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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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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总是漫长的。
对于一个拥有数不尽寿命的人来说。
诺修斯自嘲的笑了一下,猎人过于认真的话总让他不舒服,翻了几个身,最终决定下床去看看。瘦弱的身形映在地上,好似轻轻一捏就会碎掉。
落地的全身镜里,他一举一动优雅得像只骄傲的波斯猫。
镜面映出一个金发碧眼的人,他穿绒面长外套,领子边缘纹上了金色的花纹,还有白色的荷叶边领花与巴洛克雕花长靴。
重复着繁琐复杂的上层贵族的礼仪习惯。
诺修斯拉开红木抽屉,选了一款丝绸的手套。
在这座偏僻古老的城堡里,曾经是奢靡到迷醉的派对。
自从他的姓氏破落后,很久都没有人来过了。
至于为何落魄。
诺修斯也不清楚。
自己岁数大到足以忘记微不足道的事情。
踩过上了一定年纪的楼梯,发出清脆的响声。
路德在一楼大殿上擦拭着他那顶破旧的帽子,帽子的材质像麂皮制,上面别了一支羽毛。
“你在做什么?”
“你醒了?我刚刚看你在休息,没打扰你。”路德弯了弯嘴角,“我打算出去小镇看看,发现外面长满了荆棘,挡住了我的去路。好不容易挣扎出去,结果又有一个迷宫等着我。不过十分幸运的是,厨房里还有不少南瓜和土豆。你要来一份土豆泥吗?”
他语气听起来十分垂头丧气,但脸上的笑容如外面太阳一样灿烂。
“你是怎么进来这里的?”
敏感的诺修斯站在楼梯上迟迟不下去,手指互相纠缠在一起。
“我是在这个小镇出生,离开太久没回来,想要回来瞧瞧。没想到遇到同行了,便跟着进来。”路德目光灼热,“结果,他们碰不见的惊喜让我遇上了。”
“你究竟想怎么样?”
“你放心,我对你颈上的头颅没兴趣。”
“放肆!”
“更何况……摧残美丽的东西在我这里,可是犯罪的。”
诺修斯听到路德的戏弄,脸上一红,牵动了怒气,情绪过于激动地捂住胸口干咳几声。
“别激动别激动,不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嘛,你不喜欢那我以后不耍嘴皮子了。”路德见状,急忙走了上去,轻轻顺着他的背部低声哄着。
“我因为犯错了,被组织赶了出来,现在不是猎人,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你走开,别碰我!”
“好好……”
“走远点!”
“是是!”
嘴上这么说,身体还是很诚实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诺修斯因受伤而失血过多,让他原本苍白的脸色增添多几分死气沉沉。对于血族而言,能受了重伤还维持到现在已经算不错了。
但是对上那双黯淡的绿眸,路德很明白,这是诺修斯的极限。
有个声音告诉他,如果这个人再不服用鲜血,他很有可能会死。
可……他们是对立立场的敌人。
诺修斯的死亡,说不定对他重归组织大有帮助呢。
但……那人在枯萎,被黑暗吞噬。
怎么忍心看到漂亮的东西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吸血鬼都是这么好看的吗?
果然叛变组织是正确的选择。
“你需要血吧?别忍着了。”路德挽起袖子,把自己结实的手臂伸到诺修斯面前,“我吃过东西了,应该够你一顿晚饭。”
“你做什么!”
诺修斯嫌弃的推开那只手,完全不想靠一个猎人来维持生命。
“嗯?你真的不饿吗?”
“不要你的同情……”
听到这句话,路德“噗嗤”的笑了一声,他从长靴抽出一把匕首。诺修斯想往后退,可惜他连抬起脚的力气都没有。
路德无视了诺修斯这个举动,他走下楼梯,到酒柜上顺手拿了一个高脚酒杯。
匕首割破了手臂,流出的鲜血用酒杯装着。
真有点儿疼。
路德却没管手上的伤,他端着酒杯,走到那个还在拼命逞强的人面前。
“来吧,宝贝儿,你会需要它的。”
面对猎人这种施舍,诺修斯宁愿死都不接受,他扬起手,欲要朝猎人打去。
路德反应很快,立刻捉住他不安分的手,按在栏杆上。缺乏血液,导致这个美丽的人变得干枯细瘦。
“可别乱来哦,不然我会以接吻的方式让你喝完它。”路德半威胁的口吻让诺修斯静下来,顺势捏住那个骄傲的人下巴,用力撬开紧抿的嘴唇。
酒杯冰凉的贴在唇面上,温热的鲜血慢慢的送进口腔里。
惨淡的绿眸一下子光艳夺人。
诺修斯眼睁睁看着那个人用独有的温柔,让他如获新生。
奇怪。
真奇怪。
什么时候猎人和血族能和平相处了?
直到最后一滴血液消失在嘴里,路德用指尖抹走残余在嘴角的血液,再把沾满鲜血的手指含进嘴里,满意的点了点头。
“感觉如何?身体有没有好一点?”
“你为什么要救我?”
诺修斯戒备心很强,对于来路不明的猎人,他态度强硬,没有因为这个人救了他而心存感激。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路德声音没有方才的饱满,他似乎早有准备般,自己找了个干净的地方盘腿坐下,从口袋拿出一条绳子绑在伤口上方抑止血继续流出来。
“若是有这么多为什么能得到答案,我也想知道我对你是不是一见钟情了。”
“你……”诺修斯用力掐了路德受伤的手,“哼哼”几声的表达自己的脾气。
“哎呀,好痛。”路德一脸龇牙咧嘴的往诺修斯身上靠,“对比起方才的病怏怏,我还是更喜欢现在张牙舞爪的你。”
诺修斯努了努嘴,不可否认,当出自猎人的血进入喉咙的瞬间,无名的兴奋燃烧着这杯如红酒一样颜色的血。疯狂的蒸发每一滴血液,不愿放过,尽可能的吸取更多。
他看到路德的手看来真的刺得很深,也没推开死皮赖脸的靠在身上的人,有些于心不忍。便小声的问他:“真的很痛吗?”
诺修斯从胸口袋上扯出一条手帕,小心翼翼的擦着伤口周围的血。
淡金色柔顺的长发在额间中分,碧眼中荡漾出几分温和,有这么一刹那,竟是不可能拥有的致命纯真。
身为安泊尔氏家族中的小儿子,果真……被保护得太好了吗?
路德瞧他认真谨慎的模样,忍不住发笑,管不住想要欺负这人的恶趣味,捏着诺修斯的下巴无奈的叹着气。
“如果说你的仁慈和你的出身不成正比,我真以为遇到一名天使了。”
“天使……真是个令人暗地里讨厌的词汇啊。”
诺修斯厌恶的甩开路德的手。不小心扯到刀伤,疼得路德哇哇大叫。
“哎哟……疼。”
诺修斯决定不要理这个人了。
休想他再开口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