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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五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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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天下人的天下。将军也曾于少年时候游学天下,见识广博,博观古今,当知道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道理。在一百多年前,南越和新朝是同一国呢。”
容珩不懂了,他以为敬宁郡主文韬武略,眼里只有攻城略地。听她这话,倒像是真的心怀天下。
“容将军精通兵法,想必也是熟读史书的人。以古为鉴,可以知兴替。南越朝纲败坏,大臣为争权夺利不顾百姓死活,据我所知,南越今年来连续发生洪涝灾害,部分地方颗粒无收,百姓被迫背井离乡,逃入新朝者不知凡几。”
“一个国家,统治阶级奢豪挥霍,耽于享乐,不理朝纲,不正法纪,任由民间盗贼四起,掠夺民产。盗贼明目张胆抢夺,你们南越的统治者又何尝不是呢?就在前几个月,新荷城发生农民起义,被暴烈镇压了,半年前兰城发生起义,参与者近万人,到现在还在忙着肃清。这还是大的起义,小的不知凡几。”
“你这几个月忙着在外打仗,已然不知千疮百孔的南越已经岌岌可危。大厦将倾,他们还在房子里争夺权力。你就成了他们争斗的牺牲品,因为你们容家不肯站队。皇帝昏聩,容家危矣。”
“我不信容将军没有想过回百花城会面临什么,你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难道容将军打算为那个昏聩的皇帝殉葬?”
容珩一时半会儿没有说话,这些事情他也有耳闻,只是他一向关注边疆情形,对于国内的情况其实不怎么了解,他只是听他妹妹说过有不少灾民跑到了百花城,她还捐了不少粮食给粥棚。
敬宁郡主对南越国内的情况竟然这么了解,这令他感到毛骨悚然,新朝到底派了多少暗探到南越?
“你不必去想南越到底有多少新朝的暗探,因为你猜不到。”叶幽微微笑着,摇头。
容珩脸色变化不大,可是她就是能料中他的反应。说起来,她对容珩算是有些了解的,早些年就有容珩的消息传到她的手中,大伙儿别想差了,容家在南越颇有势力,容珩又是容家这辈中最出众的那个,精绝卫早就在关注他了,包括他早起游学的事情,都颇有记载。
她当时看那些资料时,是正儿八经当资料来读的,确实有些趣味。他冷静自持,又孤傲冷僻,偏生在容家,出类拔萃。早年他就比较低调,行事不张扬,少年老成。直到上了战场,锋芒初显,渐渐成为容家这辈中的领头羊。
容珩心道:这个敬宁郡主真是毒辣。当初他还为她在秋水河的遭遇感伤了一下,这会儿就笑着损他了。
只是她自始至终都戴着斗篷,只留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露在外面。
他曾听闻敬宁郡主的佩剑出现在一个新晋武状元的手里,听到这个传言的时候,不少人嘲讽敬宁郡主眼光不好,竟然喜欢莽夫。
他却听说那个世人眼中的莽夫,夜袭敌营,悄无声息取敌军将领首级,简直堪比顶级刺客。好好的武状元不当,跑来边疆做什么不入流的刺客,令人唏嘘。
“郡主说的对,”容珩垂下眼睛,偏头望着船外的夜色,“郡主对南越的情况真是了解。”
“这方面比你多一点点,倒是有一点需要向将军请教,南越安居这么多年,为何会和新朝硬碰硬?”
“北狄时不时侵入北境抢夺一番,迅速撤退,是因为他们有精锐的骑兵,北狄尚武,民风彪悍,几乎人人都擅骑术,打的是速度。而南越不同,南越这些年来重文,对武将多有怠慢猜忌,怎么就突然开打了?”
