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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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夜终于明白了，见到赤司时总能感觉到的那一丝不和谐。
也终于明白，赤司的“完美”，究竟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这种程度的知识量，这种细枝末节都被强记住的人，弥夜以前见过一个。
就在现在，弥夜久违地想起了她那位后来患有精神分裂和抑郁症的远房表哥。
表哥是一个超龄天才，智商据说在200以上，小小年纪就展现出过人的记忆力和学识，不断跳级不断得奖，把同龄人甩出了一大截，新闻媒体争相报道，父母亲人一时间风光无限。
然而弥夜记忆最深刻的，是他看向人群时，那漠然沉重的眼神。
表哥真的是很好的人，对待所有人都很和善，但是不善言辞，从来没有反抗过家里的安排，把所有的时间都投入了学习和科研。就连他们这些亲戚想见见他，都得经过几层关卡。
八年后再见，刚拿到博士学位的他却成了一具从河里被打捞出来的尸体。
弥夜恍然发觉，他们俩人，除了背景身世不同，其实有太多的相似之处，除了打篮球时，赤司偶然露出来的神情，和他简直就是同步的！
即使所有人都会惊叹于赤司的博闻强识，弥夜也只能感觉到他那风轻云淡之下的沉重。
这个人，不是漫画里的某个人物，他切切实实地经历过那辛苦到夸张的童年，即使在校园里，弥夜也从来没有看到他真正露出过一丝轻松的表情。
他的博学、他的礼仪和待人之道，全部，都是良好教养以及重压之下的习以为常！
根本就不正常，根本就不对劲。
真以为人格分裂是什么好事吗？那是很重的心理疾病啊！
当弥夜开始真正注意他，她才发现，除了上课和篮球社训练的时间，他是根本看不到的——学生会、家庭内部教育、班级工作、各种比赛准备……他根本就没有个人的时间，也难怪，会将篮球当成唯一的救赎。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种事……”弥夜想要忍住，却又根本不能抑制那股从心底窜出来的愤怒，“为什么……你要知道这些东西？！！”
赤司愣然地看着她，被这样的发展打得措手不及。
他看到，弥夜舞是真的在哭。
她在伤心？
为什么？
赤司无法理解！
“……弥夜桑，这些，只是我偶然记住的。”赤司此刻的表情甚至有点小心，“并没有太多难度。”
弥夜指着那张图表的纸，眼睛眨呀眨，似乎是想要阻止自己流泪：“这种东西，是能让你幸福还是让你快乐？”
“你他么是想当搜索引擎吗？！！”
屋子里静悄悄的，童奈和入江呆呆地看着弥夜，一句话不敢说。
弥夜捂住嘴，想要忍住那股泪意，却发现止也止不住，她想起了那副冰冷的，在微笑着的遗像，和葬礼上痛不欲生到几欲昏倒的老人们，干脆一把抓住了赤司。
赤司生平第一次，被女生揪住了领口，愕然地看着弥夜舞几乎是在吼他：“赤司征十郎，你他么就不能心疼自己一点？你爹又不是恶魔！你偷个懒会死吗？示个弱会疯吗！承认自己是人类很丢脸吗？！你知不知道，一直这样下去，真正爱你的人会有多痛苦？！”
她最讨厌这种一声不响自己承担一切的人了！
……
女生哭着的脸，其实不好看。
但是弥夜舞的，似乎又不是那么难看。
因为她即使哭着，抽搐着，也在认真地看着他。
而她此刻的眼睛，还真的蛮漂亮的。
……为什么，他会想到这些？
赤司整整四五秒钟没有反应，伸出了手，却又停止了动作。
此时此刻，所有的礼仪应对，应该都是错的。
她再一次，让自己的预测，完全失效。
……
虽然发生了那样的事，几人的气氛都有些怪，但是弥夜平静了情绪后，赤司和弥夜都拿出了专业素养，迅速地沉入了准备当中，该讨论讨论，该攻防攻防。
