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匦检制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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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峥听了这话心头一紧。
有件事情他一直没对杨语欢说，那就是，在武后莫名奇妙的给了他一个风雨令令主的名头之后，一些关于他身世的流言也开始在坊间甚嚣尘上，传的不亦乐乎。
比如，他本不是恒家之后，他的母亲甚至从未婚配，十二三岁时便入了宫，再出宫时，已经身怀六甲，为了这事，恒家老爷子一夜之间愁白了头发，却什么都不敢说，只能一声不吭的把事情忍下来，把这个孩子带在身边当成孙子抚养长大。
恒峥不愿意相信这些是真的。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就是恒家的子孙，不然他们怎么会对自己那么好，视如已如，所以，关于那些传言，他从来都是回避的。
只是，有些事情，不是回避就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
最奇怪的是自己心理的感觉，一方面逃避着那些他不想听到的流言，另一方面，他又在期待着听到更多的流言。
是想证明之前听到的是假的？还是出于别的心态，恒峥自己都不清楚，他只知道，这会儿在面对刘炜之有些支吾的言谈时，他心里隐隐的有些期待，更何况，他还提到了杨家。
刘炜之哪知道他心里那些翻江倒海的经过，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说了：“你知道，杨语欢为什么会把杨逸送进宫，这个人又是什么来头吗？”
恒峥其实多少知道一些，但不是从杨语欢那里听说的，而是自己打听到的，但是面对刘炜之的问话，他还是选择了一种比较巧妙的回答方式：“语欢并未向我提及此事。”
“这……”刘炜之果然有些犹豫了：“那我如果说起来的话，是不是……”
“无妨。”恒峥立即摇头，打散了他的犹豫：“其实刘侍郎不说的话，我也是想问的，有些流言，我多多少少都听到了一些，始终无法证实而已，所以……”
“既然这样……”刘炜之略一沉吟，还是说了：“我打听到的消息是，当年弘农杨氏外逃的不止语欢娘子的父亲，还有他的妹妹，并且当是也是身怀有孕的，只是这人还没逃出来，便被杨家给抓了回去，孩子生下来人就没了，按杨家的意思，那个孩子本来也是要杀了灭口的，无奈有一天夜里，杨家突然被盗，什么东西都没丢，偏偏就丢了这个孩子。”
“那孩子就是杨逸？”
“现在无法确定。”刘炜之摇头：“孩子丢了以后，所有相关人等全被杨家暗地里杀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外传，甚至和孩子母亲一起生活过的人都没有放过，所以，没有人知道那孩子的身份，是男是女，到底是谁的孩子。”
“这……”
恒峥的心里突然闪过一个猜测，刘炜之显然也想到了，只是不肯明言，不过，刘炜之却提到了另外一件事：“有人说，那孩子失踪的当夜，恒家便多了一个孩子。”
“……”恒峥这下彻底傻了：“具体的时间？”
“无法明确。”刘炜之叹了口气，索性把话说的又直接了些：“我想三郎应该已经有所猜测了，没错，就我听到的是，三郎你或者是杨语欢其中的一个人，就是当年杨家失踪的那个孩子，至于杨语欢父母私奔的事情，不过是恒家对外掩人耳目的一种说法就是了。”
“可这与皇室又……”恒峥不死心，到底是多问了一句。
刘炜之再叹：“三郎，除了皇家，又有什么，能一下子牵连那么多的人命呢？那孩子说是杨家没的，还有可能是恒家没的……”
他话说的不太完整，但意思已经足够清楚。
恒峥彻底怔住了，良久才知道问了一句：“那，杨逸又是怎么回事？”
“他是主动来找杨语欢的，不过他并不承认自己是杨家人，只是说，自己与当年去杨家偷孩子的人有关，而且，也为了那人的遗愿而来。”刘炜之说：“他的目的，只是为了通过语欢娘子入宫面圣，但两人之间达成了什么交易，我就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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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歆一直在看着杨逸。
看上去，他和别的乐师没什么差别，一直抱着琵琶专心致志的在弹着，生怕出了一点错，一脸谨言慎行，小心翼翼的模样，甚至一个抬眼，一个回眸之间还总是能显出几分讨好来。
讨好所有人。
这就是刚入宫的人该有的样子，一点都不奇怪，但是林歆在他的眉目流转之间，却读出了一种探询的意味，尤其是在他看向天子李旦的时候。
