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音未绝》那只快乐的小家伙

51、安*22

　　孔卿安把后一句按住不表自有他的原因，这样的猜想完全基于他这些年对源弟恩人的暗查。知道对方家族的郡望在江州也是年内的事情，还没有亲自查证。况且，源弟当年遭遇的事情，在没有得到他允许的情况下，即使是哥哥也没有资格去透露。
　　哪怕对方是当朝天子。
　　安梓瑜多少猜到了其中必有隐情，但追问这种隐秘的事情如果不是必要，还是不要发生在己方内部。要是真的必须知道可以动用其他手段，面子不必撕开。
　　这才是他。
　　即使到了这一步，对待孔卿安和苏简羽还是更倾向于同盟而不是友人。所有的友善，不过是因为他们与许天策的故交和有利。真的没有欣赏之情吗？有的，但是在博弈间不重要。“绝音”事件是一次很可能动摇江山的意外，实在没办法让安梓瑜放下半分自己的固执。
　　国事为重，即使是要因此得罪、错过两个知己，对他也只是甘之如饴。只要许天策需要，只要这个国需要，他做什么都是可以的，牺牲什么都是可以的。他对这个生养自己的地方，对那个人，信仰到一种痴愚的地步。
　　“带谁去朕不管，只是有的事情可不要多说。”比如皇家已经插手。
　　“草民遵旨。”
　　“你！”
　　“回陛下，刚才下的赌的确是草民赢了。”所以您就不要想叫什么不合身份的称呼了。
　　“哼，等你回来，再与朕比一场，朕一定会赢过你的。”
　　“草民遵旨。”孔卿安拱手，起身的时候，一侧的苏简羽看到他笑了。
　　此处的笑，指的自然不是他平时的假笑。而是一种近乎于放下的笑。
　　其实这么多年了，对当年突然“分道扬镳”放不下的不仅是被“抛下”的许天策一个人，苏简羽有预感，孔卿安这个时候能笑出来，放下的担子绝对不轻。
　　如果他放下了，自己还应该去问吗？
　　要的，一定要，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预感，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将对他真正了解孔卿安无比重要。
　　就在苏简羽果断的下定决心的时候，孔卿安正好侧过身看他。没有什么汹涌的情绪，只有温情脉脉。在这种时候，也亏得他还能收敛自己所有的负面情绪，就连苏简羽，玩世不恭的样子里也免不了透露一分焦虑来。
　　怎么了？
　　过会儿有事情问你。
　　好。
　　就好像是有所感应般的，他们莫名感到对方明白了、回应了自己眼里的话。不禁莞尔。
　　下一秒，两人一齐向君王和丞相抱拳，带着默契和笃定：“告辞。”

　　从京中置办好行装，折回孔家。苏简徽留下的方子效果极好，本该修养数月的伤口在短短一周内愈合的七七八八，只要小心一些完全可以上路。当然，世上没有那么好的事情，这副方子果然对孔卿源儿时留下的顽疾并无效用。
　　事情紧急，苏简羽再次召唤到了估计是东窗事发结果耽搁在京城的苏简徽。不过这次，他没有直接拜托哥哥，而是先联系了未来的嫂子——以江湖救急的名义。笹安天虽然正因为某人作死的行为而生气，但是牵扯到这种和可能动摇大义的事情，姑娘还是很干脆的答应了他弟弟的请求，帮忙护送需要乘马车的。笹安天答应了，苏简徽自然上赶着答应。
　　孔卿源的安全有这两个人在便是得到绝对保护，苏简羽和孔卿安便先行离开，星夜不停的赶往江州。
　　在这期间，苏简羽还是没有把问题问出口，孔卿安也没有主动提及那天他想问的是什么。两个人似乎是心照不宣的将这件事放到了江州之行以后。
　　不过有的问题不知道答案不会影响他们的感情，想要了解、想要坦白都只不过是为了更好的去爱对方而已。

