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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匦检制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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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语欢以为恒峥说的拿鱼保家开刀,是直接去找他问财物丢失的问题,本想提出跟着去,但转念一想又放弃了。
两人现在的关系本来就有些尴尬,因为杨逸的事情恒峥对自己已经有所怀疑,那么自己也就没有必要硬去找那个事,他若需要自己帮忙,自然会叫的。
结果,恒峥没找她。
几乎是对此只字不提,自顾自的行动去了。
杨语欢从胭脂那知道这件事后,不由的发出了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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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心思本来就多,有时候越是装做不在意,就越是在意,杨语欢就是这样,明明已经对自己说过无数次,不要总去想他的事,可心里却总是心心念念的记着,他越是不找自己,越是觉得愤懑。
不过话说回来,恒峥不叫着杨语欢一起,还真不是为了防着她,单纯是因为他找鱼保家目的并不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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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保家自打进了红袖馆以后,基本上就处于一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进的状态,除了有人按一日三餐给他送饭,还能证明这人没死之外,几乎完全见不到人,没人知道他在做什么。
恒峥不太理解他这种状态,而且还不仅仅理解不了他这种闭门不出的匠人精神,更重要的是,他有点想不通为什么武后在招见了这个人,用了一下之后,又置之不管了。
尤其是在知道风雨令尚有宝藏在外面的情况下。
消息都打听到那一步了,怎么可能不知道是鱼保家的事,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人还在自己这里。
恒峥想的越多越是头疼,后来索性不想了,直接去敲门。
柴门一开,一张腊黄的脸便露了出来,眼下沉重的一片黑色,目光呆滞,面无表情,一张脸更是白的跟什么似的,活生生吓了他一跳,以为大白天见了鬼了。
定了定神,恒峥努力当他是正常人:“可有时间聊几句?”
“有有有……”鱼保家立即点头哈腰,露出了一脸委屈求全的模样。
恒峥不太习惯他这样,更懒得去细想这背后还有什么问题,进了门后第一句话便切入了主题:“我想问风雨令的事。”
“令主请说。”鱼保家是个匠人,本来就有点呆,横竖不会哄人,再加上他手头也的确没有什么可以招待人的,左右看了一圈挠了头:“我这……没什么能招呼令主的。”
“无妨。”借着这两句招呼,恒峥看了一圈他的房间,不觉有些意外。
鱼保家刚刚住进来的时候,他跟着来过一次,印象里这房间一直很简陋,一床一桌一椅,再没别的了,哪想到这会儿再来的时候却发现,这里面居然添了不少东西。
恒峥不懂机关那套,看不懂那些瓶瓶罐罐的东西都是什么,可一想着自己什么都没做,他这却无端端的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多了那么多东西,还不知道是怎么多的,心里就不太舒服。
不过话说回来,不舒服也没办法。
鱼保家现在的身份几乎就是人人喊打的状态,除了太后没人理他,不用想也知道是上官婉儿派了她的线人送进来的。
又是一个活生生的警告,恒峥不由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一口气叹完,话还得回到正题上。
恒峥略一思索,问:“之前你不对我说过一笔风雨令丢失的财物,如今太后也提及了,说是要我再查查那些财物的去向。”
“这件事,我知道的已经全部都讲给令主听了,完全没有隐瞒。”鱼保家立即指天发誓。
恒峥想听的不是这个:“我知道这件事你也出了不了什么力了,不然这么多东西都运了进来,消息却传不出去。”
他意有所指,鱼保家一张鬼脸笑的不免有些尴尬:“这个……”
“不提这个。”恒峥的意思到了就够了,并不想深究下去,反正也没什么意义,一句话带过便改了话头:“其实我今天过来是想求你帮忙的。”
“不敢不敢。”鱼保家正愁找不着台阶,一听这话立马下了:“令主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就好,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是关于我身世的传言。”恒峥微微直起了身子,直视着眼前鱼保家的一张鬼脸:“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关于恒家的传闻,不管什么都好,与我相关的最好。”
言外之意,显然是已经听到了什么。
鱼保家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但想一下还是开了口:“回令主,这件事,我倒是听说一些,但不知道对,还是不对。”
“哦?”恒峥心里忽的一跳:“说来听听。”
“我倒是听说过一些关于恒家的事,而且,之所以会听到这些,说起来还与乐家有关。”
“乐家?”恒峥意外:“恒家与乐家有什么关系?”
“这事……说来话长。”鱼保家清了清嗓子,像是背书一般的说起了往事:“说起来我会知道恒家的事,还是因为一个盒子。”
“盒子?”
