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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扬州兵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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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语的态度吊起了苗秀的胃口,苗秀突然很想知道他给的是什么,可是,空语说完了以后居然又缩了回去。
苗秀被他这一来一往支支吾吾的样子给弄的烦了:“你到底要不要给我。”
苗秀不乐意了,空语这才把东西拿了出来:“喏,就这个。”
东西一交出去,空语立即后退三丈,好像生怕她一怒把自己给砍了。
苗秀没怒,呆了。
空语交给自己的居然是乐家的掌门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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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家是个家族,勉强也算是个门派。
之所以说勉强,是因为这家人的确如鱼保家所言,几乎不同外人来往,绝大多数时间里,乐家人都是关起门来自己研究东西,自己乐呵自己的,最多与李唐皇室有所来往,但那也是因为开唐时期,乐家先人乐游之与太宗李世民的关系匪浅的缘故。
乐游之声称自己是墨家之后,究竟是不是却也没人深究,不过他倒是曾经在某个时间里突发奇想的对自己儿子说,乐家后代不多,且不能让乐家的手艺失了传,不然后会愧对老祖宗。
于是,乐游之的儿子说,那建个门派吧,多收些门徒。
乐游之一时兴起,居然应了,但应是应了,却只应了一半:应的是“建个门派”那句,后面多些收门徒的事却是半句没听。
这怪不得别人。
乐游之生来就是那种不急不缓的性子,就算是他肯广开言路真收些门徒,旁人怕也是也会怀疑他有没有认真教的心态,只是动了这个心思以后,掌门令牌却被他手快的给弄了出来。
结果,收徒,改称门派的事情不知道为了什么不了了之了,可掌门令牌却这样留了下来,成了乐家孩子们的玩物,以及乐家晚辈不时和乐游之开玩笑的理由。
乐游之不仅不烦不恼,还多做了一些给孩子们玩,全把这个当成了乐趣,所以,说的直白些,掌门令印唯一的用处,就是睹物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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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秀看着那东西,顿时热泪盈眶。
空语远远的看着,心里感慨,却不敢多说话。
他这儿有点拿不准林歆对苗秀的感情,生怕说多错多,倒是苗秀,极少见的落了泪之后,看了一眼空语:“这东西他在哪得来的?”
空语略一思索:“圣人那。”
他说了谎。
出来之前,林歆说过,天子李旦现在的处境很微妙,身边能使唤的人并不多,既然秋茗出来了,那么就意味着李旦很看重苗秀,既然这样,李旦和苗秀之间必然有一些外人不知道的秘密,因此,若李旦通过秋茗的口,要苗秀回洛阳的话,就请空语全力配合,借了这么点心思,空语才会说令印是从李旦手里拿到的。
“圣人那?”苗秀哪知道这里面的心思,乍一听还愣了:“为什么是在他那?”
“这我哪知道。”空语摇头:“你得自己去问他,那个……我想了一下哈,你呢,现在眼前就两条路,一,跟我南下去会李孝逸的大军,破那个大网,正你们乐家的名声,二呢,就是跟秋茗回洛阳,至于那个鱼保家,我觉着你找不找他都没啥意义,你就真找着了,他还能跟你说啥么?”
不能。
苗秀略一犹豫,果断做了决定,回洛阳,至于那个网:“鱼保家的网虽然改了用处,但是基本的结构没改。”
苗秀向空语解释:“大网是用火浣布配着麻布和棉布制成,其中麻布都是为了助燃的,只有火浣布是用于维持大网的形态,只要破了那个东西,那么,再多的花样都玩不出来。”
“很容易?”空语不太理解。
苗秀点头:“很容易,找到关键点即可,如果他用于战时,那么一定是由士兵来拉扯的,那么大张网,至少要八个以上的人才张的开,不仅如此,这八个人还需互相联系,同时行动,并且,身边一定会跟着大车装东西。”
空语点头:“明白,那找到这些人就能防止那网烧人了么?”
“不,还要找到放火的人。”苗秀解释:“火树银花网若只用于宫廷娱乐,点燃的人只需等在附近即可,但用于战争时,就要找到点火的人才行。”
“怎么找?”
“张网要有一个类似筒状的喷射物。”苗秀用手指点了一下酒水,在桌上画了一个东西:“像是这样的,才能把网张开,拿着他的人,身上一定有点火的东西。”
“我还以为是拉扯开的。”空语觉得自己脑袋不够用了:“这么小个东西,怎么张开那么大个网的。”
“这就是乐家的机关。”苗秀话里话外都带了些自豪。
空语不得不叹息:“果然隔行如山,算了,我把你说的话回去告诉给林歆,他就能懂了?”
