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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圣诞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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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是圣诞老人。
不过是个兼职的。
毕竟未满十八岁想找个好工作挺难的,无论在哪个世界。
前阵子听说了住在芬兰的那位老人这两天急缺人手的消息过去应征。
第一天面试、第二天培训、第三天上岗。
相信圣诞老人的人会得到圣诞礼物,相信奇迹的人可能获得奇迹。
12月24日,商店门口装饰着巨大的圣诞树,随处都回荡着充满圣诞气息的《Jingle Bells》的欢快旋律。
东京的空气一如既往的干燥,感觉明天会是个适合约会的晴朗天气。
这个圣诞节和往常没任何不同。
我打开需要派送礼物的名单,都在我熟悉的街区,说起来现在的屋子基本不修建烟囱,不过我想大家不会介意圣诞老人走窗户的。
五岁以下的孩子基本都能见到圣诞老人,他们的愿望往往千奇百怪却也很简单。
想要洋娃娃、想要积木、希望吃糖不会蛀牙疼、希望爸爸明天不加班……
我很乐意为好孩子们实现愿望。
一边忙碌奔波一边不禁想起我五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呢?
好像和某个家伙因为迪加奥特曼和戴拿奥特曼哪个更厉害大吵了一架,之后的圣诞夜收到了一本奥特曼的图鉴,至今不记得是谁送的。
孩子们会和我当初一样,明天醒来只知道自己做了一个模糊的梦,不会记得他们昨天晚上还攥着一个人的衣服问为什么大哥哥你是圣诞【老】人。
“这是工作呐。”遇见这个问题我惯常笑弯着眉眼回答。
“好酷!”有个男孩兴奋的追问,“我以后也能当圣诞老人吗?”
嘛…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永远不要有这个机会。
(2)
和擦肩而过的临时同事打了声招呼,我拿着名单继续往下翻。
六、七岁的孩子,少年不识愁滋味。
这是个最容易异想天开的年纪。
希望圣诞节能下雪、希望明天樱花会开、希望太阳从东边升起……
对于这些,我很遗憾,他们许愿的不单是礼物,而是奇迹。
奇迹的代价是很贵的。
尽管像我这样的临时工一人也有一个奇迹的份额,不过价钱…大概得我这样工作个十年八年才能还清了,虽然这份工其实一年就干几天。
这是我这阵子里陆续弄明白的事实。
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奇迹。
我们在年岁渐长的过程中改变了很多东西,升学、离别,希望和朋友永远在一起。
永远,是个太虚无飘渺的词。
小时候我也以为会和那个家伙斗嘴互坑到永远。
然而在某一周,我因为感冒错过了周末网球学校的课程,那家伙回来和我说:“周助啊,今天网球学校来了一个超~可爱的人呢~”
“哦?”我笑眯眯的应了,决定后两周让他自己去和那个超~可爱的人玩哼。
再然后,母亲突然告诉我因为父亲工作的原因全家要搬去东京住。
离别来的毫无征兆。
我无法给予永远做礼物,只能送给你们重逢的机会。
我很庆幸我们一直都在打网球。
在东京都大赛的时候,我再次见到了那家伙。
“呐,有什么目标嘛?”
“目标?当然是全国大赛三连霸。周助你呢?”
“我啊,就姑且把目标定成阻止你三连霸好了。”我微笑,看看远处双手环胸一脸严肃看着比赛的自家部长,再看看近处某位正训斥着部员据说超~可爱的副部长。
嘛,竹马竹马的眼光,果然很有缘分啊。
不过想想今年止步于全国大赛门前的青学,我的目标看来是很有挑战度的,嗯,十分有趣的样子~
(3)
不知不觉已经时至午夜,我轻巧的站在围墙边沿上舒了口气,所幸礼物已经派送到了十三、四岁的少年。
十三岁啊,十三岁的我还在和队友为实现目标努力,却突然传来了那家伙病倒了的消息。
那年的冬天出奇的冷,乾说他的眼镜都不用反光,特别是带口罩的时候水雾模糊的里面外面都什么也看不见。
新年夜,向来不喜欢凑热闹的我反常的拉着英二一起挤着人群去了山上的神社。
在冷得有些刺骨的水中洗净双手,排队,虔诚的在神前二鞠躬二拍手再一鞠躬。
之后抽签的时候英二有些好奇的问:“不二,你是许愿今年我们打进全国大赛吗?”
“不,我是向神明大人祈求一个奇迹。”我一边回答一边把签纸仔细的收好。
至于胜利那种东西,靠自己获得就可以了。
午夜的住宅区比商业区安静很多,不论是不是圣诞夜,这时间人们差不多都入睡了。
从一户人家的窗户大刺刺的翻出来,看着对面安静如昔的不二宅我不禁稍稍愣了愣神。
可惜裕太上初中以后就不相信圣诞老人了。
现在自己回去也没用……
转身往反方向走,为了能早点回去,努力工作攒钱吧。
借尸还魂……不,魂魄归位的价格可是很贵的。
(4)
十七岁还相信着圣诞老人的人已经是凤毛麟角了。
我们变得越来越不相信愿望,越来越不相信奇迹。
我翻了翻名单有些失笑,菊丸英二,真是十年如一日的可爱。
我把他想要的超市牙膏打折券藏在床底下,希望他能在过期前找到它。
然后我把视线移向最后一个名字——幸村精市。
还在想之后有机会好好嘲笑他十七岁还相信着圣诞老人时瞟见了他的所在地——东京市立医院。
【我】所在的地方。
十七岁的我们相信自己能到达任何自己想去的地方。
半年前,精市笑着对我说:“周助,我们大学约在东大见吧。”
我说:“好。”
接着向来偏爱走技巧派的我拿到了东大的提前录取。
觉得电话不过瘾,想要坐车去神奈川找他当面炫耀一下,偏生就顺便做了那么一次见义勇为。
并不后悔把那个女孩从车轮底下抱开。
不过就是最近缺乏运动,身体与反射神经的协调性差了那么一点点,没能全身而退。
躺在医院的前两个月我的思维半昏半醒,我感到至亲的焦急悲伤一点点沉淀为更深沉的悲痛却无能为力。
第三个月,我的灵魂站在床位,眼睁睁的见着医生建议【我】不需要再二十四小时陪护,因为植物人昏迷时间越长苏醒的可能性越低。
那时候我知道医生说的是实话,时间久了,灵魂脱离□□,再回去就很难了。
越久越难。
但是无论如何,我都要回去。
每一个世界都有自己的法则,灵魂的世界也一样。
你要得到你所想的东西,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现在,我站在病房的角落,看着幸村坐在床头处的椅子上,双手握着病床上【我】的左手,低垂的眉眼辨不清神色。
这一刻,我竟然紧张得止不住身体微微的颤抖,我开始寻常他的愿望,读取他的心语。
‘今天,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圣诞老人。’
只有相信圣诞老人的人会得到圣诞礼物。
‘我想,祈求一个奇迹。’
只有相信奇迹的人可能获得奇迹。
‘醒过来…好不好……’
看着幸村慢慢把额头靠在【我】的手上,我一点点勾起嘴角,嘴唇无声动作:“你的愿望,我很荣幸为你实现。”
(4)
一年后,东大校园。
“幸村!”柳叫住前边的幸村,“晚上系里的圣诞party来不来?”
“不了,有事。”幸村抬手看看手表,“晚上要陪周助打工啊。”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