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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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萧逸才打破寂静，出声道“你跟着我们干什么？”这话，自是对着鬼厉。
联想到突然消失的林惊羽等人，萧逸才没有理由不怀疑眼前这人。
而被怀疑，戒备，愤恨，失望等目光包围的青年不为所动，又或者可以说，目前这世上，他想回之以情绪的人早已不再……
多么可悲……
鬼厉压下心头升腾的那点子情绪，一张脸上看不出什么东西，像是带了一个面具，无悲无喜。
“这似乎，是我先来吧。”最后，他平平淡淡道，仅是陈述。
这句话像是一巴掌扇在脸上，打醒了众人，也叫在场之人不自觉的尴尬起来。然而萧逸才作为青云门大师兄这么多年，这点不痛不痒的小尴尬实在不算什么。他并没有因此话放下戒备，仍然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盯紧他，他相信，鬼厉一定别有目的。
比起心如坚铁的萧逸才，宋大仁自从见到他，内心世界里就要丰富的多了。相对于时而暴躁的师傅，温和沉稳的大师兄更加受师弟师妹欢迎。而对于大竹峰里最小的两个，小师妹田灵儿天姿聪颖，有众人宠着，张小凡资质平庸，尽管努力，仍然被众人忽视，宋大仁虽也气他不开窍，但也尽可能照顾。说是师兄弟，平日里相处却更像是父子。身为大师兄，他希望每一位大竹峰的人都能好好的，尤其是小凡，这孩子的命也太苦了。
想到这儿，宋大仁不由心里叹息。看着眼前一幕，像是多年前那个被师门质疑的少年，百般辩解无果，跪在地上，也是这般口吻。
“我只有这一条命，想要就拿走吧……”
宋大仁心里无端发酸，但他想对他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这犹豫之间，鬼厉就旁若无人，自顾自退回暗处坐下，闭目打坐。无声的嚣张让萧逸才目光复杂，这就是力量吗……
宋大仁见此轻叹，低声与萧逸才陆雪琪商量，只片刻，三人站定一处，与鬼厉，焚香谷恰好成三足鼎立之势。
李洵与燕虹戒备的气势一顿，慢慢收拢，心知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结果，否则怕是要折在这里了。
对于这些，鬼厉毫不在意，此刻，他正沿着之前冥冥之中所感受到的气息追寻。
而一心一意追寻着那股气息的他，对于有些声响便不可避免地忽略，奇怪的是，其他几人不知是太累，还是觉得没什么不对，竟然也没放在心上。
这边，鬼厉努力冥想，想要找到当时的感觉。可以说，这是以前从未遇到过的。白天迎敌之时，一道气息通过噬魂横冲直撞进入他体内，差点被它反噬。好险刚刚打坐调理大半，但对于这气息来源，仍然不解。只是心中有所触动，他隐隐感觉，像是命运的罗盘被打乱，一种类似于天道的东西为他所触摸，新的轨迹重新建立。他莫名笃定，这趟死亡沼泽之行，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右手不自觉摸上噬魂，触及它冰凉的表面，鬼厉内心的火热稍稍冷却。
那应该是一个活物，他想，因为它一直不停移动，身上还带着噬魂的气息。而当他通过噬魂冥想时，这种联系就更加强烈，像是噬魂的一部分。对他而言，像是黑夜里的一束火光，醒目的让他无法忽略。
但不知怎的，这一次迟迟感知不到，似乎，被什么隔绝了？
心念一动，鬼厉睁开眼，看着噬魂，眼里若有所思。
良久，他收回视线。不经意间似是想到什么，抬头一看。
漆黑的天空，除了几颗星星稀稀疏疏的挂在空中，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这本是平淡无奇的夜晚，换在其他地方，也是稀疏平常。可他明明记得，今夜月圆……
坐在原地看了许久，起身动静惊醒打坐的几人。
“怎么了？”宋大仁唤住他，神情严肃，参杂着担忧。知道这个时候定是他发现了什么，不由得握住十虎剑剑柄，整个人呈现出御敌的姿态。萧逸才从假寐的状态中醒来，只是瞬间便起身拔剑。虽然也在警惕防备，但剑尖朝着的方向，却是指向鬼厉。
现今敌我不明，鬼厉身手诡谲，功法奇特。只是十年不见，就达到如此境地，在萧逸才心里，此人危险程度更高，毕竟，人心难测。
“这里有问题。”鬼厉没空管那么多，只是盯紧上空，疾步走到中间。
就在刚才，几颗星星的位置竟然不断变化，依稀一看，竟然带点莹莹绿色。
天空依然黑的纯粹犹如墨汁，鬼厉却分明看到一点亮色从中透了出来，忽闪忽闪，稍不注意就会遗漏。
“抬头。”几个人不知道鬼厉要做什么，纷纷围在他周围，听到这话，都不由抬头望天。
“有什么不对吗？小凡？”宋大仁一时不察，小凡二字脱口而出。
“今晚怎么没有月亮？”燕虹犹豫道，不是很肯定。只是她记得前几晚休息时，尖尖的弯月还高悬空中，带着不祥的血色，她还问过师兄怎么这里的月亮是这个颜色，一点也没有焚香谷的清亮。怎么今晚却……话一出口，大家心中皆是一震。
