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仙女没啥用》云舒兰

9、八回

　　想到一个好的点子，柳非凡激动地一下子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来，快步走出办公室，到制作间找江湛。江湛不在制作间，她又一路小跑到江湛的办公室去找他。

　　“江湛，我想到了，我们可以……”话还没说完，她就看到了沙发和墙的缝隙间露出的一点红色。

　　她立刻走过去，弯腰捏住那一点红色，一下子拽出来，居然是一条女式内裤。

　　愣了零点几秒，她霍地转身，一把将内裤朝江湛扔过去。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半分钟之内，不容江湛做任何反应，但他总算是躲过了内裤的攻击。

　　江湛没有说话，满不在乎地笑笑，从容地走到一边，倚在办公桌沿，等着柳非凡发话。

　　傍晚最后一丝夕阳渐渐从他脸上退去，脸上的神情越发看不清晰。

　　“非凡，非凡——”柳非凡正要开口，却听见后允飞的声音由远及近。

　　柳非凡脸上略过一丝慌张，江湛依旧不动声色，轻轻伸出修长的腿，用脚把那条内裤勾到办公桌底下。

　　“非凡，江湛，你们在谈事情吗？要不我在外面等会儿。”后允飞道。

　　柳非凡赶紧道：“已经谈完了。允飞，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说要在公司加班吗？”

　　“我有事找你……非凡，你，你感冒了？”后允飞听出柳非凡有鼻音。

　　不等柳非凡回答，江湛嗤笑一声，以打趣的口吻道：“是啊，你这么些天都忙得不见人影，非凡越想越生气，昨天正和我们甜品师小组一起研究新品，大半夜的就跑到外面去，说是要透气，淋了好一会儿的雨。”

　　柳非凡神情变得很不自然，微微侧过脸去遮掩。随着江湛的表述，她眼前浮现的却是这样的画面：昨晚讨论间隙，外卖到了，她趁着大家休息的时候到后面的小院去透气，忽然被江湛从背后抱住，不由分说将她推至视觉死角的墙壁，然后，是猛烈而缠绵的吻。

　　记不清他们是谁推开了谁，她只知道自己回家后在花洒下呆愣了很久，知道热水器里的水变成凉的，也没有察觉。

　　江湛，允飞，这样的矛盾越来越让她难以自拔。

　　“非凡，你跟我来。”后允飞露出心疼的神色，忽而又神情愉悦，拉着柳非凡就朝外面走去。

　　一路上，后允飞都难掩兴奋之色，柳非凡却只是心不在焉地看着车窗外掠过的车水马龙。

　　明明昨天……他又为什么要这样？她说过，江湛是一瓶毒药，让她感受灼热的悸动，又必须承受灼烧后的痛苦。

　　看到后允飞的车子越来越近，苏音音按计划点燃了引线。霎时间，美丽的烟火便将江滨公园一段人烟不多的邻江道点缀得美不胜收。

　　关于后允飞求婚的这件事，苏音音很是积极。如果柳非凡答应了后允飞的求婚，那么她和江湛的疑似关系就能结束，这也算是在命运上帮了后允飞一把。

　　不过后允飞始终觉得她是个小丫头，除了求助少女的浪漫脑洞之外，甚至都不同意她来现场，因为她和柳非凡曾经有过不愉快，他怕求婚过程节外生枝。要不是她卖萌撒娇抱大腿，连点烟火这唯一的任务也捞不着。

