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3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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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最后我还是答应了前田，实现他们的愿望帮助困于噩梦中的一期一振。
“唉……”
当夜幕降临，我换上那件绘着一期一振刀纹的白无垢，对着镜子细细描摹自己的脸，心情复杂。说实话，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有种很强烈的被算计了的感觉。但是对着秋田闪闪发亮的眼神，对着五虎退羞怯而带着诡异的满足感的眼神，对着难得很直接地对我表达出感谢情绪的骨喰……想要反悔的话根本说不出口啊。
某种意义上也是上当了吧。
放下唇笔，视线紧紧黏在角隠之上，嘴角抿起，恍惚间我想起儿时的那个村庄好像也曾经发生过差不多的事情。虽是供奉着直毗神，但村庄当中也有人相信流淌的河水当中同样存在着没有姓名的神明。
——送嫁。
是这么称呼的来着吧……？时间过去太久，我的记忆也开始模糊不清了啊。
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我的眼前隐隐约约印出了当时所看到的景象。纯白的角隐顺着流淌的河水沉沉浮浮，四处飘荡。被投入水中身着没有任何暗纹的白无垢的少女手臂来回晃动比划着，那双手表达出主人对人世的无限留念，试图寻求他人帮助，却在怎么都抓不住希望之后崩溃得认清现实，同沉重的石块一同葬入河底。
那时，我在想什么呢？
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面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波澜起伏，我只是静默地看着，注视着，记录着。少女的生死与我无关，更与大巫女无关。我们侍奉的只有那位直毗神，河神存在与否甚至都没有验证的必要性。
村民相信什么，想做什么，残害什么，我们没有阻止的权力。
神明有权力阻止人类自相残杀，但他们没有义务阻止。总归人类尚未毁灭，只要这世上还存在着可以给予他们信仰之力的人类，他们就完全没必要做些说不定会被人类怀疑亦或是与人类产生矛盾的事情。
无情的神明。
——无情的人类。
“呐，骨喰。”我出声唤那停驻在幛子门外已久的白发少年，“你们究竟在谋划什么呢。”
“……”
“我知道的。”轻笑一声，我睁开双眼与镜中的自己对视，“帮助一期一振不过只是个借口而已，这个解决方式的提出者……嗯，应该鸣狐吧。你们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话尾的音调轻若羽毛，淡淡在骨喰纠结躁动的心上扫过。他双拳紧握，几次三番将手搭上刀柄，又在下一瞬移开，恍若犹疑不定的情绪已经濒临失控边缘，他只能尽全力阻止一般。
“主殿……主殿从哪里得知是——”
“嗤。”想起被送嫁的少女的模样，我不由嗤笑一声，“为什么不猜测别人？因为只有鸣狐的那只小狐狸会给你们这种建议吧。”
我姑且还是相信鸣狐本人的，但是他那只狐狸……是真的经常性语出惊人啊。
“……鲶尾说，希望主殿能多信任我们一些。”
“但是，我做不到呢。”
纵然隔着一闪薄薄的幛子门，纵然我只能透过微弱灯光看到映在幛子门上的骨喰身形的剪影，在这一瞬我依然很明确地感受到了他的失落。
可我一点悔意都没有。
信任——谈何容易。我连自己的同族人类都不肯相信，又怎么去相信更为薄情的神明呢？
正统神明都令我畏惧，严格意义上来说并没有神格的付丧神——
无法相信。
“所谓的信任本就是禁区。”起身拉开幛子门，我嘴角挂上笑容与一脸错愕的骨喰对视，周身不自觉散发出足以使他人感到压迫的气息，“就像你始终执着于已经失去的过去，我也一直执着于那段没那么愉快的过往啊，骨喰。”
是啊，说已经忘记什么的都是骗人的，说并不想去回想什么的也都是骗人的。
我不过是在自我欺骗，尝试着用这种方法忘记那些事情而已。
“你有鲶尾陪着，终有一日会走出来的。”
“可我没有，我始终都是一个人。”
眼眶被打湿，眼前一片模糊，就连骨喰的身影都变得歪曲不堪。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些微的呜咽，又好像是柔弱到不能直面现实的少女的哭腔。
“你们也会说谎，人类也会说谎。”
“大巫女会说谎，葵会说谎，村民会说谎。”
“大家都会骗我，都会因为自己的种种小心思欺骗我不是吗？”
“主殿……”
双手下意识钳制住面前人的肩膀，骨喰不知怎么回事一阵心慌。他微张着口，妄图为自己辩驳，又尝试向带着笑容哭泣却隐隐有崩溃之意的主殿解释自己的真正想法。
可他没有做到。
本来几乎要被自己拥入怀中的人在最后一刻推开了他，擦干自己的眼泪转身回到里屋。隔着手套，掌心余温尚存，带着微不可闻的甜腻香气。
——那是他的主殿身上的气味。
眼神停滞在掌心上，骨喰合起手，不想让那甜腻香味就这么散去。下一刻，他又惊觉自己的做法好像不太对劲，赶忙将视线移回自家主殿身上。
“走吧。”拾起角隐，我瞥了一眼渐渐加深的夜色冷淡开口。无需他人帮忙直接将那角隐戴在头上调整好位置，我突然想到了髭切。
“明明叫女子不要嫉妒以免化身为鬼，却还是给予她们一个藏匿自己的鬼角的机会……么。”无意识窃语一声，我察觉骨喰的疑惑赶忙摇摇头，“没什么，自言自语而已。”
人类果然是一个神奇的物种啊。
在骨喰的陪同下朝着粟田口的房间走去，我忽然明白自己时不时感觉到的违和感是从何而来了。
“呐，骨喰。”停下脚步，我将手收回袖中，紧抓住以防万一塞进去符咒，“你们是怎么做到让别人都察觉不到的呢？”
仿佛没有听明白，骨喰疑惑地歪歪头，“主殿？”
——果然奇怪。
他们难道不怕被别的起夜的付丧神看见我这副模样吗？哪怕事出有因，我也并不觉得所有人都不会阻止这件事情发生。
尤其是鹤丸和髭切。
前者肯定会帮我插科打诨混过去这些事，后者在看到我身着白无垢的那一刻可能就要开启冷嘲热讽模式了。况且……还有另一个问题。
——药研。
“药研也同意了吗？”
对我的问题避而不答，骨喰眸光微闪。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失礼了，主殿。”
抓住我的手腕，骨喰大步向前迈去，隐约间透出焦急之意。他控制住我的力气大的可怕，手腕就像是要被他捏碎了一样，根本不给我逃跑的机会。
这是陷阱，是粟田口大部分刀造就的陷阱。
他们……究竟想做什么，目的又是什么？
该不会——
“停下来！骨喰！”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3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