“对,盒子,一个朱漆的食盒。”鱼保家努力做出回忆的模样,比划着:“大约有一个成年女子的手臂长短,木制的,看起来很重,但提在手里却很轻,随便一个女子都能拎的起来,走的远了些也不会累。”
他到底还是个手工艺人,一说起这话来,又开始跑了题:“我知道这个盒子的时候,就一直在琢磨怎么做到的,你想啊,平日里宫女送食物,虽然也是用的食盒,可是绝没有这么大对不对,还有,寻常的食盒只有这么大,虽然看上去是木质的,但大多都是用竹子制成,提在手里要轻便很多,方便宫女们行走,可这个盒子却不太一样,盒子大,又是木质的,理应很沉才对,怎么可能……”
他在那絮絮叨叨的说,本来就急的恒峥忍不下去了:“这盒子是怎么回事。”
“哦。”鱼保家这才意识到自己又犯了老毛病,顿时露出了一脸的不好意思:“对不住对不住,一说起这事来就容易琢磨……既然令主问起了恒家的事,那想必就应该听说过恒家那个孩子的事吧。”
恒峥压住自己的心跳,努力平静的点头:“是,多少听了一些。”
“既然这样,那就好说了。”鱼保家的口气说的好像眼前的事与恒峥全无干系,他只是个局外人:“那个盒子,就是把恒家那个孩子送出宫用的。”
恒峥这一惊非同小可:“你说什么?”
这对于他来说又是一个全新的版本,那孩子怎么可能是来自宫里的:“你从哪听到件事的?“
“这个……”鱼保家突然有些慌乱,这人看上去好像并不会说慌,一时间居然有些懵了。
恒峥皱眉:“你只管直说便是了。”
“哦……”鱼保家左思右想,一狠心:“那个孩子,是老令主从宫里抱出来的。”
恒峥一震:“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件事?”
鱼保家想了想:“不,还有一个知道。”
“谁?”
“中书侍郎,刘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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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路,走过再多次都会紧张,就好像苗秀眼前的这条。
自打李旦住进东宫后,这里一直都显的很冷清,平素里十步一盏,五步一灯的喧嚣早就不见了,一连走出百余步都只能看到自己手提的那只灯笼摇摇晃晃,很想努力照亮一切,却力不从心的影子。
越是摇曳,越是觉得怕,更何况苗秀这会儿手里还拿着东西,走起路来非常不方便。
她这会儿拿的,正是鱼保家对恒峥提及的那个盒子。
盒子大约和她的手臂差不多长,比普通的食盒略宽,上面有朱漆,绘了花纹,看上去极为厚重,但拎在手里却很轻,只是体积有些大,对于她这种体态偏瘦的人来说,拿着的确不太方便。
这盒子她还是在合璧宫看到的。
当时,那盒子很不起眼的被摔到宫门口的地上,天色本就有些黑,苗秀刚进去的时候还没注意到,结果出来时一个不小心踢了一脚,才觉得有些意外。
按那盒子的大小来看,本不应该这么轻的。
她试着把盒子捡起来拎在手里试了一下,果然,比看上去的要轻很多,苗秀上上下下看了半天,灯光不够明亮,还看不出什么来,可仅扫了个大体的模样,她便知道这东西一定是乐家做的。
苗秀突然想到了什么,略一思索后,把之前手里拿到的一些小物件通通放了进去,再拎起来试了一下,发现虽然重了一些,但依然在她能接受的范围,便更加确定这东西里暗藏机关,于是就想着要拿走。
只是,她白天做了一天的事,再怎么强壮也有些累了,这会儿左右提着这么大一个盒子,右手还提着灯笼,没走多远便觉得走不动了,要不是眼前的路太过漆黑,还真想停下来歇歇,结果这念头一动,她又觉得手里的盒子重了几分。
苗秀叹了口气,索性停了下来,将那盒子放在地上,一屁股坐了上去,看着摇晃的灯光想起了李旦对她说的话。
怎么听,年轻天子都是知道些什么的,可他为什么不直说,而是一直在劝自己放弃呢?这中间到底藏了多少事?和乐家,和风雨令又有什么关系。
苗秀人生来警惕,人虽然在胡思乱想,但脑袋却一直是清醒的,且一直在听着周遭的动静,结果,刚刚想到风雨令的时候,突然觉出身边的树木里似乎有异常,人顿时精神了起来:“谁?!”
“我。”林歆自林间走出,一只手背在身后。
苗秀警觉的看着他:“大半夜的,你怎么还在这?你那只手里是什么?”
“剑。”林歆把藏在身后右手露了出来。
天色黑暗,仅凭手头的灯光,苗秀并不能看清他手里那柄剑的模样,只能看出那东西似乎并不长,更像是把匕首,但她在意的却不是这个,而是,随着林歆的手势动作传来的那股味道。
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