　　说起来真是可惜，如果她的仙法还在，玩浪漫简直是小菜一碟。

　　后允飞的兄弟们正在江堤坡下进行最后的机械调试。江滨公园水上霓虹大型机械设备设计及安装指导，他们是为了后允飞才把公司接下的这个项目超前半个月完成的。

　　后允飞牵着柳非凡的手，在烟火的映照下缓缓走向江畔。火光映照在他们的眸子里跳跃，夜色朦胧，光影摇曳，两张轮廓精致的脸更显美好。

　　苏音音不禁有些看呆了。她一直都知道后允飞和柳非凡长得好看，如今只觉得真真感受到了凡人所说的童话故事的主角，蓦地感觉到幸福的暖流在心中涌起。

　　烟火，柳非凡见得太多了，她觉得有些老套，立马猜到了后允飞想要做什么，心情顿时更为矛盾。她是喜悦的，也是抗拒的。

　　永远新鲜滋润，像是在黑暗中妖冶绽放的玫瑰；还是在无趣但安稳的生活中，做一朵百合？

　　离江水越来越近，只听“霎”的一声，江面上有水幕升起，幕上有光影变幻，水幕也随之变换着姿态，方才平静辽阔，只有波光粼粼的江面，立刻鲜活梦幻起来。灵动的水，像是夜里的精灵，又像是轻纱飘扬的仙子，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苏音音忍不住“哇”了一声。凡人的科技产品还真是不同凡响。这水雾朦胧的场景，比之王母娘娘蟠桃大会上，嫦娥领衔的仙女之舞，也差不了多少。

　　再看后允飞凝视柳非凡的眼神，深情缱绻，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好像能被他这样看上一眼，就再也没有别的奢求了。啊呸呸呸，苏音音，你你你……你动了凡心？不可能不可能，气氛太好，随便入个戏啦！

　　苏音音猛地摇摇头，到一旁背对着他们坐着，不一会儿，又忍不住回头偷看。

　　柳非凡也被眼前的美景震撼了，暂时忘记了江湛，等看到水幕上打出Marry Me的字幕，心中无法不感动，柔声道：“这段时间总不见你人，就是为了这个？”

　　“喜欢吗？”后允飞温柔的声音传到苏音音耳朵里，她心里感到无限酥醉。凡人说的情，就是这个滋味吗？

　　柳非凡点点头，见后允飞拿出了戒指，眼中泛起泪光。

　　后允飞单膝跪下，几乎是用了最好听的声音，包含深情和真心的声音当然是最好听的。

　　“非凡，嫁给我吧！”

　　柳非凡泪中带笑地看了他片刻，轻轻点点头。

　　忽听“霎”一声，江面上的水幕通通隐去，美景不再。

　　苏音音听后允飞兄弟们说了，这个设备是间隔式启动的。

　　水雾消散，柳非凡忽然在后允飞身后三三两两的人群中看到了江湛。江湛也看着她，带着一贯的辨不清真假的笑容。

　　她希望能从他脸上看到一点不舍。她一直一直地看着他。

　　她看到了，江湛轻佻的笑容里，带着一丝痛楚。

　　于是她满意地笑了，“我愿意。”她看着江湛回答后允飞，感受到了报复的快乐。

　　后允飞激动地站起来，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水幕再次升起，一切完美得不像话。

　　苏音音痴痴地看着，忽然被人轻拍了一下脑袋。

　　“小丫头，羡慕吧？我跟你说，等你长大了，找男朋友就要找允飞这样的。”后允飞的兄弟笑盈盈地说。

　　一句很寻常的话，苏音音的心中却如同被投了石子的湖面，荡起涟漪。

　　苏音音以为接下来后允飞和柳非凡就要开始着手准备婚礼了，但是后允飞看上去并不是很忙，只是每天乐滋滋的。

　　“允飞哥哥，你和非凡姐姐什么时候拍婚纱照？我好想看。”这天，正在吃早餐的苏音音叫住准备出门上班的后允飞，问道。

　　后允飞笑了，满脸的幸福，“非凡的甜品店入驻项目正是关键时刻，我们说好了，等这件事尘埃落定了，再好好准备。”

　　后允飞走了，刘姨到街上去买菜，苏音音百无聊赖，上了会儿网，忽然听到叶琴的咳嗽声，马上想去看看，起身太急，打翻了手边的水杯，眼看着整整一杯蜂蜜水就要泼到键盘上。

　　情急之下，苏音音本能使用时空禁止术，又一想，她现在没有仙法啊！不由得懊恼地垂下头，不忍心亲眼看着后允飞的电脑被她毁了。

　　然而想象中的一切并没有发生，叶琴的咳嗽声也不见了。苏音音抬起头，只见四周的一切都静止了，窗台上随风舞动的盆栽也一动不动，楼下的世界依旧喧嚣热闹，这间屋子里却没有任何动静。

