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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大佬的一线希望 ...

  •   “三哥?三哥醒了!”
      “哎你快让开别挡我,我得看着三哥。”
      “老五你跪远点别碍着人,都是你那一抱害的。”

      张一岚醒来时发现身边围了一堆人,先入眼帘的是秦灵冲,这人脸上堆满了忧色,不知多少是为他自己的。

      他的目光扫了周围一圈,发现秦灵冲之后站着四人——第一个是“怀中抱慎杀”的浓眉汉子,他半跪在地,浓眉半耸不耸,眸也不少女了,看来是真担心。

      这该是老五崔乱,只有这人敢把楚慎抱成个东方明珠塔,一节一节的。

      崔乱之后是位圆脸小哥,两颊酒窝三分甜,张一岚一把目光扫他身上,他立刻咧嘴一笑,“嘿嘿”两声出来,眼也跟着明亮。

      这肯定是老四温采明了,看着就是个爱笑的小哥。

      温采明身边挨着一位女子,脸是白中透嫩一张萝莉脸,身材亦不算高大,但从肩膀能看出利落的肌肉线条,是练过的,而且还是长期。不用猜就知道是秋想容。果真如楚慎所说,如一个山东大汉住在小女孩身体里。

      秋想容身边站着个男的,在张一岚的角度只能看见一个侧脸。

      可光这侧脸就不得了,像一位雕像大师兴致一起,把一座人像的头颅与下巴横切侧削了几分,便如画龙点睛,使一种略显死板的冷酷变作了生机勃勃的犀利。即便看上去高冷,也不像大理石雕像那样一动就崩,倒像是多一种表情就多一分美感。

      然而也美不了多久,顾飞观一露正脸,张一岚就萎了。
      正脸也是个帅哥,可没侧脸惊为天人,下一位。

      下一位呢?张一岚的眼直往下边瞟,裴瑛呢?你最敬最爱的三哥被抱晕了,这么丢人现眼的时刻你怎能不在?哼!我要代表三哥生气了!

      还没想完就有一阵药香传来,门被推开,有一人捧着药汤匆匆走进。

      他把加了盖的药碗放下,动作细碎小心,生怕洒了,然后拿布擦了擦脸和身,外面下着酥酥急雨,他一路端药过来不撑伞,竟已湿透。

      等这人走近,张一岚才发现他是裴瑛。
      为何说是裴瑛?因为裴瑛长得一眼就能让你看出是裴瑛。

      这人容貌柔婉如女子,气质又极为温和。
      温和到什么地步?别人走近是虎虎生风,他近身就是一场春雨徐徐下,扑了你一脸温柔息。

      张一岚正看他,裴瑛微微一笑:“药还有些烫,三哥待会儿再喝吧。”

      哎呀妈,这哪儿是“遮了喉结就是个小姑娘”,这分明是“遮了喉结就是个大姐姐”,张一岚一看他笑,简直想扑进他怀里撒个娇。

      这人连防备都要卸下了,秦灵冲忽咳嗽一声:“还记得我刚刚和你说过的话吗?”
      裴瑛愣了一愣,随即关切道:“三哥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目光极为真挚动人,但张一岚猛瞥见秦灵冲黑着一张脸,下一秒立刻入戏。

      “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温采明的笑垮了,顾飞观的目光已变得又冷又厉,秋想容咬紧一口小银牙,像是想打人。
      “魏老贼平日看着忠心,不想会掀起叛乱,害得三哥受伤带病,连记忆都保不住。”

      半跪的崔乱忽抬了头:“老贼叛乱时我不在三哥身边,今日又害三哥晕倒,三哥必得罚一罚我。”

      别提了成吗?虽说丢的是三哥的脸,但还是丢人哪。

      秦灵冲上前一扶:“崔五哥不必介怀,三哥不会怪你的,起来吧。”
      这一扶却没扶起,秦灵冲面色微微一变,因为崔乱看的只有裴瑛,眼神如一小孩看着大家长。裴瑛也知他这反应不妥,安慰道:“门主都放话了,你也别跪了。”

      崔乱这才起来,秦灵冲也嗪了笑在嘴角,情景貌似和谐,可张一岚哪儿看哪儿不对。
      秦灵冲的话在这房间根本不管用,真正掌握话语权的还是裴瑛同学。

      书里提到楚慎把门中大权分给了五杰,而五杰又以裴瑛为尊,所以秦灵冲若搞不定裴瑛,依旧只是个名义上的头头。

      难怪他急,难怪他要张一岚继续演楚慎,没个“楚慎”做传声筒,这门主也就是个挂名的。
      但楚慎本人乐见这秦门怪现象么?

