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与国王》码积木

3、第 3 章

　　郭煌在15分钟以后得到叶萦的确切位置。
　　黑亮的车身像汹涌的流水在暗夜中滑过。缓缓停在“纸醉”酒吧门前。
　　听说叶萦一直在争取“纸醉”台柱的位子，“纸醉”的老板也相当赞赏叶萦的嗓子，但，他婉转地说过：“叶萦就是脸皮子差了点。”
　　郭煌倒也同意。成长于中下层家庭的叶萦是长得又黑又瘦，往人群里一站就是个10岁孩子的外貌，嗓子还好，就是不认什么流行歌，也怕生，的确不适合在酒吧干活。
　　罢了，反正他的未来也懒得去操心……
　　“纸醉”门前的霓虹灯将郭煌的脸映得又红又绿。他烦躁地变换着脸色。正要推门，右肩就给人狠狠撞了下，力气大得差点让他仰头摔在街上。
　　“妈的，走路不长眼吗。”郭煌气愤地咒骂，那从巷里钻出的男人却是头也不回，飞快地向前跑去，像是背后追着仇人。
　　背后的确追着人。却是情人吧。
　　另一个男孩也从巷中钻出，跌跌撞撞追着那男人而去。清冷的夜风扯开他单薄的衬衫，寒气把他裸露的脖子与肩膀冻得灰白。男孩瘦归瘦，却跑得像小鹿一样快，不会儿那高大的男人也给追上。男孩腿下一软，死死地抱住男人的腰身，竟大声痛哭起来——郭煌怔住，却认得那嗓子：“不要——！呜——不要！你不能丢下我！”正是他家的叶萦。

　　中下家庭来的可怜小孩叶萦，竟是一个同性恋。
　　郭煌铁青着脸，冷冷盯着那对在两岸灯红酒绿中紧紧拥抱的男人。街道那么喧嚣，但那几分钟，郭煌只听见叶萦那撕心裂肺的痛哭。
　　记忆褪到叶萦来到郭家的第一个晚上，他一个人睡在东院的二楼，管家幽给他关了灯，关上门。下一秒，叶萦却从床上跳起来，像只被囚禁的小兽般疯狂地捶打门板，然后绝望的嚎哭在东院炸开来。
　　郭煌与管家发现一个事实：叶萦从小被继父虐得不成人形，后遗症严重得可怕：怕黑、怕痛、怕被抛弃。
　　此刻，郭煌看见两个身影重叠在一起。那只小兽绝望地痛哭着抱紧他的浮木，语无伦次。他面前的男人却是无动于衷，使劲儿掰开叶萦的双臂。
　　“我喜欢你…于覆，你也喜欢我的，对不对？”
　　于覆的回答是一记后肘。叶萦瘦小的身体差点向旁边倒去。双臂松开了，男人头也不回地横穿马路离去。
　　失去叶萦的哭声，世界有那么一瞬的死寂。
　　死寂被刹车声划破。
　　郭煌的心“怦怦”飞快跳了两下，明亮的车灯，叶萦的身影，繁华街道，城市，一下子归于空白。
　　于覆的心肝也提到嗓子口，摒住呼吸盯着马路中央的叶萦。
　　幸好小汽车及时刹车，叶萦只给轻轻碰了下，跌坐在马路上。他是不是痛得厉害，他是不是吓坏了，丢了魂般僵硬地坐在那一片明亮的灯光中。

　　把叶萦从医院领回来，已是午夜12点55分。管家把小少爷手腕上的绷带缠好，避免沾上粥，他的上少爷回以微笑：“谢谢。林伯伯。”郭煌倒一声不哼，安静地吃着面前红通通的螃蟹——在管家看来，是他家的少爷心情正差着，用叉子折磨盘里的螃蟹。
　　郭煌瞧着弟弟，在他身上又看到那个初来郭家的胆小的孩子：沉默地坐在一旁，假装自己不存在，不会影响别人。
　　“最近的伤都是于覆打的么？”
　　叶萦的身子轻颤。
　　“嗯。我喜欢他。可是他不喜欢我。”他顿了顿，抬起一双眼睛与郭煌对视：“他说我是丑小鸭。哥，这是真的吗？”
　　哥哥细细地打量他的弟弟。他的眉目，他的鼻子，薄嘴唇，尖削的下巴。
　　“我家的丑小鸭，将来会变成白天鹅。”
　　“哥哥。”泪水滑下叶萦的脸颊。“哥哥。哥哥。哥哥……”
　　“你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他偎进郭煌怀里，贴着他的胸膛，低喃。
　　今天以后，岁月开始悄悄地将叶萦雕琢。
　　……

　　国王拥有一片林子，林子里住着一只丑小鸭。林子属于国王，那么鸭子是否属于国王？

作者有话说

　　叶萦15岁的小前奏到此为止。下一章就是成年的小萦&腹黑小煌~汗,他真的好黑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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