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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出师不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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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最近心烦意乱的。
正此多事之秋,边境烽烟将起,而朝堂上也不安宁。
宇文锋将作战计划以加急文书的形式上奏给皇帝,皇帝急召众朝臣商议,不曾想竟遭到一致反对。
“陛下,海战并不是我朝士兵的强项,还请陛下驳回此方案!”双鬓斑白的宰相大人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底下的官员见宰相表态,纷纷站出来附和,就算是与宰相不对盘的官员,也意外地达成一致意见。
皇帝捏紧奏折皱起眉头,称不上和善的目光扫向一众人。
皇帝道:“吴海监,你的看法呢?”
掌管海事的官员被点名,只能硬着头皮出列道:“陛下,我朝的航海技术虽然发达,可也仅限于海上商业贸易往来,我朝并没有专门的水师与作战用的舰艇!”
这时候,一名武将也出列道:“陛下,我朝的士兵从没有经过系统的海上作战训练,下海后,恐怕难以应对各种各样的突发状况,比如是否晕船,是否习得水性,如何抵抗海上风暴等,这些都是必须考虑的。退一万步,就算是众将士克服困难后登陆上岸了,还必须考虑他们的战斗力所剩多少!”
皇帝的眉毛皱得更难看了,可私心里,他还是赞同宇文锋的作战计划,虽然冒险些,却是最快能拿下东州的办法。
这个时候,宰相再次站出来道:“陛下,恕微臣直言,微臣觉得,二皇子殿下的作战计划有些草率,当然,时间紧迫,战事紧急,难免会有所疏漏,这也怪不得二皇子殿下。”
“那依宰相大人的意思呢?”皇帝见宰相停顿,适时发问道。
“陛下有没有感觉此事过于蹊跷,”宰相抬手擦了把汗,趁机瞄一眼皇帝的脸色,见他脸上没有明显的愤怒,便道:“东州边境守卫森严而沿海防御薄弱,怎么看都像是东州叛军的故意设计!”
方才发言的那名武将又出列道:“末将也是这样认为的,这恐怕是叛军的请君入瓮之策!”
皇帝盯着这一文一武两位大臣看了半晌,在心底嗤笑:东州的叛军不过是几股势力临时组成的乌合之众,还能设计出此等计策?绝对不可能!
可就算他们足够聪明,能设计出这样的计策又能如何呢?从边境调兵到沿海增援,少则三五天,多则十天半个月,锋儿在信中已经禀告过皇帝他们的人马正严密监视东州的动向,只要赶在对方援兵到来前将沿海地区拿下便可。
东州沿海的脆弱已是事实,难道还能凭空降下奇兵袭击他们不成?既然叛军想要瓮中捉鳖,那锋儿的人也可以将计就计!
想到这,皇帝的脸上露出一丝释怀的笑意,他力排众议道:“两位爱卿过于谨慎多虑了,朕觉得锋儿的方案很好。”
“可陛下……”宰相还想说些什么。
皇帝适当地露出一丝不耐,威严道:“难道宰相大人还有其他更好的法子?”
“这……”宰相噎了一下,说不出话。
“那便按照锋儿的方案执行吧,朕相信,只要各位大臣能各司其职、互相配合,战斗一定能取得胜利!”
众位大臣见皇帝心意已决,也不好再说什么,更不敢触怒皇帝。
有一点皇帝猜对了,在未来的战斗里,东州方面果真天降奇兵。殊不知,当皇帝拍板通过作战方案的那一刻,便是宇文王朝大厦倾覆的开始。
……
东州边境,宇文珏营帐内。
宇文珏打开宇文睿临行前递给他的锦囊,里头有一妙计这样写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宇文珏思索一会,嘴角勾起一道了然的弧度。
这个时候,杨木槿从帐外匆匆进来,道:“东方敏传来消息,宇文锋已经有所行动了。”
“据东方敏观测,军营附近城县出现小规模的人口移动,百姓们白天大摇大摆地提着东西,分批次进入宇文锋的军营,明面上是给在军营中当兵的亲戚送东西,百姓们在军营中一待就是一整天,等到晚上才回去。”
宇文珏当即道:“军营戒备森严,闲杂人等怎能随意进出?事出反常必有妖!”
“东方敏心存疑惑,也意识到不对劲,便偷偷跟着一批百姓出了军营!结果你猜怎么着?”杨木槿像是故意吊宇文珏的胃口,闭上嘴不说话。
宇文珏也不催他,兀自思索一阵,忽的瞥见手心的纸条,脑海中灵光一闪。
“难道是……出了军营的人根本不是原来的老百姓而是伪装成老百姓的士兵?”