      张一岚暗暗叹了口气,他和秦灵冲已在一条绳上,而裴瑛尽管温和无害,却不是交心的对象。这人正百般思绪绕心底,忽听裴瑛问:“三哥怎么了?”

      张一岚立刻想到自己正被他牢牢盯着,马上端正神色:“无碍,就有些头晕。”
      一说“头晕”裴瑛又两眼脉脉地望他,顾飞观道:“门主前几天派人去抢了‘阅微药庐’的灵丹,可是为了三哥的病?”

      秦灵冲大义凛然道:“你猜得不错,我确是为了三哥。”
      裴瑛道:“此举虽说得罪了药庐,但能救得三哥,便不算白费。”
      崔乱也应和道:“这话不错,莫说没了药材生意,哪怕倾家荡产也该。”

      顾飞观却横了他一眼,对秦灵冲道:“药庐的‘大天宝续命丹’只能压毒不能去病,三哥莫非不是得病,而是中毒?”

      这人的话极少,可每一句都一针见血。
      幸亏秦灵早有准备:“孙大夫说三哥身上有中毒迹象,但连他也无法确认是什么毒。事关重大,我不敢让下人通报你们。”

      温采明又道:“不光是毒。我刚刚切了三哥的脉,他身上有用过迷香的痕迹。”

      秦灵冲心中一慌,但很快冷静下来,“我与三哥在水静园吃酒聊天,不料魏老贼在酒菜中下了迷香。我毒发无力,老贼又骤然发难,若非三哥搭救,只怕我的性命就搁在水静园了。”

      五人听得全神贯注,秦灵冲也讲得过分深情,好像当初给楚慎下迷香的不是他,想着金屋藏慎的也不是他。张一岚在内心复读那一章的对话,这人忽转脸一把握住他的手,差点吓得他从床上滚下来。

      愣什么?你现在可是楚慎,还不把戏飙起来?
      秦灵冲在五人看不见的角度给他使了个眼色,张一岚立马变了脸,嘴角含上一种楚慎式的微笑。

      “虽然你说得很动听,但我的确是不记得了。我只觉得你是个和我很亲近的人,我或许可以试着信任你。”

      大佬毕竟是大佬,失忆了也不能成小白花,说话得有种温和感和若即若离感,这是他和秦灵冲想好的表演风格,他只需调整表情背台词就行。

      但张一岚很快就发现了一点不好,本来词儿都背好了,这一睡他给忘了。

      下一句下一句下一句……下一句啥来着?

      他看秦灵冲,秦灵冲也瞅他,两人大眼瞪小眼各有各的急,对望时间略长,裴瑛的笑还一样,顾飞观和温采明的神情已有些疑惑了。

      这不行,得有个人领戏。
      秦灵冲立刻提醒道:“三哥可是要休息了?”

      说完张一岚故意咳嗽了几分,秦灵冲立马把他扶了起来。顾飞观默默拉了拉被子,崔乱忙不迭地去把药碗端来,端来之前还被秋想容试了一口温度,然后由温采明送到跟前,让裴瑛负责喂药。动作一气呵成,五个人像一个人。

      张一岚喝完药,五人正要退下,忽有一个秦门下卒扣门进来,对着五人和秦灵冲行了礼:“启禀各位爷,青天观出事儿了。”

      秦灵冲抢先问道:“出了什么事儿?”
      纪玄通和苏逢真到现在还未回来,莫非出了意外?

      那下卒道:“今早有外地客商路过青天观,他们见观门系了几匹好马,进去一看,发现夷光殿里死了人。”

      秦灵冲声音一颤道:“死的是谁?”
      说完他就知道自己犯了错,因为五杰的目光都跟着微微一闪。
      他问这话的情绪不太对,一听就像知道些什么。

      “这倒不清楚,只知那夷光殿中有八具尸首,没有一个是熟面孔,都是昨晚刚死的。”

      秦灵冲诧异道:“八具尸首?昨晚刚死的?”

      道观里不是只有纪玄通和苏逢真吗?怎么凭空多了八具新鲜尸体?
      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死的到底是谁?

