室。

      “险峰,你弄来个餐厅经理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敬斋的声音里压不住的怒火。
      “这是多大事儿,也值得你生气?那小伙子前几天在几个中国人的聚会上认识的,是他住宿的客栈老板带来的,说刚来清迈还没找到工作,我看小伙子挺机灵精干,就介绍给坤丹,具体安排的什么岗位,我也不知道。”
      险峰很不满地接着说:“员工在什么岗位工作,人家坤丹作为经理完全有权利去安排,这都很合理,你生哪门子气?”
      “坤丹是有这个权利,可你不往酒店安排他敢随便用中国人吗?办一个工作证得费多大劲?你了解这个人吗?内部管理由我负责,我们之间应该有起码的互相尊重吧,这个人有一些特殊情况,不能用!”
      “After you!”险峰挂了电话。
      敬斋气愤不已。险峰平时对酒店的事儿不闻不问,往酒店安排人却连个招呼不打,若是其他人也就算了,这个谢子豪,绝对不能留!
      想想一声不吭,她这一段时间刻意回避着不提,但是偶尔还是担心谢子豪突然出现,一想到这些,就好像噩梦来临,只有暗暗祈祷他已经离开泰国。没想到他不仅没走竟然还找上门来了,绝对是来者不善。她将这想法告诉敬斋,旗帜鲜明地支持他轰走谢子豪。
      其实谢子豪在咖啡屋被敬斋赶走后虽然一直心怀不愤,倒真不知道这是敬斋他们的酒店。那天离开后,他一直没有去找工作,成天无所事事,跟客栈老板混熟了,一天跟着一起去和几个中国人喝酒,遇到了险峰。席间他年龄最小,表现得伶俐周到,险峰看在眼里,询问一番后乘着酒兴马上给坤丹打电话,坤丹见是老板亲自推荐,当然重视,见面后立即安排谢子豪为餐厅经理。坤丹同餐厅厨房的小夏小马一直没有办法沟通,弄个中国人去管管他们正好。
      敬斋叫来坤丹和兼职翻译,告诉他新来的餐厅经理不能留,立即结清工资让他离开。
      坤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连连答应,自以为看穿了两位中国老板之间的矛盾。敬斋看见他的神色便猜到几分,也不理会,一直等到他回来说已经办好后才跟想想离开酒店。
      并非敬斋气量小到不能容忍谢子豪在酒店工作,但他知道这个人给想想带来的压力有多大,可以说想想怕他,一见到他就会想到以往那些不愉快的经历。有一次俩人躺在床上聊天,敬斋提到谢子豪的时候,想想紧紧抱住敬斋,颤抖着说别说了不想听到这个名字。
      那次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敬斋自己也分析,谢子豪不仅思想观念有问题,道德品质也很麻烦。否则想想不会那么害怕他。自己倒不怕他能怎样,只是想想经常到酒店,留下这么个玩意儿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肯定堵得慌,好比吃饭总吃出盘子里的苍蝇一样,谁能受得了。
      回公寓的路上,想想一路挽着敬斋的胳膊,紧紧不放。俩人都没有察觉,在他们的身后,一双怨毒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
      谢子豪猛地将烟头扔到地上,狠狠的踩灭,跟在他们后面,一直尾随到公寓门口。

      酒店改造还在继续,营业也没有什么变化。坤丹所言的专业团队没再见到有人来,五星级看起来遥遥无期。敬斋本来就没敢指望过这个酒店的基础能做成五星级。他只希望坤丹真有管理经验和团队的话,能够做得比以前好一些。这段时间险峰难得露面,金美琴除了偶尔带生意上的朋友到餐厅免费吃饭以外,似乎跟酒店没有什么关系。
      敬斋到酒店房间查看新换的设施设备,本来有点例行公事,可是看到新换的热水器,大吃一惊,杂牌不说,一看就知质量粗劣不堪,再看烧水壶、电吹风、衣帽架,全都是粗制滥造的伪劣产品。坤丹跟在身后,不时神情古怪的打量敬斋。
      敬斋不动声色地把一楼没有住客的房间全都走遍,接着走向二楼平台。坤丹紧随其后说平台还没有改造好,想等好了以后再请老板去看。敬斋厉声说:
      “现在就去看,马上!”
      他的语调使翻译和坤丹都一哆嗦。
      二楼平台只是砸了原来的地砖,拿水泥抹平后上面铺了一层塑料草坪。他铁青着脸,一言不发转身向餐厅厨房走去,这几天坤丹安排试新菜,在原来的中式菜外,增加了泰餐,请来一个泰餐厨师,据说在台湾干过几年,会讲一些中文和英文。
      一排新买的大冰柜,挤得厨房满满当当的,里面存放着几十只大龙虾,一些鱿鱼和鲍鱼等等。新来的厨师搓着手,讪讪的说:“是多了一点点……”
      敬斋还是一言不发,往办公室走,到门口叫翻译告诉坤丹,把所有采购和施工价格清单拿过来:“立刻,马上!”,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前些天坤丹指挥着工人进进出出搬箱子,采购什么都事先跟敬斋商量过,怕他和险峰美琴认为自己干涉具体事务,没有察看,谁知真的出现这种状况。清单拿来了,果然不出所料,所有的东西价格都比敬斋预想的要贵很多。光是热水器,比原来敬斋和险峰美琴一起去买来的,要贵出一半还要多,质量还远不如原来的。
      敬斋怒气难扼,拿起电话还没拨号,敲门声响起。

