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可待：我的燃情岁月》清风剑客

26、此情可待（二十五）

　　不知道怎么的，每次我在王展的面前提到周凤琴这三个字的时候，他总是会显得颇为激动，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起来，而在我的一贯印象之中，王展都是内敛柔弱，沉默寡言，而且在很多时候，他也是处变不惊的，即使是外面的天塌下来，他也能够稳坐泰山，一切都仿佛与他无关的，他一天到晚，说的话绝对不会超过三句，正如我所说过的，他总是喜欢手中抱着一本大部头的武侠小说，或者是那些年比较惹火的玄幻类小说，无聊地消磨自己的青春和光阴！

　　对于那些不知情的人来说，王展的这副颓废的模样，很容易让人以为他在去年的高考中发挥失常，给了他太大的打击，以致于他的整个人都变得有一些迂腐和堕落了！但是对于我而言，与他在一起相处日久，他的心思，也只有我能够懂得几分了吧，试想一下，他一天到晚都是一副闷葫芦的样子，话语又不多，谁愿意和他交流呢？并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王展如此反常的行为，也早已经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以为在文科复读班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周凤琴的家庭住址时，我却在无意之间，被一件小事给弄懵了，一天，我在寝室里闲着无聊，我偶然翻看王展的电话通讯录，这本记载着同学信息的通讯录里，最后一页就清楚地写着“周凤琴，福渡镇明光龙湾”几个字样，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这样并不工整的几个字迹，我竟然会无端地生出一种受到屈辱的感觉，似乎在我认为纯洁神圣的事物，只能够容许我一个人去顶摩礼拜一样，我也在那一瞬间，突然意识到了一些什么！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开始有意地去疏远周凤琴，并且我也会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感情，以尽可能地保持与周凤琴的距离，这也许是我小题大作了，毕竟，在同学录上面写下自己的家庭地址，这也并没有什么，但是通过王展的种种表现，还有他的那些不自然的神态，我却不能不多想一些什么。

　　那个时候，我也是意气用事，我觉得，在没有弄清楚事实的真相之前，我是不会惮罢干休的，于是，我手里扬起那本通讯录，向王展诘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周凤琴的地址的？”听到我突然间的质疑，王展一反往日的热情，他昂起头，睁大眼睛，看着眼前那个好像很熟悉却而似乎又很陌生的我，脸也一瞬间阴沉了下来，他大声地说道，这次他可能真的生气了：“你管得着吗？”

　　是的，确实是我太多管闲事了，无论是份内的，还是份外的，我好像都喜欢从中插足搅和一下，而这种插足和搅和又似乎并没有太多意义，说起来我也是 ，我何必如果我一旦遇到了某些令人尴尬的事情，我便会自我解嘲地调侃着自己道：“反正我也是无聊嘛，无聊的时候，不就是想找一些无所谓的事情来打发时间么？”这样想来，我还觉得甚是有趣：原来无聊这个词，有时候也能够成为一个自我安慰的托辞！

　　我注意到王展在文科复读班里上学期的最后几个星期，根本就没有在班上露过面，虽然那个时候，我对他还不了解，反正在文科复读班里，班主任这个职位也属于尸位素餐类型的，但是不是完全的形同虚设，蒋老师对于班级里的事务一贯都是不闻不问的，而文科复读班里的每次月考，也都被我们认为是一种调剂神经的方式，很少有复读生去正视这样的考试，再加上文科复读班里当时的学生大约有将近七、八十人，然而每次月考的时候，交卷的学生加起来，最多也不过就十几、二十人左右，而且这其中大部分都是原来无为中学或者无为一中的女生。

　　我们当时的班主任是蒋老师，年龄大约在50岁左右，据说他年轻的时候也是无为中学一位资质十分优异的老师，教学经验十分丰富，只是后来，可能是家庭原因，他的性格变得非常优柔，蒋老师有一个女儿，年龄和我们一样大，也是18岁，高三刚刚毕业，也是落榜生，虽然这个女孩子正值人生之中最为美好的青春年华，然而她的性格却非常叛逆，与她的父亲更是处处顶撞，丝毫不服从管教，有的时候，甚至很晚都不回家，而是和一些所谓的“不良少年”们一起外出游荡，这真的让蒋老师伤透了脑筋，在这情况下，蒋老师估计也没有太多心思去管我们了！

　　文科复读班里的其他老师都挺不错的，英语老师我没有记错的话，名字应该叫杨晓军，是一个很年轻，也很儒雅的青年老师，他的课很是精彩，历史老师好像叫做陈叶，一位中年的，身材有一些发福的优秀老师，政治老师言辞犀利，三十多岁，语言风趣幽默，我清晰地记得，他在讲食品安全与商业诚信的那一课时，他说现在的火腿肠太假了，里面一丁点的肉都没有，简直就是一根不折不扣的“面棍”！

　　后来我与王展同住一个寝室，与他熟悉了之后，我问起王展上学期临近期末考试的那几个星期，为什么不到文科复读班里去上游击队时，他昂起头，对我直言不讳地说道：“没什么，我在寝室里看小说，懒得到班上去。”
　　我真诚地说：“你那样的话，不觉得很对不起自己吗？”

　　他把目光从武侠小说里各大门派的勾心斗角，和江湖上打打杀杀的血雨腥风之中，转移到我的脸上，他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嘴里咕哝道：“我自己心里有数！”

　　我于是便没有再问下去，我也是从后来与他的谈话之中，还有与他的相处过程中，才慢慢地领会到他为什么没有去班级上课的，我也知道了他为什么总是如此沉沦，没有在沉默中爆发，而是逐渐地消逝的深层原因的，这也是应了那样的一句话，一切的结果，必然会有其因，对于王展，我们谁也帮不了他，自助者天助，唯一能够救赎他的，只有他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