      ————

      人被撞倒,苏逢真只向上一推,居然没用多少力,轻轻松松推开了纪玄通,可他抬头看见楚慎和燕择都已飘到他身边,神情又惊又骇,他们在看什么?怕什么?

      他低头一看自己的胸口,什么都明白了。

      曾插在燕择身上的那把匕首,如今正插在他的胸膛上。
      他一头热血因此而熄,不敢置信地看向纪玄通,仿佛想问一问这东西是不是他插的。

      纪玄通看向他的神情却三分悲凉五分惜,这仿佛是他首次露出正常人的感情。

      “你莫怪我,若不是你非为了不相干的人忤逆我,我还真想和你一起走下去。如果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

      他说的话苏逢真已听不懂。他懂的是心跳正渐弱,听的是生命一点点从胸口溜走的声响。人到这一步已是尽头,再无后路。

      这时门外忽传来人声,脚步急急踏踏,似不止一人。
      如今已是傍晚,秦灵冲已走,还有谁还会来这儿?

      无论是谁都不行,纪玄通提了软剑一卷,苏逢真就觉得脖子一痒,像被什么东西叮了一口。
      他目光往下一沉,脖颈上已多出一条淡淡的血线,原来如此。

      他抬眼看纪玄通,见对方一脸伤悲道:“对不住了,师弟。”
      这是这人在夷光殿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说完人就翻墙而出,再未看这师弟一眼。

      苏逢真却捂着脖子不肯死,纪玄通不知是气力不足还是心软,那一剑没能立刻要了他的命,导致他还能再喘一会儿气,不过也只是一小会儿罢了。

      楚慎却在他身边蹲下:“按着伤口别动,节省气力,什么都别说!”
      燕择这时道:“我问你几个问题,是的话就眨一下眼,不是就眨两下,行么?”
      他刚说完就被楚慎一记眼刀刮住,“他快死了,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就因为他快死了我才问,你就揣着慈悲一边儿站吧。”燕择转头看苏逢真,却发现对方用另一只手从身上掏东西,颤颤巍巍掏了半天,摸出两张符,一张被他贴在井口边缘,另一张又塞了回去。

      做完这些他就仰面倒下,干脆利落地断气了。

      燕择瞧得愣了,好半会儿才站起身来,似已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这下好了,复仇的机会不再有,翻盘的日子不会来,他和楚慎就只能做一对孤魂野鬼,一辈子这么飘下去!

      为了什么?就为了一个死了一千多年的李璇川?

      楚慎不说话只看天,他觉得这天有月无星,单调如一张白纸,于是目光往地上一落,发现这井口也像一张邪恶的嘴在笑,井旁的大树更是枯枝张扬,没一处看得顺心,连寂静都透着股恶意。

      “别这般灰心丧气,我还在这儿呢。”

      楚慎和燕择一惊,猛回过头去,发现苏逢真正站在他们身后。
      只是这个苏逢真已是发青发蓝的鬼魂,不是活生生的人了。

      楚慎忍不住笑了,这时该把笑收起来,但他实在很想这么做。也许笑能使这天亮上一星半点,或让三鬼间的气氛不那么惨淡。

      “我还以为要和燕择一直大眼瞪小眼下去,没想到如今有了道长。”

      苏逢真苦笑道:“怎么我被杀了你好像一点也不难过,反而还很开心。”

      楚慎摇了摇头:“我只是因为见到你而开心,无论生死都一样。”

      苏逢真叹道:“生死怎能一样?我和你们又怎能一样?”

      楚慎道:“道长说的是生魂与死魂的不一样?”

      苏逢真道:“我说的是机会,我已经没机会再做人了,但你们还有。”
      话说完他就指了指井口的那张符,“让你们重夺身躯的一线生机,就在这张符上。”

      一张符能干什么?驱鬼还是辟邪?
      燕择和楚慎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留了个疑问。

      苏逢真道:“符文是我照着一本古籍摹的,涂抹符文的丹砂掺了十三种珍稀异兽的血,符纸中糅了天山脚下的遣魂草、景阳观的仙人松,全天下仅此二张。”

      “什么符这么稀罕?”

      苏逢真笑道:“符名取自南越语,又臭又长地记不住,我更乐意叫它……‘夺舍符’。”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大佬的一线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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