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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聂血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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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叶阁给这个刚出现两年的男人一个排名,假刀聂血极,后来成了血刀客。聂血极是夜空中的星辰,来到雀楼只为监视洛飞阁,那本来是忘寻机的任务,可忘寻机要处理一件武林事,百岁丐再现,屠杀镖局队伍。
那件消息是他听到的最可笑的消息,但心中也有一丝释怀。
旭王府,聂血极无声无息回来,但他房中,有人在等他。“血极,我等你好久了。”唐懿旭带着浅浅的笑意。
聂血极没有太多情绪,长长的睫毛,目光沉寂,表情也不多一个。聂血极走到竹房中,唐懿旭带着留着余热气的面食来,聂血极眼中才带了丝暖意。
“王爷。”聂血极承载寡情,和忘寻机的本性、平睦棋的理智相比,他显的机械化。但是,聂血极也想像忘寻机一样改变。
唐懿旭苦笑,从来都是这样,有谁的目光真正放在他身上?
聂血极只留下面食,哪怕只是放坏了也不愿丢弃。唐律章是过去,那他会是未来吗?
平睦棋准时来出诊。聂血极作为旭王的暗卫,不便出来见面,就呆在屋檐上,那是他近两年来最常待的地方。
洛飞阁是个随心所欲的人,让聂血极防不胜防,一张好脸蛋都因为那恶劣的性格给毁了。聂血极忽然说:“你是按睦棋所说的来找我?”
洛飞阁倒吸一口凉气,“胡说八道。”分明是意外相遇。
“霍家家规,一生一世一双人。”
“忘机说,他本性就是忘机,人世沧桑,再如何变化,本性不改。他的家规:一心一意,不得作恶。”洛飞阁看一眼聂血极,他还是一副木头人的样子。
洛飞阁换个套话的话题,“血刀客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虽然只接触过几次,感觉你不是个滥杀无辜的人。”
“他们该死。”聂血极无情道:“贪污腐败,徇私枉法。”
聂血极从来都是如此疯狂。让洛飞阁感到一股熟悉,像忘寻机单纯,平睦棋理性。
“你居然有这种天真的想法。”洛飞阁感慨。
平睦棋在出来时,对天喊了一声。洛飞阁立刻下去。
夜,月亮新芽,泠然独长,洛飞阁凭轻功而来,聂血极先发制人,长腿横扫,黑刀出鞘,竟似水凝固成冰,锋芒落下;洛飞阁不敢大意,萃雅的飞阁剑蹿出,噔,刀剑擦过,又泛起剑光,俩人瞬间就是掌中相对。
洛飞阁在对战中隐隐站上风,因为什么呢?洛飞阁只感觉到,那样的刀法太假,相比起来,更似模拟剑术的刀法。
聂血极血红一刀斩断洛飞阁的走神,两人保持不远的距离。
“你找我,就要有礼貌。”清冷的声音传来。黑影整个在月光下,显得如同宝玉一样,细腻柔润。
“我可不是先出手的那个。”洛飞阁说的很无辜,聂血极只是觉得这人找打,完全比不上唐懿旭的和煦。洛飞阁又问:“要不要听听我在西域知道的故事?”
聂血极没有陪他玩,他还有要事。
洛飞阁挫败地跟上去。月光笼罩这片大地,聂血极总是隐藏在阴影中。洛飞阁神奇发现,竟是帝宫。
帝宫青阕仙院。帝宫的碧玉之山。
很快,两人就等到了。那是从葱郁的灌木丛中走出来的少年,大约十八岁。洛飞阁的手捏紧了青瓦当,作为“兄弟”的平睦棋和聂血极长的像忘寻机就算了,这又是那来的?!
老是撞脸让洛飞阁很烦躁。
“大荣进贡的少年,梓汐。”聂血极低语,“大荣第一医师鱼尾公施刀改容。”刀医只有沈家一门,鱼尾公偷师北上,成了一方名医。
洛飞阁低沉着脸,还未发表意见,一个简朴衣饰的男人就来了。
刘安、柳岸。他是浴火堂副堂主杨柳岸。聂血极聚精会神。
“皇帝对失窃之事如何决定?”