“恐怕不止。”李洵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他捂着胸口，面色苍白，嘴角还点血迹。
见他们望过来，扯扯嘴角，手中玉阳尺轻点几处。众人随他点的几个方向看去，摸不着头脑。
“你们从哪儿来的？”鬼厉思索片刻道出。
李洵见此，哼了一声。却也没反驳他的话。他速来厌恶魔教中人，更是对因为魔教妖女而叛逃正道的鬼厉看不上眼。对他说的话，他怎么可能信，只以为是迷惑他们的陷阱。于是他方才就没有随他们一道，而是冷眼旁观，却让他发现一个问题。
来时的路消失不见了。四面望去，皆是树影重重，根本分不清到底是从哪儿走到这个地方。
他走到燕虹身后，与她交谈。就见燕虹从腰带里摸出几块碎石样的东西递给他。众人不解，燕虹解释道“这是引火石。”
随即手一扬，火石四散，触地便蹭的一下橙红色火苗燃烧，照亮整个边缘地带。
然后发现，他们被困住了。
数不清的枝条无声蠕动扭曲，在边缘地带层层垒砌，结成一张大网将他们包围在圈子里。上面所谓的星空，也不过是一张更大的网，星星更是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眼睛，一双双砌在上面，一闪一闭，远远望去，营造出星星的效果。
似乎是突然被火光照亮的原故，原先安静无声织网的他们，现在剧烈抖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无数枝蔓犹如活动的灵蛇从四面八方冒出，看得人头皮发麻，胃里难受。
“呕……”燕虹没忍住，弯腰干呕。陆雪琪竭力忍住，不去看，但听着燕虹的干呕声，也觉得自己喉咙快要忍不住了。
萧逸才脸色一冷，最先出手，祭出法宝，青光大摄，所有触碰到那光芒的活物瞬间枯萎，宋大仁陆雪琪也紧随其后。
只有鬼厉立在原地，看着场中剑光凌乱，不知道在想什么。
“破！”
轰隆声响，鬼厉抬头看陆雪琪一个剑诀，剑随心动，瞬间幻化为数把飞剑朝四面八方而去，暴涨的剑光击穿围网，随后飞至她身前合为一体。
众人只觉得要被那白光吞噬，忍不住遮住眼睛，等周围一暗，才撤下衣袖。
见那枝蔓缠绕的大网松松垮垮，破烂不堪，鬼厉心觉有异。果然，众人来不及高兴，新的枝蔓又开始填补空缺。几个呼吸间，他们眼睁睁看着四周恢复原样，刚才的重击对它一点效果都没有。
此时，双方对峙。
突然，燕虹短促一声惊叫。
“怎么——”李洵来不及说什么，便跪倒在地。双脚被制住，密密麻麻的枝蔓从地底窜出，悄无声息缠绕，力道之大，迫使他不由得弯下腰身，但不知道这枝蔓到底为何，竟然挪不动，那枝蔓顺藤摸瓜似的直往他手上爬去。
众人惊骇。
但此时此刻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宋大仁等小心躲过地上活物，帮燕虹李洵斩断身上枝蔓。
陆雪琪目光一泠，朝着地上便是一剑。顿时，两尺长的剑痕显现，泥土翻出，带着浓厚的腥臭味铺天盖地袭来，尖锐的叫声响彻脑海，震得人头脑发晕。而那些枝蔓似乎感受到痛楚，纷纷抽回黑暗处。
“碰——”
“碰——”有东西一前一后自空中落了下来。
枝蔓织成的大网里，传来几声闷哼呼痛和抱怨。
“哎哟，我的胳膊，疼疼疼！！小环你快来扶我一下……”
“叫什么叫！曾书书你还是不是男人了，这点伤还好意思叫唤，刚才怎么不……”
宋大仁初初听到曾书书两人的声音，还心里高兴，待听到两人这种情况下还能吵起来，就忍不住扶额叹气了，顿时觉得心累，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吵。
而李洵一听到曾书书的声音，本是上前的脚一顿，脸上带着嘲讽，呵呵一笑。
“李洵你笑什么？！”曾书书一听李洵笑声瞬间炸毛，来不及等宋大仁把他拉出来，自己就先钻出来到李洵面前，双手环胸，怒目而视。眼看两人又要吵，双方各来一人拉开他们，满脸无奈。
“啊！碧瑶姐姐还在里面！”小环想起受伤的碧瑶，担心道。
空气突然静止。
方才还算欢乐的氛围荡然无存，大家都好像失去语言，你看我我看你。有人惊呆，有人皱眉，鬼厉只觉得呼吸困难，双眼发红，艰难地走过几步路，像是用尽一生的力气，说“你说什么？”
碧瑶，碧瑶她……
时间或许停滞许久，又或许只有那么一瞬。空中不知是谁一声叹息，悠远绵长，带着无可奈何的意味。
“过来帮我一把，碧瑶，”林惊羽的声音一顿，沙哑道“她在这里。”
凉凉的夜风划过，被人忽视许久的牢笼静静躺在地上，林惊羽的声音从那儿传来。
他说，碧瑶在那里。
鬼厉机械性抬手，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动作，只记得当他劈开牢笼，看到地上那抹染血的水绿衣裙，仿佛又回到青云山大战，诛仙剑穿胸而过，她落入怀中，对他说“小凡……”随即释然一笑，花开极致，又瞬间败落。
一生所爱，自此遗失。
他颤抖着手，跪在地上，紧紧抱住她，喃喃道“碧瑶，你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