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子花》竹子花

4、第二章 稗田阿弥（二）

　　“老大！”阿弥忽然转过了身，骑在我的身上，两只手抓住我的肩膀，精致的脸贴在我的鼻尖。
　　“喂！你要做什么！”
　　樱花树下两个人。
　　“你果然认不出我来了吧。”阿弥又忽然站了起来，原地跳转了几圈，踩起一圈又一圈的樱花花瓣，围绕在鞋边，犹如花吹雪。
　　“你看看我现在的这幅身体，又年轻又充满了活力……”阿弥停了下来看着我，“这一切啊，都是为了和你再一次的相遇。”
　　阿弥背着手，抿着笑容，两颊微红：“今天的我，就是为了见到你才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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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净的房间里，一根蜡烛微弱的燃烧着，照亮了房间半壁。
　　阿弥拿着一个卷轴，看着上面的文字时不时的会笑几声，托着腮若有所思的拿着笔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在卷轴上添了几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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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庄稼汉坐在木桩子上，大白天的身前燃起了火，里面埋着山芋，烤熟了就能吃，只是没有味道，只能用来填饱肚子。
　　“你每天就吃这个吗？“
　　“怎么了？山芋烤熟了也很好吃啊。”
　　“话说回来，你还记不记得你之前说的啊，买老大一片地然后娶我做老婆？”
　　“很快，很快，我会想办法的……”手中的山芋变得更加烫手了，都是年轻时口无遮拦犯下的错。
　　“逗你呢……”阿弥笑了笑，“只要和你在一起就挺好的……”
　　“那就好……”我把芋头掰成两半，递到了阿弥的身前，“那就把这个芋头当成为庆祝我们的新生活了。小心点，有点烫。”
　　阿弥接过芋头，两根手指轻轻的捏着——实在太热了，刚从火堆里扒出来的。
　　“好吃吗？”
　　“除了有点热之外挺好吃的啊。”
　　“山芋，黏在脸上了哦。”
　　“住，住手。”
　　阿弥一只手握着我的肩膀，另一只手摸着我的脸上被山芋粘住的地方。
　　“大家都看着呢。”
　　不远处几个伙计偷偷的笑着。
　　“老大！真厉害！没想到你都和东家走到一起了啊！”
　　“什么时候去喝你的喜酒啊？”
　　“真不愧是老大。”
　　“啊哈哈哈哈……”我摸着自己的头，嘴中哈哈笑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仅仅是在一个瞬间，就能被巨大的幸福所充满，这样的事情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充满了一种不实的感觉。
　　不过，这样，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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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绵的大雨越下越大，而且一点停止的迹象都没有，不仅仅是田里，道路都已经被淹没，河道更不用说。
　　“老大，雨吓的太大把河堤都给冲垮了，我们什么时候去啊，其他村镇里的男丁都出发了。”
　　“稍等，马上就去！”
　　我穿戴好衣服，紧了紧身上的斗篷，阿弥在身后为我戴好斗笠，以及挡雨的遮物。
　　“恐怕，这一去就得几个月啊，这雨越下越大了。”我握着肩膀上阿弥的手说道。
　　“你不去不行吗？阿弥的声音有些恍惚。
　　“我啊，是兵头将尾，我不去怎么行呢？没办法的事啊。”
　　我摸着阿弥的脸，试图缓解一下她悲伤的脸色。
　　阿弥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为我准备好东西，然后目送着我越走越远，我需要到村子门口，集合众人，这可不算短的距离，足够让我在阿弥的视线中消失。
　　“你们，行李都带够了没有？跟家里的老婆孩子说清楚了没有？”我对着车上的伙计们喊道。
　　“老大，都已经全部做好了，又不是上战场，没有什么危险的。”
　　“那就好，出发吧！”这句话我是对着车夫说的。
　　雨中，一连串比暴雨雨珠更加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阿弥手拿着一个包裹跨开步子在雨中奔跑着，应该是因为跑的太快了连一只鞋子掉在了地上都没有发觉。
　　“等一等！”阿弥大声的喊道。
　　“停一下车！”我拍了拍车夫的肩膀，从车上跳了下去。
　　阿弥跑到了我的身边，一把将包裹塞了过来：“药！把药带上！还有，还有……”
　　“慢慢说，慢慢说，不要着急。”我摸着阿弥被雨打湿的头发说道，我比阿弥高的多，身体要壮实的多。
　　“要好好吃饭。”
　　“别喝不干净的水。”
　　“如果天冷了要多穿点衣服。”
　　“别喝酒！”
　　“别睡过了头！”
　　“不要干太危险的活儿！”
　　“特别是不准路过其他村子的时候看到别的女人见异思迁！”
　　“还有！还有……”
　　“早点回来。”阿弥的脸上是雨水，眼角边渗出了新的水。
　　“嗯。”我重重的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自认为能够让人感觉到安心的笑容。
　　“你啊，喏，把斗笠戴上，这么大的雨淋坏了怎么办？你这个本大这么大的雨这么远的路，鞋子都跑掉了。”
　　“你拿着，我没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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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在雨中越行越远，车辙深深地陷入了被雨所泥泞的土地上，阿弥远远的看着……
　　“走了。”直到再也看不见马车在雨中的影子。
　　阿弥在竹林中摸索着，寻找着丢失的鞋子。
　　“鞋子，鞋子，怎么找不到了？”
　　身体好沉。
　　“哈……”鼻子，似乎有点温热的东西。阿弥抬起手，还没有碰到鼻子，鲜红的鲜血便滴到了手上。
　　阿弥蹲下了身子，在雨中抱着自己的膝盖，全身被雨打湿，肩膀不住的抽动着。
　　“阿七，我该怎么办？我只是，只是爱着他而已，呜啊啊啊啊……”阿弥用手摸着鼻子流出的血，流出的眼泪和鲜血混在了一起。
　　“我只是想和他一起活下去，一起变成老爷爷和老奶奶而已，我只是，想陪在他身边而已啊。”阿弥跪在地上，仰起头，泪水和血水在雨中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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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宝睡了吗？”
　　“才刚刚睡着。”
　　“该怎么跟老大说啊，天马上就凉了，老大还是那一副衣服。”
　　“不吃不喝就那么坐在，都已经多少天了？”
　　“已经跟他说了，但是完全不理我。”
　　“是因为没有见到东家最后一面吧。”
　　老大就那样坐着，脸上全是胡子渣，头发凌乱的生长着，双眼空洞的看着远方，手中拿着烟枪，一言不发。
　　你这家伙，怎么这么任性，一句话不说就转生，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就撒手人寰，我连让你等一等的时间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