“他明抓暗放,看似紧逼,实则有意放下这事;别告诉我,那冤鬼回来了!”梓汐失态地低吼,他见识国皇帝对那死人的执着,也知道失窃的东西是他们共同产物。
梓汐虽然不在乎,但一贯贬低自己,活在别人的阴影下,实在不是他的喜好。
而且,皇帝的表现太奇怪,是一个难以掌控的人。
“多少带着关系。”杨柳岸无谓说道:“必须知道四印的事,这对堂主十分重要。”而且,堂主目的不仅在朝堂。
梓汐立刻回应,“那是皇权军权的象征……”
……
“浴火堂,对吧。”洛飞阁思量着说:“我知他们上入朝廷,下至江湖,四海八荒遍布。”他没有他过于惊讶,浴火堂纵横了近二十年,有此成就理所当然。
“来到大荣就不足为奇。”聂血极应声,因为他与浴火堂打过交道。堂主是一个擅于伪装的人,背后倚仗不俗。
聂血极半迷惘的看着一场交易,心里传来层层心痛……那么残忍……
洛飞阁半送半带聂血极回旭王府,深夜灯火,只有唐懿旭和越灿在守着。
“血极是我府上的人,有劳太傅送回。”唐懿旭面子上客气,但语气有些冷。
“你不会不知道我的目的,我是唐家人。这张脸永远变不了。”聂血极推开洛飞阁,低笑:“唐懿旭,当年事,你也有参与啊……”
洛飞阁感到不安,当年唐家所有人,没有对上号的……
聂血极选上唐懿旭和忘寻机选上洛飞阁是一个原因,无法想象,他识人目光还是差太多了。
“唐懿旭,我只是累了。”聂血极的人像落叶一样落下,轻悄悄的,连带一颗失望的心。洛飞阁和唐懿旭同时去接,聂血极眯着眼,抓向洛飞阁,“带我去找睦棋。”
唐懿旭突发一掌,力劲凝聚,洛飞阁对掌抵御,不落下风,同时聂血极抽刀刺去,刃影飞削。
唐懿旭心如剜血,冷硬地站着,和他们保持两米多距离。聂血极半跪着,手支着刀,冒冷汗,而且犯了个低级错误,误伤自己和洛飞阁。
越灿没有唐懿旭命令,只是刀御在前。
血是朱红色的,带着丝丝缕缕淡淡的腥味。聂血极擦拭一下,心里带着不满。才动用一次同心蛊就得了这个结果。
“你心口有东西。”洛飞阁说,聂血极点头,“同心蛊,蛊母在睦棋那。”通讯也快,只是副作用太大。
不远的山水扇,睦居,平睦棋不留神让桌椅给磕伤了,左臂中金针冒出,飞快封穴,药薰蔓延。“忘寻机、唐懿旭……”
平安冷静的走进来,手上是一个万花匣,螽斯蛊和八翅金梦蛊沉睡其中。
平睦棋毫不犹豫服用了。门外叮当响平睦棋顿时暗暗咒骂,来的不是时候。
聂血极忍到平睦棋来,平睦棋将药粉给他止血,细小的密齿蛊虫趁机入体。
“沙盗、大荣、南蛮,他定然会到三斋岛一探究竟,甚至是东塔大渊。”聂血极说,平睦棋避开这话题,改说:“血极,一个月内将寻机从清平关那接回。”
聂血极点头。
“忘机他出事了?”洛飞阁从门口进来,聂血极差点宰了他,聂血极十分不习惯洛飞阁出口一个忘机,闭口一个忘机。平睦棋充耳不闻。
“可以杀么,砍也行。”聂血极那双眼倒是没杀意,怒意倒是十足。平睦棋冷笑:“单论刀剑之术,我们不是他对手 。何况,我们并非全盛状态。”否则那有出现有私心的机会!
聂血极眼色淡了一下。
洛飞阁目光直视俩人,声音压抑着,“忘机为什么在清平关?!”
“杀族之仇,我们早已身不由己。”聂血极回答,目光早已转移,看向来送食的平安,那个十四岁的孩子,早已经历风霜。
“平安,收拾房间,明天去清平关。”聂血极转向平睦棋,问:“我和洛飞阁、平安去,席泷应该可以留下帮忙的。”
平睦棋笑,席泷,他一定会照顾好的。
完全没有话语权的洛飞阁,他紧紧纂拳,手上是滴答的血,十分细微。聂血极出来是,因为对血腥味的敏感,注意到幽红色的血和他那养尊处优的手格格不入,带着血的美感。
聂血极几乎忘了,洛飞阁是一个公子,地位尊贵,行事无所顾忌的人,如今却为了忘寻机而低声下气,讨好一个感情封在十年前的人——平睦棋。
“你为寻机流血了,为什么?”单纯的叫人心疼。聂血极站在木檀楼梯上,灯光摇曳,好像随时消失。
洛飞阁在下面,但气势截然相反,洛飞阁始终是那骄傲的洛飞阁,他只为爱人低头。他一笑,仿佛嘲讽他的愚蠢,“我不信一见钟情,我只认识忘寻机一年来的同生共死。”
“我认定他了,明白吗?他说,一年时间足以让我们会认清自己。”洛飞阁在回忆。真实的他,带着浅浅的温柔。
“嗬,你这好手段,一面当了太傅,帮助皇帝,一面又装个好情人。”本该三缄其口的话,聂血极却是失控揭露来,就像唐律章一模一样,江山美人都想要,却不掂量自己的斤两!
