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丕植]君岂若平生》朱华未希

9、九

　　次日醒来时已是正午，曹植只觉饿得慌。
　　他一翻身从榻上滚下来，正要伸手向案上拿水喝，却突然发现案边坐着一个陌生人。
　　曹植大骇：“你、你是谁？”
　　那是个身着紫衣的青年，身材挺拔，相貌俊朗，却发髻散乱、衣冠不整，坐姿让人不敢恭维。
　　“你是问我么？”青年指了指自己，“我是你的老师。”
　　老师？
　　曹植心里咯噔一下，昨天父亲确实提过要请一位兵法老师的。
　　然而眼前这位，哪有一点为人师表的样子？
　　“那你是哪儿来的？”
　　“这个嘛，丞相用鎏金马车把我拉进来的。”青年凑进曹植的脸，饱含深意地眨了眨眼睛。
　　曹植对上那双深沉的眸子，一阵不好的感觉从心底升起：“你为什么在我房间里？”
　　“来给你上课啊。”
　　“……为什么不叫醒我？”
　　“因为我也刚醒。”说着，青年伸了个懒腰，“昨晚在马车上颠了一夜，搞得我都失眠了。还是四公子的床榻舒服。”
　　“……”
　　“好了，既然都醒了，那我们开始上课吧。第一个问题。”
　　“等等，我还没吃——”
　　不等曹植说完，青年立刻伸手按住他的嘴唇，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答对了，才准吃饭。”
　　见曹植一脸不服气，青年又补充道：“你父亲把你全权交给我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青年挑起曹植的下颌，嘴角弯起得意的弧度，“你要听我的话，否则，我可以随意处罚你。”
　　青年把“随意”两个字咬得很重，令曹植头皮一阵发麻，他推开青年的手：“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这个。”
　　青年从腰间解下一块玉牌，在曹植眼前晃了晃。曹植一看，好家伙，是丞相出入宫禁的通行牌。
　　既然父亲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都拿给他了，说明他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曹植叹了口气：“好，那你问吧。”
　　青年狡黠地看着曹植：“我叫什么名字？”
　　“诶？”曹植一愣，恍而意识到这就是所谓的‘第一个问题’，不禁腹诽，这不应该你自己说吗，怎么问起我了呢？
　　见对方殷切地注视着自己，曹植想了想，脑子里忽而有了答案。
　　“你就是郭祭酒吧？”
　　闻言，青年一笑：“正是郭嘉。初次见面，有失礼数，还望四公子不嫌。”
　　“曹植见过郭先生。先生自有名士风度，是植失礼了。”曹植勉强拱了拱手，心里却嫌弃得不行。
　　话音刚落，郭嘉又一改方才还算端庄的作风，直靠在曹植身上，笑眯眯的说道：“四公子夸起人来真是正中人下怀，颇有乃父风范。”
　　曹植僵硬地笑了笑，慢慢从郭嘉身边挪开：“先生过奖了。我可以去吃饭了么？”
　　“当然可以。不过，”郭嘉神秘地看着他，“我想带你去吃些更好的。”
　　不等回答，郭嘉随手拉了件衣服披在曹植身上，然后不由分说抓起曹植的手，一路把他拉出了门。
　　大门口，二人撞见了刚从尚书台回来的曹丕。
　　曹植想到昨天的事，突感尴尬，便立刻移开目光，故意和郭嘉搭起话来。
　　“先生，我们要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郭嘉把曹植拉上马，“还有，以后别叫我先生，显老。”
　　“那我叫你什么？”
　　“叫我祭酒大人。”
　　“……祭酒大人。”
　　“哈哈，四公子真是聪明可人。”郭嘉大笑，载着曹植策马绝尘而去。
　　两人都没注意到，曹丕站在门口望着衣冠不整的他们，脸色阴沉。
　　他唤来看门人，问道：“郭祭酒怎么在这里？”
　　“这……丞相早上把郭大人接过来的，说是要给四公子当老师。其他的小人就不知了。”
　　“找个人，跟着他们。”曹丕盯着郭嘉的背影，眉眼间泛起一阵意味不明的暗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