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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大佬和你说悄悄话 ...

  •   燕择既说漏嘴,楚慎绝不肯轻易放过他。
      纪玄通与面具人先不管,这人的生死得弄清,趁苏纪二人还在勾搭,必须问,赶紧说。

      燕择板起脸,他怕对方一个劲地问,这种唠叨听着像关心,他受不了。

      当时他先出一片金叶,一打打中面具人右腿穴道,紧接着脚一勾欲绊倒,可对方反应不慢,人往旁儿一倾,双指搓摩间飞出一铜钱,不打穴不打眼,专打那匕首柄部!

      铜钱重不过三分,但再轻的东西有了速度便不一样,打穴能封穴,打匕首能叫伤口三崩四裂,其痛果不亚于十万只小虫一起往人身上钻,寻常人得尖叫,高手也得倒。

      但燕择非忍着,偏不倒。
      小小铜钱正中柄部中央,他一咬牙二低身,人在地上滚两滚,捡起宝剑便一剑掷出!

      这一掷如激流似紫电,面具人却闪身一让,足跟在地上一旋,旋力如一股波动般从脚扭到腰,使他能在最短的时间转换身姿,飞到燕择跟前。

      飞的时候人也不闲着,他左手握一飞石、右手箕张成爪,势将燕择一条胳膊卸下。

      但燕择这时已做了一个决定。

      面具人说李璇川需要他的身体,前提是他得活着。
      如果他被夺舍前已成了死人呢?

      话不多说,他立刻拔出身上的匕首。
      一拔之下血如泉涌,“嘶啦”一声溅上对方一脸,面具人不得不停。
      不是骤然剧停,而是动作出现了一丝迟滞,他没法继续了。

      血在平时见不得人,这时就是武器,一滴两滴不够,一群就是血雾、血雨、血屏障,即便一大半落在面具、衣领和袖口上,也有几滴不依不饶,偏偏落在对方眼里。

      这人眼皮受了刺激,下意识就得合上眼,这是最自然最本能的反应。
      可闭眼能有多久?一个呼吸或半个呼吸的时间?

      多久都可以,燕择等的就是这一瞬。

      对方想退,他却急蹴一脚,这一脚专锁足跟,使对方不退,自己反近身一尺。
      近一分就险十分,面具人双掌急出,一掌堪堪掠过他鼻峰,另一掌擦过燕择左腰。

      大好局势下落了空,对方心生急,燕择只轻拈慢拂一动指尖,匕首便如一条入水金鲤鱼,自掌下扭摆而出,狠扎敌人胸膛!

      拿性命为饵,以血为屏障,在一连串近乎疯狂的举动后,他终于现出这最后的杀招!

      当然了,对这种积极勇敢的找死行为,人们通常也称之为自杀。

      燕择长话短说完了,楚慎的怒也涌上来了。
      “什么叫他杀了你?你明知拔出匕首会失血过多,这是彻头彻尾的自杀!”

      “想伤人先伤己,不是为了他,老子怎会使出这一招?归根究底这是他杀,你别冤了老子。”

      楚慎被气明白了,这人一开始就奔着同归于尽去的。

      他在秦门时也爱捣乱,但没这般不惜命,怎么跟了商镜白,命就不是命了,可以随意挥霍不当回事了。

      他明明没失去一切,他只是没了楚慎,不能看见秦门那帮兄弟。有什么大不了?起码人活着,心智健全四肢无碍,而有人已经半疯,还有人的骨头都在海水里泡烂了!

      他凭什么不惜命?凭什么让那些人白白送了命!

      感情上无法接受,理智上他知道燕择没错,就是忽略了一点。
      失血过多就会气力减半,匕首没能扎入胸膛,只能刺中肩膀。

      倒下的一瞬身体就进入了濒死状态,燕择灵魂出窍飘在半空,看着地上的身体发了愣。
      二十多年他都坚信世上没鬼没神,如今认知轰轰烈烈碎一地,捡不起来了。

      严格来说他是死了一小会儿,毕竟血哗啦啦流了一地,肉身没了呼吸,魂魄亦在发蓝发青。

      楚慎听到这里便一口血梗喉头——原来燕择第一次见到的死魂不是别人的,是他自己的。

      但面具人作为阴谋家可谓兢兢业业,自己伤口不管,先给燕择止血与包扎,还灌了枚不知名的红丹,一番手忙脚乱救治下,濒死的肉身居然有了呼吸,燕择在空中气得想哇哇叫。

      后来发生了什么燕择没说,但有一点楚慎很奇怪。面具人应该是把燕择的身体给带出去治伤了,燕择为何不跟着去?反留在这青天观?

      虽说他是生魂,但生魂也有可能变死鬼,一不小心就得和那些孤魂野鬼一样,失了自我,被迫跳井,落个身处炉鼎的下场。他留这儿能干啥?难不成是……

      燕择淡淡道:“别瞎琢磨,老子是在等你。”

      楚慎听得有三分愣,“你从一开始就在等我?”

      “那面具人自言自语时,曾提到你的名字,我便知他是连你一块儿算计。”

      若是楚慎平安无事,他在这儿等不到人,过个几天也就走了。反之,若楚慎真遭不测,无论被夺舍还是被杀,魂魄都会飘到这青天观来。他总能等到。

      燕择看向楚慎道:“你要真出了事,我必须等到你,告诉你,把欠你的恩情一次还清。”

      楚慎目光复杂地看了看他,爱和恨在心内两方作战,谁也占不了上风。

      “既然你本就想告诉我一切,为何一开始不说?”