洛飞阁也恼了,泥人尚有三分性子,何况是从无好感的外人,“我为忘机让你们众多,血刀客,你是半点也不了解我。”
这注定是沉闷一晚,洛飞阁在早晨就收到“飞流”的密报,忘寻机去了西域,那片九死一生的地方。沙盗与清平关之间,更是达成共识,官匪一家。
洛飞阁心里没有放松,清平关有那人,有七子密匣。
七子密匣,与死亡挂钩,同样,他本身也与之扯上关系。开阳、摇光、玉衡、天玑、天权、天璇和天枢七家,灭的灭逃的逃。关键不是名字,而是东西,被称为“神的珍宝”的七本书,据说是“神”遗落之物。浴火堂灭了守护的七家,为的也是七本书。
“洛飞阁,你的小情人可真能耐。”那是个声音很好听的男人。
“那你还不去清平关?”洛飞阁挑眉反问。
对方对他见色忘友的本性十分了解,可此时还忍不住说:“你这家伙!”
洛飞阁没有想到,它们已经渗透到江湖武林,朝堂民间之中。好在,忘寻机还好好的活着。忘寻机似乎发现了什么秘密,遭到清平关的全城封锁,追杀。而忘寻机在清平关中有他自己的势力,这也是聂血极不担心的地方。
五月八日,这天下了一场很大的雨,尘土飞扬,空气中弥漫着水雾,从雀陵走出来一辆翻羽沉木马车,有琉璃紫窗阁,流苏白玉色帘布,萺蓿香料缓和这冰冷的车厢。
平安来驾车,聂血极则是看着雨景。商道上的人来人往繁华,雨还溅落到他身上,梧桐叶上落下的雨水滋润着土壤。
洛飞阁则是在泡茶,不过,他心境不太好,浪费了上好的“碧玺月牙”。
桫椤城,链接千央东西南北的中心城市,聂血极三人暂时落脚地。
牡丹十分壮丽的地方,当属于白罂塔。白罂塔盘桓在桫椤山上,其中白塔矗立,十分明亮,是一家大型客栈,兼顾衣食住行。
聂血极说:“这是我名下产业。”
“白罂……”洛飞阁眼神古怪,明公子的白罂剑法同名。
聂血极轻颔首,就直接进去,仆从立刻礼待三人,飞快去通报。
一个男子按耐住喜悦走来,带着发自内心的笑意。“两年前听说了你的事,我还以为你就此成为一个传说了。”
男子约有三十岁,说话是很亲昵。
聂血极懒懒的,口气十分清闲:“商邪亥,你该伤心我成功了,因为这产业不是你的了。”
商邪亥哭笑不得,他道:“是了,你个没心没肺的。”
商邪亥是三大商队中北商队的掌门,北商队在整个商帮中,举足轻重。掌握了千央百分之十五的经济,牵一线而动全身,谁都得礼让三分。
商邪亥可是千央的大人物,众多实力拉拢的对象——他年龄三十多,未婚。
“洛飞阁,他是我挚友;商邪亥,江湖称上邪主。”聂血极倒是不知该如何介绍洛飞阁了,不过,他懵逼时是一脸严肃。最后,聂血极说:“他未来可能是我……家人。”
唐懿旭什么就忘了吧!
商邪亥:你到快速。
“紫絮落飞阁,出云岫流丹。飞阁舞流丹,剑中谁堪敌。”商邪亥所言后一句,正是红叶阁对他的评价,直言不讳的说,你霍彦觉剑术无人可比,你飞阁剑主只差流丹。
“白罂,你会和这样一个人成为家人?”商邪亥带两人走去主卧室,路上总有满满的罂粟。商邪亥还带着自家小孩要离开了的长辈心情。
“不,我会离开。”聂血极总是没有幽默感,无论如何,聂血极都会消失,遇见唐懿旭,他以为是幸运,可实际上是失望,识人不清一直是他的毛病。
聂血极看向洛飞阁,他以一种奇妙的神情注视他:“有一天,你发现三个人消失了,你会找吗?”