这倒使得想要八卦的童里奈颇有种无从下嘴的感觉。
大概，赤司是做了什么事，刺激到弥夜桑了？那只是压力下的弥夜桑一次无理的爆发？
然而辩论赛留给他们的时间的确不多了，所有的问题都只能压后。
弥夜拿着资料，看了又看。
虽然反应过来以后，觉得自己确实很丢脸地又干了傻事。
她也诧异于自己的情绪化——自诩成年人的她居然也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莫名发火……简直无法替自己辩解。这几天，她甚至不敢多看赤司的面孔，所以她铆着劲花功夫在辩论上。
课上想，课后想，路上想，在家里想。
跟自己辩，跟网上的人辩，跟队友辩，绝对不放过每一个机会。
如果可以，弥夜希望自己不会再给他造成任何负担。
要再努力一点。
……
二年级一共6个班级，两个下午的社团时间，就分出了胜负。
弥夜他们或多或少都出了点差错，最后居然全部被赤司圆回了逻辑。
弥夜佩服之余，晚上花的时间更多了。
最后一轮大赛，在学校的礼堂大厅里举办。
学生们对于这种唇枪舌剑还是很有兴趣的，何况三年级还有优美学姐这位校花美女，他们纷纷来到大厅。
“很紧张？”赤司把手上的稿件放下，看到了面部表情有点别扭的弥夜。
“嗯，我从来没上过舞台，被那么多人看。”弥夜轻声道，“万一出错了怎么办？万一被人家辩驳得说不出话来怎么办？”
上次最后一场，就差点被人抓住小辫子，还靠赤司的一个小纸条过了关。
这种被注目的存在方式，还真是不适合她啊。
“不必担心，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赤司安慰道，“等上了台，就全神贯注地看着对手，你的专注能力还是很强的。逻辑方面，有我，你只要提出你的观点就行了。”
通过几次配合，他已经知道，弥夜最擅长的，是刁钻的角度。
逻辑未必自洽，却能在关键时刻，给人致命的一刀。
简直难以相信，她是第一次辩论。
弥夜一愣，看着他。
好像，被他夸了。
“嗯。”弥夜垂下眼眸，轻轻点头。
童里奈和入江川对视一眼。
弥夜那一场大闹，似乎在俩人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是，他们怎么就感觉这么别扭呢？
而且，通过这几日的仔细观察，童里奈以女生的直觉发誓，赤司班长对待弥夜桑的态度，和对待其他女生的态度，真的是有区别的！
……
一共三场比赛，打分决定胜负，今天只赛俩场。
首先是一年级和三年级。
那位全国级的辩手确实厉害，说出几个逗趣的短句，引来全场的鼓掌，压制得对方什么都说不出来，就连那位校花级美女学姐，也是有理有据，圆融地压制了对手。
弥夜就在下面看着，觉得他们的确很厉害。
从某种意义上说，有点触摸到她上辈子看过的那些顶尖辩手的边角了。
不出所料，三年级拿到了高分。
第二场，是二年级和一年级。
弥夜等人没有料到，当他们出场的时候，获得了不亚于三年级队伍的掌声。
有他们自己班级的，也有其他人的。
“队长，你还真是受欢迎。”弥夜感慨了一声。
赤司却是愣了一下，下意识看了她一眼。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吗？
坐定以后，弥夜沉下心，迎战。
这一次，弥夜说得很顺畅，起码，她没有出一丝差错，没有让赤司给她圆，对方辩手直接被她截断了所有后路，她接过二辩的论点后把自己这边的论点也圆了一回，然后三辩的辩论，以她完胜告终。
这次，赤司甚至没有多说什么，只把自己这方的论点再通了一遍。
一年级刚刚被三年级的队伍虐过，气势上就不足，确实有些可怜。
弥夜感慨了一声胜之不武，跟着退场，一出门就被小梅大大地拥抱了。
“好棒啊！弥夜，真不敢相信你是第一次打辩论！真的好厉害，我在上面看得都热血沸腾了，奇怪，明明你语速不算快的！”