李旦此时就在塌前闭目养神，他一直都没看那些舞女的妙曼身姿，从始至终闭着眼，若不是右手还在跟着乐舞的节拍轻轻的应合着，林歆差点以为他已经睡了。
虽然傀儡的身份令他禁了足，但这种处境好像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至少，从表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倒是一边站着的苗秀神色一直都不太自然。
这几天苗秀一直没见他，甚至是有点躲着的，林歆因此也没刻意的去找她说些什么，不过，对于她的行踪，林歆始终都是知道的。
比如，她依然三天两头的在太后宫里拿出东西来送给天子李旦，也依然会一个人趁着夜色进出合壁宫，偷偷摸摸的拿出些小物件来，然后，她的神色也开始越来越凝重，有时候还会动不动的走神。
就好像是现在。
明明人就在那站着，好像是在陪着天子一起看着眼前的乐舞，可人的心思却不知道飞到了哪去，一看就是愣神的。
林歆猜，她应该是知道了什么。
风雨楼里被困的姜涵之曾经说过，风雨令真正的宝藏，只有乐家人在乐家留下的谜题中才能解的开。
一想到这，林歆有点矛盾。
在听过姜涵之的那些话后，他已经理出了一些事情背后的原在，比如，为什么天子会对苗秀这样一个来自于民间的女子格外关注，为什么太后会无缘无故的放进一个民间女子，其实说白了，看的还是风雨令的宝藏。
只是这些，苗秀知道吗？
曲毕，天子李旦依然没什么动静，还是静静的靠在塌上似睡非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不动，别人也没法动，舞娘们缓步退下，次序站在一边垂手候着，乐师们干脆就没动，依然坐在原地。
林歆借着这空档又去看苗秀，她几乎和天子一个模样，像是沉在自己的思绪中一般，与刚才完全没有变化，眉目不再张扬，沉静如水的模样格外吸引人。
这样看上去，她其实还是很美的。
未加修饰的浓眉，根根分明的长睫，被那张因为休息不好总是显的苍白脸一衬，仿佛被最上等的墨重重描过，带了三分凌厉，又夹了七分的冷艳，只是，再细看的时候，那原本清晰的眉眼，却又会不知原因的被随意洇染开了，静静淡淡的，不着痕迹的拉开着距离，让人拒绝不得。
不过，林歆宁可这样远远的看着她。
那种心态很奇怪。
明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可是，他依然没办法控制自己。
正发着呆，身边传来了一个带着三分媚态的男声：“哎，可以走了。”
林歆一惊回头，是杨逸，对方眉眼含笑，正意有所指的看着自己，见自己没反应，甚至又加了一句：“走啊，不会是看美人出了神吧。”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林歆倒是心念一动，嘴上却在调笑着回应他的话：“你不喜欢美人的么？”
“喜欢，当然喜欢，但是你的美人，我可不敢看。”杨逸故意压低了声音，似激似探的又加了一句：“尤其是会功夫的美人，我要是惹了，怕是小命都没了。”
林歆这才多看了他一眼，故意放慢了脚步，将自己落在了乐师队伍的最后面。
杨逸看样子是有话要对他说，也跟着调整了步调，出了大殿的门，干脆停了下来：“宫里总是人多嘴杂的，最近一段时间，我听说苗娘子三天两头的便去合壁宫拿东西。”
林歆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虽是没说话，但这一眼却如刀似剑，足够凌厉。
杨逸当然看的出来他是在威胁自己，笑笑：“我呢，是红袖馆杨娘子的人，杨娘子是太后的人，这想必你也是知道的，我也就不想瞒着什么了，不过话说回来，虽然我们各为其主，却也不是没有共同利益，合作一下也没坏处，更何况我会对你说这人，并不是威胁，而是卖你人情。”
林歆略一思索，皱眉：“有人对苗秀不利？”
“果然聪明。”杨逸笑的媚态横生：“我听说，你是从风雨楼回来的，那必然知道姜涵之吧，既然知道了他，那必定也会知道乐家后人对于风雨令宝藏的重要性，所以估计盯着这位苗娘子的人可不止一位呢，不过话说回来，即便不是因为风雨令的宝藏，单单说圣人身边的……”
他又凑到了林歆身边，再度压低了声音：“死的人，就已经不少了。”
林歆浓眉再锁：“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他这次入宫，本来就是经过了李旦的默许，李旦身边的事，他自然也多多少少的听到了一些，尤其是关于李旦和刘窦二妃身边一直不停有人横死的事。
但这件事，杨逸居然也知道，就不得不令人生疑了。
杨逸偏偏还认了这一点：“当然，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既然话都说开了，那么林歆也没道理不追问下去：“那么，你知道的途径是什么？圣人，还是太后？”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匦检制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