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繁华录》方休先生

3、混世魔王殷凤许

　　杭锦书趴在院墙上只见着殷凤许的院子里，他跟常远叽叽喳喳的说了半天自己也听不清楚，前几天桂云跟她说殷凤许搬到这边来的时候她还不信，这几日出入家门，几乎都能撞到隔壁的殷凤许让她好生欢喜。
　　只是殷凤许似乎不怎么待见自己，她一连缠了他好几天，他也没正经跟自己说过几句话。
　　正是走神的时候，杭老爷从外面一进来就看到自己的乖女儿站在梯子上趴在院墙上。
　　“你在墙上干什么！”
　　杭锦书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一个慌神竟连人带着梯子都向后倒了过去。
　　恍惚间，见得天神从天而降，飞落身边……
　　腰间被人轻轻一握，微微攀上天神的胸膛，二人旋即飘落到地上。
　　然而，一切美好都包含了假象，一切幸福都夹杂着虚幻。
　　杭锦书像只大章鱼一样闭着眼睛死命的扒拉着宋虞城的脸，宋虞城没办法只能在差不多高度的时候撒了手。
　　杭锦书一屁股跌坐到地上的时候，“嗷”得叫出了声，慢慢的睁开眼，一脸嫌弃的问到，“怎么是你？我的天神呢？”宋虞城看到杭锦书一脸嫌弃的样子把自己刚刚摸杭锦书的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她居然还嫌弃自己，谁嫌弃谁还不知道呢。
　　杭老爷差人将小姐给扶了起来，狠狠得瞪了杭锦书一眼，才连连向宋虞城道谢。
　　那边殷凤许看着杭锦书掉下去，心里也着实捏了把汗，赶紧带着常远出门往杭家这边来。
　　“天神！”
　　杭锦书一看到殷凤许连忙撇开两个扶着自己的丫头，整个人就贴了上去。
　　殷凤许自己也没想到杭家这边竟然是这么个状况，杭家老爷宋家公子以及在自己后面来的宋家老爷都在场了，别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诸位叨扰了，在下殷凤许。只是刚刚恰巧看到杭小姐从这院子上跌落下去，怕人伤着，特来看看。”
　　殷凤许话音刚落，杭锦书就跟开了花儿似的，在她看来，殷凤许是很在乎她的嘛。
　　只不过，除了杭锦书以外，在场的其他人脸色都不太好，毕竟……
　　碍于殷凤许这个外人在场，杭宋两家的老爷相互尴尬的进行了短暂的眼神交流以后，宋老爷带着一百个不情愿的宋虞城离开了，而杭老爷则“热情”的邀请殷凤许往书房小叙。
　　杭锦书耳朵贴着书房的窗子，拼尽全力试图获取一些他俩谈话的有效信息。
　　“殿下初到扬州，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在下提。”
　　殷凤许双眉蹙了下，他已经跟这杭老爷明说了自己的来历，不过看来他还是不太买账，有意疏远。
　　“杭老爷见笑了，殷某素来浪荡惯了，在扬州也不过是短暂的停留，过几日便要离开。承蒙小姐错爱，给府上添了麻烦，还请杭老爷见谅。”
　　他要走？
　　杭锦书心里突然一个巨大的失落。
　　夏末秋初的扬州微微有了些寒意，杭锦书失落了一阵，才赶紧回过神来，跑到书房门口。
　　殷凤许正准备伸手开门，就发现门被人从外面忽然推开，杭锦书站在门口盯着自己。
　　也许是杭锦书这个人从来没怎么安静过，所以她突然这么安静地盯着自己，殷凤许有那么一瞬的心虚，但是很快他就敛了情绪。
　　杭老爷看着杭锦书站在门口挡着人家的去路，真是没把自己给气坏了，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成天追着个男人跑，现在还敢当着他的面拦人家的路。
　　“锦书，你回房去。”杭老爷说话的声音很大，杭锦书却纹丝不动。
　　“管家，你去找两个下人带小姐回房去。”杭老爷冲着门外大喊。
　　殷凤许看着眼前的杭锦书，叹了口气，说道：“回去吧。”