商邪亥噙笑,洛飞阁却正色说:“我会,因为忘机在。”
聂血极脸色更臭了,商邪亥笑出声来,洛飞阁迷惘,我过关了吧?
暮色苍茫的天空,凭山而矗立的白罂塔,心事重重的三人,暂时入住。聂血极直接回到他那常住的白衣轩。
平安在晚上总会准备好一个药箱,然后进入无第三人的白衣轩。洛飞阁知道平安做事的习惯,在山水扇时,平安也给平睦棋送过。
商邪亥特意让仆从领洛飞阁来到会客厅里,茶水点心备好,不打算给他个住宿。洛飞阁也不恼,他很有气度,不热衷于一些礼节上的追究,何况才一晚上。
恣意殿,一派紫木灰石,青色盆栽点缀,琉璃窗。
“洛先生,你对谁好谁也挡不住,特别是白罂这样矛盾的人。”商邪亥作为一个多年旧友,他视聂血极为家人。而这次,聂血极明显上心了,处处露出破绽给洛飞阁。
手中抱着只小花豹,还有只蹭在脚边,商邪亥踢了踢,他还是喜欢小巧玲珑的黄鹂鸟,可谁叫这是白罂带回来的呢?
洛飞阁在他人面前,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恣意妄为,十分骄傲。
“商先生,我的心上人是忘寻机,无忧剑忘寻机。”
商邪亥嘲笑,“不管谁,你知道那些名字含义?”
商邪亥知道,位于领导地位的人,总有一股对事物的掌控欲。
“就像恋人一样,我信任他。”洛飞阁眼中藏着偏执和决绝。看着让商邪亥想笑,洛飞阁在聂血极面前,完全是收敛了这样的性子。
商邪亥只想知道,他日反目,洛飞阁还会对他好吗?洛飞阁行事诡谲多变,任谁也难猜出他的风格。
洛飞阁对这三人也有怀疑,这造成他那欺诈性的表现。
“飞流”带来的情报上,聂血极三人在两年前凭空出现,看上去不过是毫无关系的三人,洛飞阁接触中,又发现,他们息息相关。
而且,忘寻机不想瞒着他,平睦棋和聂血极又处处暗示,洛飞阁虽然有了猜测,也是不太肯定。洛飞阁想等他告诉自己。
一颗心,是捧是刮,全看忘寻机。
「洛,你真有耐心,我有一个秘密,你耐心地找,千万别生气。无论你怎么选择,忘机都在这呢。」
“嗯呵,那洛暂住墨澄楼。”商邪亥漫不经心说,洛飞阁点头,而仆人则是瞠目结舌,那四年前大火烧了的房子?
商邪亥可不管那么多,四年前,白罂塔有过一场大火,虽是不小心的意外,可他有恐火症,小的还行,大就可怕了。
白衣轩,他喜欢的是那种精致优雅的装饰,白衣轩也是这样,素帐银纱,白金点缀。休息香蛊缓缓占据这个房间,安抚聂血极的内心。
“公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平安调了药水,小心翼翼捧来。
聂血极蹙眉,脸色同玉石一样僵硬。聂血极闭目,他说:“寻机伤在心口,如果不是这样,我或许又是看错一次。”
平安恳求说:“公子也要爱惜自己。”聂血极点头,张开那目光复杂的眼眸,他说:“我在洛飞阁身上嗅到了七子密匣的味道。”
平安目视着药浴桶里的聂血极,他嘱咐道:“请务必要爱惜自己,否则,一切都是空谈。”平安跟了他四年,见到的,是那个风光的他。聂血极还是点头,这是他的承诺。
聂血极让平安离开了,自己则开了铁匣,他的药箱。他要压制了蛊虫之痛。
伤在心口,何以活命?洛飞阁大概是知道重伤,却不知伤在那里。也是那一刻,聂血极知道了浴火堂堂主真实身份。
「血极,你是为御唐家而来的吧。」唐懿旭坐在窗前,手中抚琴,宫商之音,相互协奏,「来我这吧,我需要你。」
「你的出现,在意料之中,对我的影响倒是意料之外。」
「很多的为你而变……」
好听的话就此消失,耳中听到另一个声音:「旭王这样的人,仅有利益关系。为了那剑,他同我交易了两种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