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不肖 ...
-
“嗯？”那女生转过身，旁边的中年鹰翼人还在鄙夷地看他。
“大概是因为我觉得他的歌声值几个铜子，你呢，你给过她一铜子么？”
“没有！他唱得不好，”中年男人不以为然：“跟剧院里的艺术家们比差太远了，他只是个卖杂耍的垃圾，不值得我付钱。”
“可你站在这里听他唱歌，每天。”女生皱眉。
“我听他的歌并不代表他的歌有让我花钱的价值，再说，如果他唱歌要收钱的话我早就不听了……”衣冠楚楚的中年高傲地仰着脑袋充满不屑：“听他的歌是看得起他，他还不是要靠我们这些听歌的人养活着？没我们来听歌，做宣传，有谁会知道他？他只是一个无名小卒罢了！”
似乎是觉得自己讲得有道理，中年人声音越来越高，话也越来越刻薄：“别看他现在一副可怜样，他这样的我见太多，根本不能坚持唱下去，没几天也就一个下三滥的男妓罢了！”
“你！！”女玩家几乎是勃然大怒，揪着种男人的衣领把他狠狠拽到自己跟前，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你敢再说一个字！”
中年男人似乎是被吓到了，眼睛瞪老大，他没想到有人敢突然跟他动手，他没想到那年轻女孩力气这么大！
“乔安娜！算了，我们别理他！”旁边有人劝她。
“你胆敢自以为在养活着他？你没给过他一个铜子，你凭什么这样说？”女铁匠的的眼睛红红的，她愤怒到了极点，为什么人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对啊，这男的也真不要脸，什么时候一群整天吃霸王餐的人也能养活起一家餐馆了？”白语风也忍不住插嘴，可他没想到他一句话出口让周围许多人都反感地皱眉头，有的人一言不发转身就走，有的人皱着眉还想反驳他。
中年男人终究没有回嘴，灰溜溜离开了，其他人也跨着绳子离开，像他们来的时候一样。
男孩和小女孩只是安安静静回去收拾凌`乱的小场地，只有女铁匠和她的朋友还站在那里，白语风也在。
说实话，白语风不觉得不付钱有什么不对，因为他本来就生活在一个随处可以摸`到免费东西的现实世界，他总在网上找免费的东西，但他起码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太好，现在竟然有人觉得免费用别人的东西就能养活别人……嘴脸未免也太难看了吧？
“其实那人也没说错，大概……大概有一天，如果他真的变成男妓的话……”女铁匠的朋友尴尬地解释：“现在的‘知名度’说不定会有用。”
“为什么会这样？”白语风不能接受，既然这孩子这么爱音乐，这么爱唱歌，为什么就不能多再坚持一下呢？总有出头的一天不是么？
女铁匠依旧红着眼睛一言不发。
“因为没人会为了他的歌掏钱，如果他不能唱歌，又没有其他技能……为生活而跪下也不是不能理解吧？”女铁匠的朋友是比她略微矮胖一点，声音细细的，很温柔。
“可是……”可是有许多有气节的人都在贫困中坚持不放弃自己的梦想，到最后成为伟大的名家，为什么这个男孩就不能坚持呢？难道就像中年人说得一样，街头卖唱注定无法登大雅之堂，只能放弃梦想，或者堕落成肮脏的男妓么？
那真是太恶心了！想到这种结果，白语风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厌恶和鄙夷。
“不过乔安娜比你明白多了，她知道她的每一颗铜子都是对那孩子的挽留。”矮胖女生摸着朋友安慰，一边跟白语风说话：“卖唱的人跟你一样也要生存，他唱的每一句歌都要一遍遍练习，时间和精力都是有代价的，乔安娜觉得如果自己喜欢，就应该去支持他，这样她喜欢的东西才有机会成长，她所喜欢的人也才不会离开……”
只不过其他人不这么想罢了，大概就像大家刚才说的，其实那孩子唱得也没多好，不值得花钱吧？
可是不值得花钱，一群人却足足站在夜风里听了两个多小时……白语风觉得好笑。
也对，价值观这玩意……谁又说得准呢？
白语风叹了口气，摸`摸自己兜里的铜币，捏出其中四枚过去放进帽子里，小女孩和小男孩投来感激的笑容，白语风也会心一笑。
多好啊，他们无忧无虑的样子……真好。
恍惚间白语风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东西，他有了愿望，他想让那孩子能站着，清清白白实现自己的梦想，而不是为现实所屈服，为了生活而跪下……
如果自己真喜欢他的歌声，也会像铁匠一样希望他能够无忧无虑地在这里唱歌，成长吧？
白语风明白那女生的心情了，她听着他的歌声，想着他是她喜欢的歌者，今天的晚餐里有她帮他加的一小块肉，她就也开心，就好像自己多年前给暗恋的人桌斗里偷偷的放几朵花……遥远而久违的感动。
白语风从游戏舱爬出来的时候怅然若失，不为别的，有人告诉他之前唱歌的男孩跟身边头发蓬乱的小女孩都是早先被玩家抛弃的灰色品阶侍从。
游戏里这样蠢笨而缺乏生存力的低品阶NPC还很多很多，大部分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消失”在人群中，也有极少部分这样幸运的，苟延残喘活下来。