　　杭锦书慢慢挪开了身子，殷凤许的大袍子在路过杭锦书身边的时候甩到了杭锦书的身上，杭锦书下意识就去抓，却终究也没有抓到。
　　“以前你怎么胡闹我不管，但是从今天起你不准在踏出家门一步，过两日宋家那边就会找媒婆过来提亲。”
　　杭锦书猛地抬头。提亲？她才只有十六岁就要嫁人了？
　　“爹是在想什么？哥哥不愿意做官，爹逼着他去，现在好了，哥哥如了爹的愿了，现在到我了吗？”杭锦书一说还就停不下来，眼圈红了一圈，“我不知道爹一大把年纪了到底还要什么，跟宋家结亲？宋虞城怎么对女儿的爹看不出来吗？爹在图什么，图宋家扬州盐铁使的地位吗？”
　　杭老爷瞪着猩红的眸子，一巴掌把杭锦书甩在了地上。“逆女！我杭仲贤家门不幸，生了你这么个逆女！”杭老爷这火一上来人连着往后退一把跌坐在凳子上。
　　“爹今天就算打死我，我也不嫁。女儿就算再愚钝，也知道爹不过就是为了杭家的地位把女儿往火坑里推。现在外面的人都怎么说，爹您没听见吗”
　　闻着声儿跑过来的管家，下人以及桂云，还有素有不顾俗世的李清初都被这场景吓了一跳。
　　管家扶起杭老爷的时候，还听得杭仲贤嘴里说着，“你小小十六的姑娘家，从小就没娘，外人怎么说你,我这么多年可曾亏你一分？谁不是忌惮着我杭家的地位对你敢怒不敢言，你倒好招惹谁不好竟招惹个混世魔王，你可知道那殷凤许可是当朝的二殿下！”
　　这话一落下，在场的人就跟凝固了似的，谁都不敢再多嘴，只有李清初将手中的绢帕往腰间一别，伸手去给桂云搭手扶起杭锦书。
　　“伯父莫要置气，张叔你去请个大夫给老爷看一下，不要气坏了身子。”
　　李清初吩咐下人该收拾的收拾，该找郎中的找郎中，自己跟桂云将杭锦书扶进了房间，一切安排的仅仅有条。杭仲贤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有时候他甚至觉得是不是报应来了。
　　打一进了屋子，杭锦书就赶紧坐在了梳妆台前，刚刚被亲爹掌掴的左脸肿的像个小馒头，真是火辣辣的疼。
　　“桂云，你去厨房要点冰块儿跟凉水来。”李清初对桂云说到。
　　支开了所有人，李清初把房门给掩上了。杭锦书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看她，然后又抱怨到：“关门做什么，我要所有人都知道，我爹他多不讲理，他打我。”
　　李清初叹了口气，边给杭锦书铺被子边说：“嗯，多不讲理。杭家现在就像棵参天大树，别人眼见着的是这棵树多大多繁茂，而事实上这棵树有点风吹吹就倒了。”
　　感觉杭锦书还不是很明白，李清初又接着说：“杭家现在最位高权重的就是大哥了，可是大哥年轻朝中更没什么依靠，现在伯父不做点什么来巩固根基，杭家这棵树要被人推到岂不是易如反掌。”
　　杭锦书翘着嘴，细细想了想李清初的话，确实不无道理，但是……
　　“可是，我杭锦书从小到大从来没为什么打算过，杭家富贵也好，落魄也罢，只要顺着自己的心怎么过不是过，他们男人野心甚重，什么都敢拿来做赌注。若是输了女儿，赢了权势真的很重要吗？”
　　杭锦书没能等到李清初回答，也对，清初一向不沾染这些事情，她也不用向自己一样即将成为利益的媒介。“清初，有时候我真的羡慕你，无欲于人，人亦无欲于你。”
　　李清初苦笑了下，羡慕？
　　“无父无母，茕茕孑立，很值得羡慕吗？”
　　杭锦书看着李清初的笑，心里忽然慌了起来，她总觉得这种笑于李清初那张素净的脸显得好陌生。
　　“清初，我不是那个意思……”
　　杭锦书本还想再解释，可李清初却没有在听，她快步走到杭锦书的紫檀衣柜前，一把打开柜子，将柜子右上角的东西取了下来。
　　李清初将东西拎着放到杭锦书的梳妆台上，小小的梳妆台竟因为这一道忽来的力气，晃了好几下，杭锦书抬着头看着李清初，面红耳赤，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姐姐不是早就已经做好打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