      慕安心推门进来,看见敬斋面色不豫,调侃道:
      “哎呦,看来方总是不欢迎我了,这脸色不好看呢!”
      “不是,店里刚出现了一些状况,慕姐来我怎么会不欢迎?快请坐。”敬斋边让坐边倒水,问道:
      “还不知道慕姐喜欢喝红茶还是绿茶,上次去你客栈看你喝的是绿茶?”
      “观察力不错啊,是不是再去我那儿几次就把我的老底全给翻出来了?绿茶!”
      “我来是有事想跟你说说,是关于你酒店的一些事儿。”慕安心正色说道。
      “最近我让人打听了一下关于你酒店的情况,够复杂的!”
      方敬斋不言,满眼都是问号。
      “先说你们请的那个经理吧,叫丹什么是吧?”她问了话没等敬斋回答就接着道:
      “那个丹是个骗子,早年在英国一个酒店当过服务员,讲一口流利的英式英语,后来到曼谷再到清迈,一直在酒店行当里混,对酒店管理略知些皮毛。这个人在清迈泰国人中间小有名气——不是什么好名声,因为他风流成性,不务正业,从来没在一个地方稳定的做过事,常年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行骗。”
      “这是第一个情况。”慕姐的表情里隐忧重重。
      “怎么?还有什么情况?”敬斋问。
      “当然,你越听会越觉得有问题。第二个情况是,你的合作伙伴金美琴,早些年就和这个丹什么的认识,而且过往甚密,一定清楚他的底细。”
      “还有,你知道你那个冯险峰和金美琴最近在干什么吗?几乎全清迈城都知道他们在找地,说有个中国大老板要来买地,是冯险峰的朋友,所以,冯险峰现在也是清迈名人了,你一点儿都不知道吗?”
      “这个我倒知道一点儿,他跟我说过一些,详情因为我不想参与就不清楚了。”
      “可是,他们在以你们酒店的名义做一些事情,连那个金石开,也公开以你们酒店的名义在外面活动。”
      “这小酒店的名义有什么好用的,金石开又是怎么回事?”敬斋百思不得其解。
      “你还别小看,你们这个酒店虽然不大,但总是个正经生意,在清迈华人圈里也有一些名气——可能是冯险峰到处宣传的成果——所以做起事来别人认可度就大不一样。”
      安心同情的看着一脸迷茫的敬斋,他还真是没有做过生意啊!
      “还有关于金石开的情况,你真的就什么都不知道吗?”
      看着敬斋继续一脸迷茫,慕安心心里生出几分可怜,不由叹息。
      原来,金石开是金美琴的堂兄,早些年在缅甸贩卖柚木,后来贩运到广西云南,成了点气候,挣了一些钱。几年前,在缅甸看上一个金矿,鼓动金美琴入股,俩人几乎倾囊而出,结果这个矿是被人做烂的,钱全砸到里面去了,所以后来金石开对金美琴心有愧疚,也便言听计从,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这几年到清迈考察投资的中国人不少,他们就专门给这些人做中介服务,金石开还主动到两广一带找一些生意人鼓动来清迈,说是中介,其实就是骗!
      “这些情况冯险峰应该是知道的,他没跟你说过吗?”
      慕安心觉得简直是难以置信,方敬斋看起来没那么笨啊,这是怎么回事!
      “那么,酒店之前的情况你也是不知道喽?”
      敬斋仍然只知道摇头,慕安心抓狂,觉得他简直不可救药。
      “那么你和冯险峰到底什么关系,你是怎么投资这家酒店的?”
      “我们都在北京读的大学,算是同学,不同校的,多年的朋友。投资全部由我先垫付,说好了,算我们俩人一人一半的。”
      “签协议了吗?”
      “没有。”
      “打借条了吗?”
      “没有。”
      敬斋的语气里开始有一点不安。
      “这个酒店是两年前以金美琴的名义租下来的,很便宜,但是当时只是空房子。金美琴和金石开在金矿上亏得血本无归,没钱投入,一直在寻找投资人,听说当时冯险峰正好在清迈,和金美琴聊完就回国找人,很快从山西找了一个老板来投资。那个人投了两百多万人民币,时间不长,不知道什么原因同金美琴和冯险峰都翻了脸,一度找各种关系告金美琴,没什么结果,后来回中国告冯险峰,也同样没什么结果,一气之下给气场病呢。”
      敬斋呆若木鸡,嗫嗫喏喏说道:
      “不会吧?险峰从来没跟我说起过……”
      “没什么不可能,事儿是真的,说我是说了,信不信在你,我的责任尽到了。”
      “你,你尽什么责任?”
      “朋友之责吧。”慕安心淡淡的说。
      “那,那你怎么知道这些情况的?”敬斋的思维有些混乱。
      “有些事原来听人聊起过,有些事专门替你打听的,告诉你是为了让你以后报答我——别怕哦,开玩笑的。”
      “你别讽刺我,那个,帮我好好分析分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最美的清迈在雨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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