杨木槿听罢吃了一惊,宇文珏说的与他得到的消息丝毫不差:“你怎么知道?”他追问道。
宇文珏扬扬手里的纸条道:“掩人耳目罢了!”没想到对方的计策和睿姐姐给他的计策竟有异曲同工之妙。
杨木槿点点头,道:“不错,宇文锋将老百姓留在军营里充数好迷惑我们,又将真正的士兵伪装后分批次秘密派遣出去,目的地正是京畿的沿海地区。”
宇文锋之后的计划不用杨木槿多说宇文珏也是知道的。
宇文珏听罢,冷笑着将纸条揉成一团,盯着地图道:“既然兄长先一步行动了,我这个做弟弟的自然不能落了下风!”他压低声音,缓缓将自己的计策讲给杨木槿听。
说实话,时隔这么些年,除了宇文睿,宇文珏对皇家的一众人除了厌恶之外并没有多余的感情,也因为成长过程中的不幸与亲情的缺失,宇文珏本质上十分冷血无情,更不会对宇文锋产生一丁点弟弟对兄长的孺慕感。
现如今两人敌对,成为王败为寇,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三日后,京畿边境,宇文锋营帐内。
“敌方兵马还是没有任何异动?”宇文锋问身旁的副将。
那副将抱拳解释道:“虽然看不到对面的具体情况,但据末将所知,敌方的编制为是五人一伍,十人一伙。”伙,即伙食,也就是说敌方是十个人围着一口锅吃饭的。
此时正是饭点,那副将将宇文锋引出营帐站在高处,指着对面的山头道:“而每逢饭点炊烟四起,敌方架锅做饭时,防备也相对松懈,末将便命侦查小队隐匿起来,近距离观察过对方烧起的炊烟,若是对方的人马察觉到什么真有兵马调动,军营中的人减少了,做饭的人也少了,根本不会有这样大规模的烟雾。”
宇文锋满意地点点头,在这边的军营也待得够久了,他想他该出发去沿海了。
宇文锋出发后的第二天,东州军营。
一名小兵兴冲冲跑到杨木槿帐内,站直身体严肃道:“报告军师,军营一半的兵力已经秘密调往东州沿岸。”
杨木槿拍拍小兵的肩膀道:“做得很好。”
得到军师的夸奖,小兵高兴得咧开嘴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杨木槿来到营帐外的空地,只见地面上架满一口口铁锅,锅里的清水冒着热气,锅下的柴火正燃烧得旺盛。而空地上空荡荡一片,哪有什么士兵围炉。
炊烟浓密,缓缓升空,距离杨木槿不远处,方块与王霖正指挥着一众亡灵举着蒲扇对着柴火扇风。
普通人肉眼是看不见亡灵的,除非天生是黑暗法师,或者是光明魔法的觉醒者才能看得到。
杨木槿见此情景,顿觉哭笑不得。
宇文锋的计策是将士兵伪装成老百姓迷惑东州,而宇文珏却是假借燃炊烟蒙骗对方的眼睛,好让对方误会东州的士兵们悉数在军营中不曾有调动。
宇文珏从另一个营帐走出来,径直来到杨木槿跟前道:“你看我的计策如何?”
杨木槿毫不吝啬赞赏道:“妙计!”
“睿姐姐来信,她那边已经准备就绪了,咱们也收拾收拾走吧!”
“好。”
……
五月沉闷,海面平静,更是一丝风都没有。
四五十艘巨轮悄无声息航行在海面上呈四面护航之势,将宇文锋所在的船只包围在中间。
船只上的士兵各自忙碌,有的站在船头把握航向,有的手举武器暗自戒备,还有的把守在储备物资的仓库前。
宇文锋身披战甲,站在船沿眺望远方,目光悠远。
一名副将匆忙跑过来道:“报告殿下,又有一名士兵出现身体不适,正靠在船头呕吐!”
宇文锋的眸子动了动,“叫军医了吗?”
副将为难道:“叫是叫了,可咱们队伍治疗师缺乏,有些忙不过来!”
宇文锋叹口气,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是第几例了?”他蓦然问道。
“第……连同今天的算上,是第一百零三例了。”
才刚在海面上航行两天,便有一百零三人出现不适症状,宇文锋便命人将船速降至最慢,而据保守估算,到达东州沿岸尚且还要三天时间。
士兵们头次出海出现各种不适,一个个无精打采的,士气低迷,形势不容乐观。
宇文锋问道:“军中识水性的人统计出来没有?”
副将支支吾吾道:“六万五千人中……只有不到三千人懂水性。”
宇文锋握在木杆上的手紧了紧。
忽然,只听见后方“砰”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异响响起。
宇文锋的心里没由来一慌,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快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不一会儿,一名小兵前来汇报:“殿下不好了!后方一艘船的船底下似乎卡到什么东西动弹不得,而它左侧的船只没留意‘砰’的一声就撞上来,两艘船发生剧烈碰撞,船的底部出现裂缝漏水了!”
“什么?”宇文锋的瞳孔一缩。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下一秒,一人多高的巨大浪花拍上船体,平静的海面突然变得波涛四起,四五十艘船几乎在同一时刻发生倾斜,然后剧烈摇晃起来。
宇文锋根本来不及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眼疾手快抓住栏杆稳住重心,对着周围东摇西晃的士兵大声命令道:“稳住!稳住!”
下一刹那,一个巨浪高高跃起,汹涌的海水似恶鬼般扑面而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势头从高处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