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木楠雄的灾难] 齐海短篇合集》肖肖尧尧

9、我们仍未知道海藤那天未说出口的话

　　1.

　　呈大字形躺在床上，海藤瞬盯着天花板发呆，思绪发散似的放空了几秒，他倏地一下坐起身，然后急急忙忙的跑出了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海藤瞬培养出了一种非常可怕的习惯，一有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他都会去找他的同班同学——齐木。

　　虽然看样子再怎么不情愿，但齐木楠雄从来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拒绝过他。

　　海藤瞬并非是那么独立的人，却也从未这样深刻的依赖过一个人。少年人情窦初开而不自知，只依稀明白，这个于迷茫困难中总是会出现在他身边的人对于他有着独一无二的特殊性。

　　想不明白又怎么样呢，少年人天真的以为这一刻的相伴是永久，竟不知分离亦来的如此快。

　　他想起小时候一去不回的父亲，他挺拔而又坚决的背影，他呆呆的看着那个背影，而那个人没有回头。他不哭，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是在很久不见到那个男人之后，才恍惚间明白，那是一次告别，然后泪水就这样流了下来，啪嗒啪嗒的，怎么也止不住。回到家的母亲见了心疼不已，急忙安慰着他，问他为什么哭，那是还年幼的他抽噎着问：妈妈，我是不是以后都见不到爸爸了？母亲是个要强的人，少有的在他面前红了眼眶，说以后妈妈会一直陪着你的。他便乖巧的靠在母亲怀里，不再多问，年幼的他知道，自己的问题让妈妈伤心了。

　　而现在，却轮到他去做那个主动离开的，要将背影留给别人的人了。他甚至开始幻想起自己离开时的情景，他肯定会哭，流很多泪，然后拥抱道别每一个来送他的朋友，他们或许会跟他耳语抱怨，或许会真诚的祝福他，也可能什么都不说的和他抱成一团一起哭。然后在登机时转身，留下一个一点也不洒脱不帅气的背影。而背后，是被他留下来的人。

　　他想到很多，最后甚至害怕要怎么告别，也许什么都不该说会更合适吧。

　　至于留下……说实在的，他不是没有想过跟央求母亲留下，但为了他和这个家付出太多的母亲，他做不到违抗她的意愿，正如母亲说的那样，他一直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但做一个逃避的胆小鬼怎么会是救世主的作风呢，他更应该去和他的朋友们，认认真真的道别，让自己不留遗憾。想到齐木，就好像突然间生出无限的勇气，海藤瞬想，这一定是个有魔力的名字。

　　真厉害啊。

　　海藤瞬不自觉笑了起来，还有种不易察觉的小骄傲。

　　于是他起身跑出了门。从家门口刚出来还没走多远，便看到一个出乎意料的身影。

　　海藤瞬眼前一亮，下意识的绽出一个笑，脱口而出道:“齐木！”

　　红发少年点了点头，慢悠悠的踱着步子，仿佛之前因为海藤瞬想到他而产生的感应完全不存在般，哪怕他为此放弃了当时打到最后一关的游戏和最喜欢的庆祝节目——甜点。

　　海藤瞬却等不及了，赶忙小跑过去，边跑边喊:“齐木！齐木！”

　　名为齐木的少年听的也甚是舒心，微微眯了眯眼睛，露出了一个几乎让人不易察觉的笑容。

　　[发生什么事情了？]

　　海藤瞬脚步顿了顿，勉强笑道:“没，没有。”

　　（啊啊啊为什么我要否认啊，就这样顺势说出来就好了，不然接下来又要怎么开口呢！）

　　但刚刚膨胀起的勇气却不知怎的开了个小口，一点一点从胸口漏走。

　　齐木楠雄上前走了两步，直直的看着他，目光凝结成的线一股股缠绕着他，将他包裹在内，动弹不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海藤瞬低下头，脸色变了变，当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眼睛里已经有晶莹的泪光在闪烁，他边抹着眼泪边说:“齐木，我要走了。”

　　[走？]

　　齐木楠雄愣了愣，他开口问：

　　“去哪？”

　　海藤瞬说:“……英国。”

　　齐木楠雄的大脑空白了两秒。

　　“一定要走吗？”

　　接着，他听见自己毫无颤抖，异常冷静的声音这么问他。

　　海藤瞬点了点头，他看了看神色平静的齐木，突然上前一步，抱住了他，低声说:“我，我还会回来的！我一定会回来的！齐木，齐”

　　他突然说不出话了。海藤瞬迷茫的松开手，看着齐木，他想对他说什么？见到他时满腔的信任与喜悦，得知要离开时对他独一无二的不舍，好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要怎么表达，才能将那些懵懂的，不自觉的，又令人欢欣酥软的感情清晰明白的叙述出来。

　　于是他只能失落的转过身跑了回去。

　　少年的背影一点也不挺直，发丝随着奔跑而跃动着，心脏像被埋在细密的沙中，颗颗粒粒的硌的每一块肉都生疼，也没有特别疼，但就是怎么也不舒服。他一直看着他的背影，而他没有回头，也不会回头。

　　他也不知道，海藤瞬那句未说出口的话，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