“哪有，我是前面经验总结，不敢再快语速被人抓漏洞了，还是赤司班长最厉害！”
赤司听到，开口：“弥夜桑，你的进步真的很大，不必小看自己。”
“对呀对呀。”童里奈也凑过来道，她是一个性格很活泼的女生，这几天也跟弥夜发展了革命友情，“弥夜，以前我都不知道，以为你是那种很安静很淑女的女生，没想到，一到辩论场上，气质就变了个样，我以前啊，只在全国大赛上，看到一个很厉害的国辩，是这种类型。”
“你说得好夸张。”弥夜不好意思道，“在辩论场上，当然得要全神贯注，仔细抓人弱点。跟平时的状态完全不一样的。倒是赤司君你，感觉在场上和平时居然都没什么变化，就是语速稍微快了一点，不把人放眼里一样……”
赤司闻言，都不由得笑了一声。
就在这时，小梅突然叫了一声：“哎呀！小舞！你怎么都有黑眼圈了？！你平时不是最讨厌作息不规律的吗？”
弥夜也惊了，脸色顿时一变，手忙脚乱地拿出镜子：“哪里哪里！！啊！真的！！！我居然有黑眼圈了！哎呀！早知道就早点睡了！看资料看得太晚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黑眼圈！弥夜最怕了，根据前世的经验，这种东西一旦跟着你那就是一辈子啊！！！！
眼看弥夜都要疯了的模样，小梅赶紧安慰：“别急别急，以后会慢慢恢复的！”
就连平日最镇定的弥夜舞也会因为黑眼圈变成这样。
女生啊。
入江川无奈地耸耸肩，然而转头的时候，赫然发现赤司正认真地看着弥夜舞，眼睛一眨不眨。
第二天，班上的同学围成一团，各自做着各种加油篇幅，准备给自家辩论队加油鼓气。
“不用这么麻烦的，你们来看就好了。”弥夜无奈道。
“不行不行，这可是最后一场了，昨天的评分一看就知道，冠军就在你们和三年级之间产生，这可是给我们争光的！”一女同学立刻道。
“我早就说了，咱们小舞实力强得在女生中是不可能有对手的，不论是学习、画画还是辩论。小舞，我支持你！”这是弥夜的小粉丝小梅。
“嗯对，话说我现在越来越有这种感觉了，昨天你那场辩论真的太棒了！弥夜桑，我们全班男生都支持你！”男同学也凑过来加油。
“嗯，虽然我也很喜欢优美学姐，但是，涉及这种荣誉问题，弥夜桑，我挺你！”
弥夜还真的挺感动~~
青春哪~~
晚上，要往大厅去的弥夜被小梅拉住。
“小舞，今天你虽然穿得好看了一点，但是发型怎么还是这么普通啊，我的卷发器给你，去弄弄！”小梅把她推进卫生间，“我早跟你说了，你还是披下头发好看！还有我的化妆盒，拿去！”
被扔进厕所的弥夜无奈，但还是按她说的，上了一个淡淡的眼妆和唇膏。
因为只是普通的校内赛，没人穿什么正装，这天也不用穿校服，大家都各自穿自己喜欢的衣服上台，弥夜就穿着一身淡青色风衣，配合黑灰色底裤和白色的长筒靴，这清新自然的风格，在舞台上独树一帜。
“果然，我家小舞也不比那什么学姐差嘛。”小梅心中得意，和同学一起把那个妆画得极度妖艳的校花批评了一大通。
校领导简短的讲话后，比赛，开始。
站在赤司身边，弥夜觉得，心情无比确定。
他不可能输的。
这是设定。
而她，也不会。
……
二三年级的辩论攻防战，高潮迭起，台下的学生们看得大呼过瘾。
一开始，入江和童里都稍稍被压制住，就在同学们捏了一把汗的时候，弥夜接过话头，直接向优美学姐开动攻击。
非常淡定、非常平静，然而语峰中藏着尖刀一般，愣是让对手迟疑了俩秒。
原本气势很盛的学姐不知不觉走入了她的圈套。
“哇！好厉害。她真的是第一次打辩论吗？”
“跟昨天不太一样诶！好像更厉害了！”
赤司站得离台下有些近，听到了这些话。
确实，每一次比赛都在进步着，这一次，几乎可以说表现完美。
他虽然眼光不错，但是，已经出乎意料了。
最后一轮，赤司对上了全国冠军。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