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有凤栖（上）》一箭射天山

11、北元国

　　欧阳崇沉思了一番，说道：“领兵的将领本将军从未见过，想来也是，既是北元乱党的军队，将领定然也是不入流的，本将军自然不会见过。“
　　云毓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心中却是已对此事有了大致的推断。
　　云恩看她一眼，低声问道：“可是有什么问题么？”
　　云毓眸中带着狡黠的神色，笑而不语。
　　皇上见云毓话中有话，知其定然是有了什么想法，便问道：“蕙儿对此事可是有什么别的见解么？”
　　云毓本不想当众说出自己的猜想，但想了想，宴中的人无非就是朝臣，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于是，她缓缓说道：“父皇，太子哥哥的猜测御蕙也赞同，但有一点，北元国固然强大，但像这种连物资最富饶的出云都没有的东西，即便是北元，也定是珍品。而据川陵将军所言，此次入侵出云的乃是北元乱党。那紫金酒樽既是珍品，那便没有出现在军中的道理。除非领将之人乃是皇亲贵胄，方可使用此等珍品。但将军也说过，那领将之人将军从未见过。既然领将之人是无名小卒，那军队又是乱党，那么，川陵将军能在军资中搜到这等东西，岂不是很奇怪吗？“
　　此言一出，宴席上一片哗然，众人想到云毓的意思，开始窃窃私语。
　　皇上太子欧阳崇也是皱紧了眉头。
　　良久，安川候问道：“御蕙公主的意思是，此次出兵讨伐我出云的不是北元的乱党，而是北元故意为之？”
　　云毓，拿起了手中的酒樽，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中央：“这酒樽出现在战场上，只有两种可能，一为安川候所言，那便是北元意欲起兵，此举只为试探出云虚实。二便是有人想要借此挑拨出云与北元的关系，意欲破坏两国友好。两国邦交，最重信任。此次的事情，必然会让两国无法像以前那般和睦，而一旦两国中间有了一丝裂缝，便容易被人趁虚而入。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点裂缝若是被不断放大，必然会引起更大的波动。“
　　听完云毓的话，众人皆陷入了沉思。
　　淮阳候却是对云毓的分析很是不屑，他拿起那酒樽，细细地看了一番，说道：“依老臣看，御蕙公主此言未免有点危言耸听。这分裂两国的手段如此轻易地便被公主这样一个久居深宫的人看破，岂不是有些太随意了吗？“
　　云毓冷眼瞥向淮阳候，唇角微微翘起：“御蕙只是在分析背后的隐情，这件事情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于出云无益。御蕙久居深宫，所以对于时事确实不是很了解，因此才希望与众位朝中大臣探讨，淮阳候不必急于否定。另外，或许那背后谋划之人，正是因为知道宫中会有像淮阳候这般洞察世事之人，才会对此次的谋划掉以轻心，让御蕙这样一个黄口小儿抓住了漏洞呢。”
　　云毓对于淮阳候不满已久，因此话中也未给其颜面。
　　云恩听完云毓的话，轻声笑了，淮阳候这样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定然想不到自己会被一个小丫头嘲讽，说其连黄口小儿都不如。
　　果然，听完云毓的话，淮阳候的脸当即便铁青了起来，却碍于晚宴人多，且云毓贵为公主之尊，无法发作。
　　他铁青着脸，沉声说道：“陛下，老臣以为……”
　　话刚出口，便被打断了，欧阳崇也冲皇上拱手道：“陛下，臣以为，御蕙公主此言有理，为了两国的友好和出云的基业，此事还需深究。”
　　皇上也点点头，沉思了一下，说道：“嗯，这样吧，这件事情便交给太子去办吧，一定要查明那酒樽的出处。”
　　文广太子接旨道：“儿臣定当查明缘由。”
　　云毓想了想，又说道：“皇兄，此事还应从北元着手，若是第一种可能，那北元国，我们便不得不防，若是第二种可能，那人既能在北元边境作乱，定是与北元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此，无论这件事情究竟如何，都要好好查一查北元国了。”
　　文广太子点头道：“皇妹所言极是。”
　　淮阳候还欲再说：“陛下……”
　　却见皇上摆了摆手：“好了，此事暂且搁置，待太子查明缘由，再做处置。”
　　淮阳候一口老血险些吐出来，脸上满是愤懑之色，不甘地回到了位置上坐下。
　　云毓心里却是冷哼一声，淮阳候府位高权重，这些年无论在何地，皇帝都会念在其家族及军功上给其颜面。没想到非但没能让他感到天恩浩荡，反而越发自傲了，竟忘了为臣的本分。此刻当着众人的面被驳斥，也算是对他的一个惩戒。