　　“我的仙体复原了？”苏音音兴奋地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地打量自己，忽又拧眉怀疑，使出一招隔空取物，对面书架上的一本书便稳稳地飞到她手中。

　　“真的复原了？！”苏音音高兴地原地跳跃，平静下来后，想起叶琴，心道：如此一来，我就可以用仙法治好阿姨，让她重新成为正常的人类，这样，不管是后允飞、柳非凡还是刘姨，就都轻松了。

　　她来到叶琴的房间，看着静止在床上的叶琴，她的眼中充满着深沉的悲伤。

　　“阿姨，你会好的。”苏音音说着，指尖有团光闪烁，随着她手上的动作，叶琴周身也慢慢被光圈笼罩。

　　刘姨回来的时候，叶琴还昏睡着。她长年虚弱的身体因为一次性承受大量仙法，需要时间复原。

　　苏音音在自己的房间打坐，如此施法耗去她大量精力，身体也有些发虚。

　　等刘姨做好饭，把饭菜端上桌，叶琴才悠悠转醒，她走出房间来，看到刘姨，柔声唤道：“刘燕。”

　　刘姨见到她自己起床走出来，已经很惊讶，再看她神色清明，乖戾之气全无，更是诧异得说不出话来，只惊喜万分地张大了嘴巴，眼中慢慢有泪。

　　叶琴走到她身边，用双手握住她的手，动情道：“燕子，这些年辛苦你了。”

　　“琴姐……你，你好了？你真的好了？怎么、怎么会这样呢？”刘姨有些激动，难以置信地反复打量叶琴。

　　“我好了，我一觉醒来，就觉得好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我终于从噩梦里逃出来了。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感谢老天，它一定是不忍心再看着你们这个家受苦了。琴姐，你……你不会再为了姐夫的死……”

　　“不会，我好像一下子想通了，少康他已经走了，我应该和小飞好好过日子。这是少康的嘱咐。”

　　“好，好，好！”刘姨一连说了三个好，拉着叶琴上桌吃饭，“我去给小飞打电话，让他回来吃饭！”

　　“燕子，我自己打。”叶琴阻止了她，自己走到沙发边，拿起茶几上的电话。

　　刘姨欣慰地点点头，忽然想起苏音音，过去叫她出来吃饭，推开房门却不见人，狐疑着低喃：“这孩子又跑到哪里去了？”

　　苏音音变幻为一片树叶，刚刚从窗口飘出去，迅速隐藏在绿化带无人能见的角落，刚落地就显出真身。她的身体正在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如果被刘姨看见了，就麻烦了。

　　等身体完全隐去后，苏音音从角落里走出来，她元气受损，仙体又逐渐退化为凡体，急需补充能量。

　　没走出多远，她看到几个打扮夸张的少年围在一起欺负一只流浪猫，流浪猫被一个少年用绳子拖着，其他人拿着棍子又是戳又是打，可怜的小猫不断地发出孱弱的惨叫声。

　　苏音音气急，想施法，却只能勉强切断拖着猫的绳子。

　　猫挣脱了绳子，慌不择路，朝苏音音的方向狂奔而来，少年们追赶过来，见追不上，为首的少年猛地朝小猫扔出手里的棍子，不想正打在隐身的苏音音身上，苏音音只觉得猛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吸引而去。

　　等她清醒过来，顿时觉得四周的一切巨大而陌生，一低头，就瞥见两只毛茸茸的爪子。

　　什么？她……她居然被打入猫的身体里了！

　　苏音音连忙试着与猫身剥离，仙法却再次失效。她懊恼地叹息，发出的却是一声“喵”。

　　“这是哪儿啊？小猫啊小猫，我救了你，你这是把我带到什么破地方啦？王母娘娘，你一定是在惩罚我吧？你发现我滞留人间了对不对？不如你把我收回天庭，到时候随便你怎么罚，就不要再这么玩儿我了好不好？”苏音音仰头望着天空，有气无力地埋怨着，又是一串“喵喵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