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阳光下》巫法吾天

25、荣耀∶菱珂篇

　　仅甚，对我来说，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我不知道，我很矛盾。

　　我记得我爸爸给我说，仅甚这个人，很危险，她就像站在善恶的边缘线上，她若坏，过渡都不需要，一下就是万丈深渊，她若好，那真是了不得。

　　我觉得我爸爸说的对，仅甚，确实太极端了，我爸爸还说，我能帮她能引导她就尽量拉她一把，她活得比一般人辛苦很多，她也比很多人可怜。

　　可我不觉得她辛苦，因为在我看来，她最自由，想做什么做什么，即使我知道她家里的情况，可我就是觉得她身上有我羡慕着的恣意。

　　可我不觉得她可怜，因为她是比谁都正能量多的一个人，她总是笑，简单的讲，我没见过她不笑的时候，她很幽默，她很乐观，她很坚强，她很独立，她根本不需要别人对她的生活指手画脚，她也无所谓别人看她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悲悯。

　　我总觉得，她做什么，都，肆无忌惮。

　　可，我错了。

　　初二下学期，辰野再次告白失败后跟着晚上跟着仅甚回家，其实也不是跟着，主要她俩家大部分是一路的，可他总是能刚好卡着点碰见她。

　　他还对他说一些有的没的的我都忘了，可是仅甚突然就冲到马路中间，我大脑一千空白，只剩下一道道刺耳的刹车！

　　等我反应过来时，辰野一脸慌张的把她拉回来。

　　“你好好的，我以后再也不跟着你了。”他看向我，“小方，我求你把她安安全全的送回去，我谢谢你。”

　　我讷讷的点头，我的眼睛看到身旁的仅甚时，脑子里不自觉的就想到刚刚，那辆车，离她不到五厘米。

　　如果，那个司机师傅刹车慢一点，我眼睛里看到的，是不是我这一生无法承受的血祸？我胆战心惊，我不敢想。

　　我愣愣的配她走在路上，天色暗的太快，以致于，我忘了，路灯早就亮了。

　　“你怎么能拿生命开玩笑呢？不喜欢就不喜欢，这样万一出事了，多不值啊！”我把这个归结为她对自己的追求者烦不胜烦。

　　闻言，仅甚掉过头，她脸上一如既往的挂着那种很有感染力的笑容，路灯在她的脸上打下厚厚的阴影，以致于她的眼睛异常明亮，亮得仿佛精力无限。

　　“小方，我不想笑了，笑，好累啊～”她的声音有气无力，她的笑容精疲力竭，她拍了拍自己笑得相当自然的脸，“很僵硬的～不是我想笑，而是习惯。像个模板，假假的。”

　　我忽然意识到，她想自杀，这是真的。

　　细思恐极！

　　这一个多月她走路像丢了神，从来不看路，不看红绿灯，好几次要不是被人拉住，她可能早就进了医院，甚至有一次，一辆车擦着她的边过去的她躲都没躲一下并且表情都没有变过……

　　我从她身上，再也看不到生气。虽然她依旧是往常的笑，她永远都笑，她笑，我们总是不自觉跟着她笑，可这一次，我跟着笑不出来。

　　她的表情与以往没有区别，可，我知道，这张乐观向上的面具下，住着一个崩溃而绝望的灵魂。

　　一定是她家里又出事了，她支撑不住了，她要垮了，这……与辰野无关，与若川无关，与我，无关。

　　在她身边，我第一次感到如此压抑，我很害怕，也很慌乱，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做，我毫无经验……所以，我什么都做不了……

　　因为，我理解不了一个寄生虫似的残废爹，理解不了一个吸血鬼式的人渣哥哥，理解不了一个粗俗烦躁缺乏耐心的母亲，理解不了每天被人堵在家门口要债的生活，和，不敢相信，一个家居然出现半个月断粮每天喝稀饭都没米下锅的人生！

　　我只能看着她，然后挽着她的手臂，给她一点力量。

　　我坚信，这个瘦的可怕的女孩，有着无比巨大的力量。

　　她那么聪明，她一定知道她想要什么！

　　她是谁啊！她可是仅甚，我长这么大，唯一羡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