　　云毓正兀自沉思着，欧阳崇却朝她看了过来，说道：“臣尚未回秀都之时，便听说陛下有一御蕙公主，才智无双，有为将之姿。当日，臣还当那是民间传言，今日一见之下，方知所言非虚。”
　　皇上听了欧阳崇这话，却是哈哈大笑起来，看着云毓，满怀欣慰之色，眸中是赞许，口中却替她谦逊道：”不过是多读了些兵书，机灵点罢了。“
　　听得皇上此话，下面便有人接着说道：“川陵将军久未回秀都，有所不知，御蕙公主六岁时便能与宫中最擅棋的回路先生对弈，九岁便熟读兵书，11岁时更是写下了水灾治法，推行下去，不仅解救了万民，更为国库省了一大笔钱财啊。“
　　此言一出，在座的人纷纷附和，称赞御蕙公主文武双全。
　　云毓听着这些恭维之词，饶是定力尚佳，却也有些受不住了，微微低了一下头，说道：”云毓不过是胡乱猜测，让各位见笑了。“
　　说罢，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上黎使臣到。”
　　云毓刚坐下，听音阁外便传来了太监的通传声。
　　随之，两道身影进入了众人的视线中。
　　走在前方的慕容剑南着一袭玄色绣金色虎纹的长袍，脚上踏一双玄色虎皮靴，棱角分明的面孔带着笑意，大踏步地走进了听音阁内，向居首位的皇上行了一个使臣之礼，道：“皇帝陛下，在下与臣妹去处理了一些琐事，因此来迟了，还望陛下不要怪罪。”
　　文广太子笑道：“慕容皇子来迟了，父皇不怪罪，但慕容皇子可要自罚三杯啊。“
　　慕容剑南朗声笑道：“太子殿下所言有理，剑南自当罚酒三杯。”
　　慕容流云自他身后走过来，眉眼如画，一袭紫色宫裙飘然若仙，衬得其气质高贵冷艳，嘴角冷傲的翘起，带着不可侵犯的傲然。
　　她缓缓地行了一个礼，拿过身边宫女托盘上的酒杯，说道：“流云来迟了，也愿自罚三杯。”
　　说罢，便饮尽了杯中酒。
　　小巧的下巴扬起，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冷艳的红唇微微勾起，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云毓的方向，带着微微地冷意。
　　云毓恍若未觉般，低头摘了一颗青提，微笑着递给旁边的悦安。转头的瞬间，秀眉却微微蹙起，慕容流云对她有一种敌意，却不知是从何而来。
　　两人皆饮尽了杯中酒，皇上摆摆手：“都请入座吧，张永昌，将今年的桃花酿拿上来。”
　　慕容剑南与慕容流云回到座位上坐下，慕容剑南待云毓倒是极为友好，冲她点头示意了一下。
　　云毓便也回以一笑。
　　酒过三巡，便有人提出以歌舞助兴。
　　平南王闻言说道：“陛下，今日上黎皇子公主来访，寻常宫中舞姬之舞必不能尽兴，听闻淮阳候之女舞姿惊为天人，不如便请侯府小姐舞一曲吧。“
　　淮阳候喝的醉醺醺的，听闻此话，却是有些兴奋，说道：“陛下，小女于礼仪上略有欠缺，唯舞蹈一技，尚能说的过去。若是陛下需要，便让小女舞一曲来助兴吧。”
　　云毓的目光瞥向薛若语，却见其面色微红，含羞带怯地看着坐于高位上的人。
　　轻咳一声，云毓缓缓说道：“父皇，寻常舞姬之舞，想必公主皇子也看腻了，既然薛小姐愿为慕容皇子舞一曲，不如便成全了她吧。”
　　这话却是将淮阳候的话整个变了，薛若语这一舞竟变成了为上黎皇子而舞。淮阳候面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
　　皇上微一沉吟，说道：“既然如此，朕便准了。”
　　薛若语无奈，只得起身说道：“臣女先去更衣。”
　　声音细柔，如春风铺面，带着温暖的气息。
　　薛若语由宫女带去更衣。慕容流云看向云毓，微微笑了笑，说道：“素来听闻出云文采杰出之辈甚多，今日与众位坐于一堂，是流云之幸。贵国小姐既要作舞一曲，不如我等便以薛小姐之舞下行酒令，末字为首，输者罚酒一杯，可好？”
　　云恩说道：“慕容公主雅兴，只是，薛小姐到底是未出阁的出云贵女，男子不好随意作评。不如便由众位小姐来对行酒令吧。”
　　皇上看向淮阳候：“淮阳候，你意下如何？”
　　“这……”淮阳候面色怔了怔，薛若语身为贵女，在人前跳舞已是不妥，此刻又要以此作行酒令，未免显得其有些轻浮。
　　但两位公主都开口了，况安定公主所言已是合礼数的。因此，他思量了一番，便同意了。
　　众人皆没有异议，云毓却是有些担心，她于诗词方面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如何能对的上那行酒令。
　　此刻看着慕容流云挑衅的目光，她隐约觉得，慕容流云就是想要让她在众人面前下不来台的。
　　只是，她又是如何得知自己不通诗词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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