“应该可以。”苗秀点头,直言了自己接下来的去处:“我想回洛阳。”
空语想了一下:“嗯,鱼保家都跑了,估计那网也用不了多久,更何况黑齿常之已经赶了过去,李敬业的那些散兵游勇,也不见得能撑多久,你就是赶过去了,也未必撞的见他,不去也罢。”
他看着苗秀,突然苦笑着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但愿,洛阳还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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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不太平,只是,不太平的是朝堂。
裴炎下狱之后,朝庭中半数的官员都在替他求情,要么去武后那说好话,要么就去狱里劝裴炎,希望他能服个软,尤其是刘炜之,狱里见了裴炎十次有九次是感慨的:
“都这么多年了,裴中书也不是不知道太后的脾气,服个软也就过去了,徐敬业那面打的热火朝天的,她要真因为薛仲璋的事情治你的罪,早就治了,到现在太后都没做什么,足够说明她心里还是不想那么快治你的罪,事情还能缓和。”
裴炎摇头:“宰相下狱,岂有活命之理,倒是你,还政的事,就只能靠你了。”
刘炜之叹了口气:“难啊。”
裴炎四下看了看,确定人被刘炜之打点走了之后才问:“风雨令老令主,就这么跟着太后了?那天子那边……”
“看来不是。”刘炜之摇头:“从老令主的表现来看,很难说他心里还有什么主意……”
刘炜之苦笑:“时局动荡,谁都有自己心里的算盘,谁都不肯多说什么。”
“为求自保,也是没办法的事。”裴炎想了想:“不过我觉得,恒峥倒是个能用之人。”
对于这点,刘炜之也同意:“恒家这么多年虽然一直看上去忍气吞声,隐姓埋名的生活,但是暗里无论人脉还是势力,都不容小视,更何况,当年太宗皇帝还是被恒家所救,更传说留下了什么东西在他那,不知道是不是与风雨令相关的,若是的话,怕就需要深挖一下了。”
裴炎点头:“太后会选中他,可能看的也是这事……”
他直起身子:“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我已经使不上力了,刘侍郎,接下来天子还政的事,还需你再多使把劲,我们这些北门学士,当初就被人看不起,日后,更不能背上一个助太后夺权籑政的骂名啊。”
刘炜之面色凝重:“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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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洛阳,苗秀有些恍惚。
杨语欢离开了遏云馆,成了红袖馆长袖善舞的老板娘,秋大娘子也不再是病恹恹的模样,而是整天神彩奕奕的坐在粥铺前,笑眯眯的看着来来往往的路人,时不时的给过来求粥的人盛上一碗。
日子看上去过的依然清苦,但脸上的笑容却多了起来,原本跟着苗秀时无钱医治的灰暗脸色,也变红润了许多,更引的苗秀有些不安。
倒是秋大娘子,一见苗秀回来,开心的不得了:“你可回来了。”
她握的是苗秀的手,不是秋茗的。
不知为什么,秋茗和自己的姐姐看上去并不亲热,一直都事若旁人般的远远站着,秋大娘子更像是不认识这个弟弟一样,不会主动的去和他搭话。
秋大娘子的热情叫苗秀更加难过:“看你现在好多了,倒是跟着我的时候……吃苦了。”
“哪里的话。”秋大娘子可不这么认为:“当初若不是你,我早就死在大街上了,你整天省吃俭用的替我治病,我都看着呢。”
她拉过苗秀:“没钱的苦,我们都尝过,又何必彼此为难呢,只是,杨娘子说了,你若回来,还是要去红袖馆那面住,日后和我接触的可能就少了……”
“我……在你这住下可好?”苗秀问。
秋大娘子眼睛一亮:“当真?”
“当真。”苗秀瞅了瞅一边的红袖馆:“反正离的也不远,有什么事的话,她过来招呼一声就行了,红袖馆那个地方,我也住不惯,只是大娘不嫌弃我才好。”
“不会不会,我这就去给你收拾地方。”秋大娘子说着话就走了。
苗秀这才回头,微有些意外的看着一直没出声的秋茗:“你……与姐姐不亲?”
“她又不知道我是谁。”秋茗眼底有伤,但神情却是镇定的:“我早在很多年前就死了,她伤心过,哭过,就够了呗。”
“死了?”苗秀意外,秋茗点头,极少见的露出了些许成熟:“说来话长,你到洛阳了,我就要回宫了,向圣人复命,然后想办法尽早跟你联系,有什么事,也好再问圣人。”
苗秀点头:“麻烦了。”
秋茗摆摆手表示不在意,转身消失在街角。
苗秀看着他的背景,心底闪过一丝异样。
那是什么,她自己都说不清,好像,很快就要和一个真相接触,又好像,又不会真正碰触到什么……悬而未绝的无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