　　还是那句话，不论朝堂如何争斗，邻国之前如何算计，在真正的风暴到来之前，更多的百姓还是在暗涌之下如往日一样生活。也许今日张大爷被偷了一只鸡，后日徐家小姐看上了落魄的书生，也许明日青梅竹马的恋人被名利冲散，昨日以为要破产的铺子开始起死回生……
　　不尽相同的喜怒哀乐，嗔痴笑骂，却又那么一如往常。
　　苏简羽咽下最后一口酱肉包的时候，他们终于赶到了之前属于汤家的宅邸。
　　由于家里只剩下了一个人而这个人又因为履行这家族最特殊的使命而不能离开，汤府上上下下几百号人的葬礼都是由远亲草草打理的。这样一个兴旺了百年的家族，最后的结局竟然顶多算得上时候没有全员曝尸荒野，实在是让人唏嘘不已。
　　“刚才我从客栈跟小二哥打听了一下，他说因为汤家灭门的事情太过诡异，所有人都说是一夜梦魔自相残杀而死，即使是官府的人对汤家的府邸也回避不及。没有意外的话，有个十几年这里就会多一个又名的鬼宅了。”苏简羽耸肩，“当地人虽然传言这件事和‘绝音’有关，但是说法很多，估计大多是道听途说。怎么样，还要去宅子里探看一下吗？”
　　“嗯，官府那边前日已经去过信了，不会有人妨碍。”孔卿安道。
　　“怎么不等到半夜三更再去？话本里可都是这么写的。”然后，那些主角就会被自己吓自己的作死行为害的半死，嗯，至少苏芃都是这么写的。妹控苏简羽如此想着。
　　“我们是为朝廷和武林正道做事，行事尽可以光明磊落。如果简羽想守株待兔看看有没有歹人再入汤府，我也可以作陪。”孔卿安笑眯眯的看着苏简羽翻了个白眼。两个人大大方方的在一众吃瓜群众惊讶的眼神中撕掉封条走进汤府。
　　实际上，这也是他们对这件事情背后的势力表明态度。
　　既在江湖，便不会袖手旁观。即使威胁也只是激化他们两方之间的矛盾罢了，得不偿失。
　　三进三出的大宅已经被洗刷干净，雕梁画栋、亭台楼阁，所有的建筑都极为讲究，还完好的一些没有被远亲顺走的器物也是精致的很，比苏家孔家用的都要贵重的多。可以想象，之前生活在这个府邸的人，过着怎样奢侈的生活。
　　眼前的景致本该是让人赞叹的，但是，据他们了解到的，这里的每一块砖石上都曾淌过汤家人的血。有这样一重印象在，即使所有的血迹已经被人为清理，烈日炽阳洒到这个院子的时候还是会带上诡异的阴冷感。好在苏简羽和孔卿安都是见过血的人，不会因此受太大的影响，只是再不会把目光多分给这些死物了。
　　他们一直很赶时间，但是考虑到安全问题，这时候他们没有分头行动，而是一起在宅子里走了一遍。现在还不是赌的时候，能不能快速发现端倪并不重要，对方的安全才是他们的底线。
　　果不其然，在回避了话本里经常出现的主人公分头行动必出事剧情之后，两个人没有遇到任何危险，也没发现任何重要信息。可这件事情绝对有蹊跷，要是远方亲戚全权负责收拾的，真的能做到这么缜密吗？
　　“不论这件事情的起因是什么，从留下的痕迹看，的确是乱斗而死。”苏简羽最后看了一眼门框上被钝器砸出的坑，走到孔卿安身边。“什么契机能让这么多人自相残杀到这个地步？真是见鬼了。”
　　“简羽说的不错。”
　　苏简羽：喵喵喵？？？
　　鬼：……
　　孔卿安知道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苏简羽搞晕了，主动解释道：“他们的确是见了鬼了，只是见的……估计是自己心里的恶鬼吧。”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隐情？”
　　“监守自盗。”孔卿安只说了四个字，但却足以让苏简羽脑补几万字的剧情。为庙堂和江湖守卫前朝皇陵的家族加上监守自盗，真是听听就刺激啊……
　　苏简羽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成为过去的宅院，有点慨叹。
　　汤家的血脉在那个夜晚全部集中到主宅的原因，他本来还心存疑惑，现在经孔卿安一说，却不由得想到“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之类的话。只怕是有人利用了汤家的秘密，引诱这些心怀贪念的人前来。只是他们大概想不到，迎来的不是无尽的财富而是无尽的长眠。
　　“卿安，走吧。去看看那位幸存者能说出什么意想不到的话来。”苏简羽将宅院的大门阖上，仗着“上面有人”，直封好。
　　“搜查了一天，简羽想必也乏了。今日便在这镇子里歇下吧，对方想必也不是等闲之辈，养精蓄锐才好应对。”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你大可放心，若是耽搁了什么，有我在也没人能把我们怎样。”
　　围观群众：说白了就是“媳妇儿你累了吧，天塌下来我撑着你快歇歇！”这种特级狗粮吧……
　　苏简羽：你们他喵的把话说清楚，谁是媳妇儿！
　　围观群众：你。【认真脸】
　　苏简羽：……
　　孔卿安：媳妇儿，这个时候我是不是不应该说话：）
　　苏简羽：你他喵的明知故犯更可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