      话一出口他就知道问错了,因为燕择瞪了他一眼:“我等你几天几夜,等来你骂了我句什么?”

      楚慎回想了一下,他好像骂了对方叛徒?

      燕择冷冷道:“既然你嘴快,那我不如叛到底。”
      老子就不说,老子就憋着,就看你在这儿急!

      这么重要的事儿现在才说,这人任性妄为也得有个度吧?
      楚慎正在火头上,回头一想,若非这人任性惯了,也不会坚持在这儿等着他,算了,不说了。

      “你确定纪玄通就是那个面具人?”

      “十有九成是,声音能改,但口气动作一模一样,错不了。”

      楚慎看向不远处的两人,刚刚纪玄通说完那话,苏逢真就不由自主后退一步,不怪他,赞完别人下一句就说“想把眼睛拿出来”,再亲的人也得胆寒。

      接着这两人沉默地对望了好一会儿,气氛尴尬得像旧情人在婚礼上相遇,苏逢真不安地攥了攥拳,纪玄通瞥了他袖子一眼。

      他觉得这拳头里握着什么东西,可能是一张符,最好是发黑的。

      “你手里拿的什么,当真要我抢出来一看?”

      对方的眼神如狼看羊,苏逢真只乖乖一摊右手,燕择看得心狂跳,却见那手心平滑干净,什么都没有。
      楚慎笑了,他知道对方抬手的瞬间,符已被夹在手肘与袖褶之间。真得感谢这宽大的道袍,藏得住一切污秽与洁白。

      纪玄通却不信,“师弟今日披的玉壶山道袍,可还记得你是在青天观长大?记得我这做师兄是如何照顾你?”

      他打的感情牌,苏逢真倒也配合。

      “我当年不过青天观内一小小道童,若非师兄照拂,我根本活不到现在,更别说投入玉壶山门下。”

      纪玄通幽幽一问:“既然明白又何必瞒我?你每次撒谎耳朵都泛红,我又不是瞎子。”

      苏逢真听得心内一颤,对方却上前一步,像猫掂着爪下的一块儿肉,“你刚刚是不是在鬼魂说话?”

      他眼里的审视把苏逢真罩得无所遁形。楚慎怕这人撑不住,想提一句,却听对方正色道:“师兄请我来时,说只对付楚慎一人,可这平安城几百只幽魂孤鬼都去哪儿了?你拉下水的何止是他!”

      纪玄通道:“人,我只对付楚慎一个。但鬼,我可没说要对付多少。你听得很少,想得太多。”

      苏逢真怒极反笑,连说三个“好”字,“你要楚慎的魂魄,又要燕择的肉身,还要这几百只孤魂野鬼入鼎作祭,你想做什么?”

      “道观下有什么你都知道,何必多此一问?”

      苏逢真瞪大眼,不可置信道:“你真要开那‘四阳九阴登仙阵’?你还在想着复活李璇川?”
      一个死了一千多年的人,尸体都已成灰。纪玄通怎会觉得一团灰能化成一个人?那是神仙才做得到的事儿。

      纪玄通笑了:“都能听见鬼说话了,怎还迂腐不化?李璇川有通天彻地的本领,借别人的肉身复活又有何稀奇?”

      苏逢真冷森森道:“分明是在夺舍!与偷抢何异!”

      “偷抢?”纪玄通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当初青天观出事,不是我偷了观内藏书给你,你能拜入玉壶山?你的今天都是我偷来的,有何颜面骂我!”

      苏逢真被这话卡了喉咙,瞪着对方说不出半个字。
      对方说的不假,青天观的长辈待他那样好,他却把师门藏书当做投入别派的礼物,这污点一沾就沾一辈子,他能指责谁?

      纪玄通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口气温柔又残忍,“你都已经喜欢我十多年了,为何不一直喜欢下去?何必为不相干的人忤逆我?你看我伤心,难道自己就能快活?”

      苏逢真不说话,目光落在纪玄通拍过的肩膀上。他从前觉得这道袍光鲜,如今却认为自己粘了块儿烂肉,恶心、恶臭,得立刻脱,不脱就得含羞带辱,一辈子这么臭下去。

      纪玄通又是一叹:“老观主死后我只有你一个亲人,连你也要和我生分?”

      老观主?老观主!
      楚慎心中灵光一现,断的碎的线索全浮上来,完完整整拼成一块图。
      一切都明了了。他笑了笑,觉得纪玄通什么都能说,就是不该提这三个字。

      “我一直奇怪,当年青天观一案是否有冤?”
      楚慎忽提高声音,故意叫苏逢真听到。
      “若是冤案,谁有能耐去陷害老观主?他死了又对谁有好处?”

      燕择笑道,“肯定是内鬼陷害。至于谁有好处,谁觊觎着李璇川墓,谁自然得利最大。”

      冤案一出,道观必倒,这人气儿没了,想什么时候下墓就什么时候下墓,墓里什么妖魔鬼怪都能被放出来了。

      一问一答似冰刀,扎得苏逢真身子凉了透。
      “当年是你陷害了老观主?你让自己的亲生父亲屈死在牢里?”

      纪玄通皱了皱眉,摇头无奈道:“你从哪儿得来这荒谬的想法?我怎会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去死?”

      苏逢真稍稍松了口气,他绝不信对方能这样丧心病狂,然后纪玄通顿了一顿,抬头露出一分毛骨悚然的笑。

      “他只是我养父,没血缘关系的,死在我手上也没关系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大佬和你说悄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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