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行路难-3 ...
-
魇风烬骨，简称风骨幡。突然一个邪魔外道就有了刚正不阿的气度。
潭霜把红绫魇风叠好放在床角，小情摆在红绫边上，三米长的烬骨则斜刺刺地搭在床上——刘驰驰说，要培养感情。
书桌上灯影明灭，简小楼抱膝坐着:“亲爱的，我跟你说个事儿。”
“嗯。”
“你觉得师父人怎么样？”
潭霜一怔，转头看向她，想了想如实说:“挺好的，很有个人魅力，就是爱情观上有点……”
“唉……”简小楼突然长叹一声，“我要说的就是这事，也许你错怪他了。”
潭霜脱鞋坐到床上，把小情抱在怀里:“怎么说？”
“一周前我跟他去找万奶奶，那条路上的玩家已经退出了，不会影响剧情。”简小楼说得很慢，语调中有些许叹惋，“我以为只是我们剧情碰到了，才会遇到万奶奶，也才会有师父和万奶奶的重聚。所以见万奶奶枯等了那么多年，我们感到不忿。”
“嗯。”潭霜轻轻点头。
“你也知道的，这个游戏是每一轮都要重置的。但你不知道……即便重置，时间也是在流动的。”简小楼又是一声叹，“每五十天，其他人关于玩家的记忆被消除，但这五十天，却是实实在在的经历过的。”
潭霜眉头微蹙，细想之后睁大了眼:“你的意思是……刘驰驰其实一直有去看万奶奶，只是……”
“只是万奶奶不会记得他。”简小楼遥遥看着小情，“每隔五十天，万奶奶都会激动地看见心心念念的人，从少女时的欢欣雀跃到暮年的沉静如水。她以为自己等了一辈子，其实……”
“……”潭霜敛目，百感交集。
简小楼还在继续说:“万奶奶说她等了八十七年，实际上她只等了七年。八十年前，折合清明上河图的时间大概是一年半前，行路难世界诞生，那时候师父已经是高高手了——插一句，当初他说祖师爷定的规矩不能帮徒弟是吧？神特么推锅祖师爷，鬼修祖师爷就是他自己啊！”
“……”煽情之中强势插入的吐槽让潭霜额上挂下三条黑线。
“游戏世界怎么诞生的师父没法告诉我，但那时候师父的确是隐居在平康坊当个凶肆歌者，因为顾及万奶奶的身体所以从来不去看她。现在倒好，反正去过也会被抹去存在过的痕迹，倒是常去了。”简小楼换了个姿势，趴在油灯边缘说，“其实师父和万奶奶的关系，已经随时间淡成了红颜和蓝颜的关系，平平淡淡的，不是没了你就活不下去的轰轰烈烈。不过师父说，万奶奶大概只有一年的寿数了。”
乍一得知真相，潭霜还有些回不过神。一路上刘驰驰的确没显出什么多情的迹象，只是对感情太冷淡了些，让人觉得不舒服。没想到，倒是分分钟给洗白了。
感慨万千后，潭霜抬眼看向闺蜜:“你倒是真把人从小到大的故事给掏出来了，他居然受得了你。”
“师父脾气是真～好～呀～”简小楼呲牙笑道，“问什么他都不生气，能说就说，不能说就不说，戳伤心处也是淡然一笑就没了。”
潭霜猜测道:“大概是活久了，这些都看淡了吧？”
“应该。活久了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不过算起来，师父也才一百来岁吧？”
“你问过他和太行山的事情吗？”
“没仔细问，其实猜也猜得到嘛，天赋异禀的娃遭人嫉妒什么的，一怒之下走向恶魔的怀抱，后被纯洁善良的女孩唤醒良知，放下邪念，归于平淡，却因曾走了错路而不能与心爱的女孩在一起，终身悔恨。”
“总结得真精辟……这就是某一类小说的剧情概要啊！”潭霜扶额。不过可惜了，本可以成为一书主角的人物，如今只是一个NPC。
夜聊就此结束，熄灯一觉睡到天明。
此后数十日，潭霜继续外练筋骨皮，简小楼则是背书画符打手心，总之，都没的清闲。不过夜深后刘驰驰会和她们聊聊天，教她们下棋画画，陶冶陶冶情操。
如此宁静的日子过久了，竟也生出了当NPC非常好的咸鱼心态，除了被训练得很痛苦。而潭霜也成功地从一个女汉子蜕变为超级女汉子。
后院里，一身窄袖便服的她挥舞着烬骨，虚幻的矛影搅起一地枯黄落叶，落叶急速旋转着，骤然燃起火焰，长长的焰尾不过昙花一现，转瞬燃烧殆尽。漫天灰烬中，小巧精致的娃娃有节奏地旋转跳跃，避开纷纷扬扬的灰烬，固定在脸上的纯真笑容却是说不出的诡异。