他们大多贫困而窘迫，即便稍微能积攒下一点积蓄也很快就会被其他聪明的NPC或者玩家骗走、抢走，有时候争执中他们不光丢失自己辛苦积累的财产，也失去性命。
“侍从”，悲凉的字眼，因诅咒而一度沦为奴隶的可怜虫。
清晨，人流中的白语风胳膊夹着课本没精打采往校门里走，今天也没兴致摸牌。
“白语风！”有人喊叫。
“啊？”白语风站住，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正叉腰等在校门口，水桶似的腰身裹着充满褶皱和蓝色亮片的劣质白纱长裙，臂弯里挎着磨破皮的变形山寨名牌皮包。
踩着蒙灰破高跟皮鞋的女人三两步小跑过来，伸出带茧子的大手一把揪住他袖子：“可给我逮住你了！”
“……”白语风皱眉。
“那个谁呢，他没跟你一起？”女人挑起廉价不对称的纹眉左右看。
白语风想挣脱，但对面拽得紧，他脱不开：“……你，你不要这样！”断绝关系好多年，每次见面自己都难以掩饰慌张。
“那个……那个刘凡哪去了？”女人龇牙咧着涂抹到殷`红的嘴唇声色俱厉。
“……你又来干什么？”白语风想往开退，但对面手紧紧攥着，他熨烫平整的衬衣都快被撕扯变形。这话问了也多余，他当然知道她来要干嘛。
“妈来看看你，啧啧，傍上大款的就是不一样，看那人模人样的！”女人上下扫视着气压低沉的白语风，压根不把他脸上的不悦放在心上，不由分说逮住他手：“养得细皮嫩`肉……哎呦还戴的新款手表？”这投影手表前不久才开始上广告，好几万一个呢！
傍大款……谁他妈傍大款了？白语风给恶心得直咬牙，他最恨人提这个字眼。
越想越恨，白语风狠狠将壮实的女人推倒在地，英俊的脸扭曲着，又尖酸又刻薄。
“你死开！别拿脏手揪我袖子，两万多的衬衫，撕坏你赔得起么？”本能般大嗓门嚷嚷着，熟悉的感觉让白语风心里紧张，但更多的是痛快。
“对嘛！”被推倒在地的女人疯掉似哈哈大笑：“这才是我的儿子嘛！刚才装那正经样差点没认出来！”
白语风龇着牙轻蔑地鄙视地上这个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女人，心里充满不屑，啐了一口转身要走，今天不想上课了，真他妈晦气！
女人同样一脸不屑，眯眼看白语风的眼神像看坨屎：“小骚`货傍大款还高贵起来了，念大学？我这就给你们班主任举报你是什么东西，看学校还要不要你这种不要脸的玩意！”
白语风气得眼睛通红，咬牙捏着拳头转身就冲过来狠狠踢还坐在地上的女人，一脚踩在女人的肩膀上把她踩倒，又一脚踢上她的脑袋，将女人踢得抱着头嗷嗷惨叫。
“你来就是想要这个的，对不对啊！”白语风又一脚狠狠踢在女人的腹部，将她踢得连连干呕，缩成虾米：“对不对啊，妈……妈？”他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说出那两个字。
艾美芬躺在地上恐惧地看恶狠狠狼崽似盯着她的犊子，白瞎了那一张漂亮的脸，那贱犊子竟敢……竟敢……
“呜哇！！！”艾美芬嚎啕大哭起来。
白语风喘着粗气绅士似正了下自己衬衫衣领，尽量把语气放平和：“别让我再看见你，也别让我知道你再烦刘凡，我会雇人烧了你的房子，砍断你儿子和你老公的双手，我保证。”
“哇！！！”艾美芬哭得声音更大了，她来拿钱的，可刘凡不在，这该死的小杂种心太狠毒了，以后自己还敢再来么？越想越委屈，她哭得更凄凉，连撒泼耍赖的胆子都没有，鼻血流出来，她也只敢匆忙用手和胳膊忘掉擦。
“啧！”白语风没有半点同情，嫌弃地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都怪刘凡，要是刘凡在就不会有这种事，真恶心……白语风气得狠狠撕打道旁灌木。
回家以后白语风懒洋洋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剧，他心情很差，一点都看不进去，裹着毯子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睡过去。
门开了，有人进来摸`他额头，把他抱回床`上，用毛巾给他擦身子，喂他吃了药，直到他彻底退烧才躺在他旁边入睡。
白语风醒来的时候头还有点晕，推推旁边的人：“刘凡我渴！”
“唔……”旁边的人迷迷糊糊爬起来，起身给他倒水，又扔了片泡腾片进去，放到白语风身边的床头柜，倒头继续睡。
这是刘凡的绝技，他能在梦游状态帮白语风倒水找吃的，有时候白语风太唠叨，他能在眯眼睛睡着以后也继续假装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不时点头，还“嗯，嗯。”地表示同意，白语风刚发现的时候没少跟他闹。
“Mua！”在刘凡脑门上亲了一口，白语风心情好多了，端起杯子把水一饮而尽，偷偷摸`摸爬进游戏舱。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不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