魇风缠在潭霜脖子上，如同一段低调奢华的丝巾，伴随着她的动作肆意张扬，平添了一份潇洒美感。
漫天的灰烬即将落到她身上时，倏然起了一阵微风，以潭霜为中心将它们吹离，半点不沾身。
潭霜杵着烬骨，面上汗水淋漓——装逼是件很累的事情。
小情三两步蹦到她脚下，潭霜伸手将她捞到怀里，转身看向站在屋檐下的刘驰驰。
她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的，但小情看到了。多一双眼睛的确很方便。
“师父。”
刘驰驰笑笑不说话，只是他越是笑得和蔼，潭霜越是发怵:他又双叒叕在憋坏主意了！
“练得不错。”
“不不不，还差得远！”潭霜松开烬骨，容它自个儿旗杆一样杵着，右手探进怀里掏帕子拭汗。
“这一轮尚有二十天。”刘驰驰忽略了她的谦虚，自顾笑说，“我有个好去处，可帮你尽快熟悉实战。”
哦凑果然没好事！
潭霜无奈接话:“哪里？”
“迷雾古域。”
“……”潭霜嘴角抽了抽，不得不承认，那是个绝好的去处，只是，条件着实太艰苦。
屋内简小楼掰着手指头不知道在算些什么，见她进来，扬起小脸说:“亲爱的，我算着你最近有一劫。”
“呵呵……”
刘驰驰给了她足够的干粮和水，不至于在这上面折腾她，但也划定了一天要打几只怪的指标并表示酉时会有一个小boss怪。
简小楼诚挚地表示:“亲爱的你可以多想想我，反正我是个战五渣。”
“但上次可不是。”潭霜回忆着在迷雾古域碰到的“简小楼”，那一招一式看起来显然有自己的灵魂，不过当时被刘驰驰含糊过去了。
此时再看刘驰驰，他只是一脸单纯无害地微笑着，看起来还是不会说的……
潭霜收起食水和伤药，如今没有积分兑换疗伤能力，受个伤什么的只能靠药，想想就很疼很绝望。简小楼非常机智地替她争取到了当初能容纳鬼槐的玉牌，让她把院子里的假山带走，晚上可以躲着睡个好觉。
送她走时简小楼又趁机表示:“万一霜霜挂在那儿，可就传送回休闲世界了，不如满足一下她的好奇心呗！师父你的招魂幡到底叫什么？”
是满足你的好奇心还是我的好奇心……潭霜无语，但也的确好奇。却见刘驰驰潇洒地扬了扬袖子，两人自脚下开始渐渐化作细碎沙尘:“到了那边，我自会告诉她。”
话毕，潭霜脑中有一瞬的眩晕，等眼前景象逐渐清晰，却已经是一片广袤无垠的沙地。
大概能想到小楼抓狂的样子了……潭霜没能憋住笑容，虽然是闺蜜不假，但想到小楼此时此刻的表情，还是万分愉悦呢！
刘驰驰负手站在不远处，浅笑道:“你可以只待在一处，也可随意走走。即便闯入古域，也不过一死。”
“……”那个不知道在哪的迷雾古域啊，我又不是主角我去那里干嘛……潭霜小小地翻了个白眼。主角该是什么样的？来到这个刷怪点应该疯狂地练级刷怪挑战极限。而她呢？还得靠刘驰驰布置的每日任务来督促练习。
人和主角啊，差了是十万八千里呢！潭霜不禁看向刘驰驰这充满主角气质的NPC，他是不是曾经在这里没日没夜的刷怪？
刘驰驰接收到她的怪异目光，微微挑眉:“怎么？”
“啊没什么……哦就是，名字。”潭霜强行转移了话题。
刘驰驰摇摇头，笑容颇为无奈，随后又平静地看向她:“无善。”
不等潭霜细细咀嚼个中滋味，刘驰驰道了声十日后见便悄然隐去。而取得他位置的，则是一杆瑰紫的招魂幡。
师父你幡落了！
不合情理的念头只一闪而过，面对猛然朝自己劈来的招魂幡，她只来得及侧身闪避，但依旧反应稍逊，左肩硬抗了一棍，右臂则夹着烬骨上挑，刺耳的金铁摩擦声中，锋利的矛尖划过幡布，利落的裂口中簌簌落下一层沙子。
泥煤啊连武器都能单独复制？潭霜左肩如火烧一般瞬间升温，痛感倒是分外迟钝。好在“无善”作为一杆正统招魂幡，攻击的基础为幡内魂魄，这却是迷雾古域无法复制的，因此威力剩了零点一层都不到。
手足无措地挡了两下后潭霜逐渐找到自己的节奏，三两招把“无善”拍倒在沙地上，眼看着它与沙地融为一体，算是结束了这第一场站斗。
日头正好，还有十天。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行路难-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