南越开打的原因有许多,北狄送了不少珍宝给南越皇帝蛊惑其出兵,羡慕新朝富庶的南越太贫穷,每到灾年不知饿死多少百姓;南越国内忧患颇多,近几年大大小小的农民起义不断发生;统治阶层为了争权夺利;为了转移国内日益剧烈的矛盾。
有些事情一旦做下,就没有挽回的余地。
南越出兵就是这个情况。
叶幽也想过这个问题,心里只叹一声:世事难料。
不过这些问题她不会关注太久,各方已经对事情做出了表态,已经是无法回头的事情了。
就像她当初在御书房满怀激昂地说出那番话,其实也是她天真了。但她觉得自己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战争这种东西,破坏力极强,不论是对上战场的将军士兵,还是对被战火毁坏家园的百姓。对城墙如此,对人心亦如此。
对话已经到了这个节点,如果容珩还猜不出她的来意,那也枉费了他的聪明。
“郡主,你觉得我是那种投敌叛国的人吗?”
“将军怎么能这么说,你是弃暗投明。南越的百姓将成为新朝的百姓,贸易打开局面,南越的药材能卖出山,粮食布料能买进山。不再有更多的百姓被饿死,百姓们都能活着,这有什么不好呢?”
这几天新朝军队士气大增,后续补给充足,战场上节节胜利。反叛军被压制得很厉害。但是叛军首领褚灏却迟迟没有下达修改战术的指令。军中人心惶惶,一时之间,士气低迷。士兵们也是普通人,也想好好活着。
不少军中将领求到褚灏的面前,希望主帅能调整战术,不要一味退让,让己方在战争中走向败落的局面。
“几位将军也认为此战,毫无胜算?”褚灏语气凉凉地问。
能有胜算才有鬼了!联名向主帅请命的将领们面面相觑,真想给这个世子爷面上吐口水!
他爷爷的!明明开始世子爷表现出了不俗的战略战术指导,怎么到现在竟然被敌人打得节节败退。就这么个打发,完蛋是迟早的事情。
当然有一部分人也给远在锦城的西南王递交了密信,无外乎是对当前处境表示出极大的担忧,希望王爷能做出决断,主导大局。偏偏王爷收了信没有做出指示。
尤其是前朝残部的将领,在战场上多不听调令行事,令反叛军中的将领们多有不满。
“那照世子爷这么个打法?我们是不是干脆别打了,回老家种田打猎去?”一个前朝残部的将领阴阳怪气地问。
“你有这个想法?”褚灏微微一笑,“那倒不如本帅就成全你了。”
“世子爷,你厉害!”那人怒气冲冲地走了。
“早耳闻前朝人马在军中不听指挥,如今竟敢直接给世子爷甩脸子,真是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西南王麾下的一个老将军义正言辞地说。
他这话得到了不少将领的附和。他们与前朝残部相处一直都不愉快,原本的贼子乱党,现在竟然与他们平起平坐,他们心中很是不平,频起摩擦,双方心中都有怨气。
如今更是恨不得将那些人全部赶走,落得个清静。
这些事请,褚灏早已知晓,只是一直没有适当的时机去处理。
次日,军中出了一份告示,在营帐中数次顶撞主帅的那名将领,将被施以鞭笞之刑,当众执行,令前朝势力气愤不已,当场爆发大规模冲突,造成部分人员伤亡。
褚灏当机立断,下令拿下所有参与冲突的人员,临时关在军营中的牢房中。
于此同时,南越边境突然出现大队人马,因防守薄弱,新朝军队很快向西、向南推进,势如破竹。
百花城收到战报的时候,朝廷上下乱做一团,南越一直仗着得天独厚的天堑,边境防线看着易守难攻,国内各城池之间的防守线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故一旦边境线被突破,那么就没什么阻挡了。
天要亡我南越啊!南越国内不少士子仰天长哭。
南越国君贪生怕死,荒淫好色。面对先军队而来的新朝劝降书,南越国君坐在高高的龙椅上,望着下面乌泱泱的臣工,写下了乞降书。后世有史官称:南越国君于此时乞降,也算是救了南越百姓一命。
新朝上将军秦若飞带着军队,驻扎在了百花城外。百花城墙上挂满了白色的降旗。
却说在百花城救下容珩的妹妹后,叶幽一行人本打算连夜悄悄离开。却在城门处,遭到了伏击,
容珩武力值超群,和青衣、红菱联手,冲破防线,成功离开百花城。
在路上,听到新朝军队已经冲破南越边境线的消息。
容珩暴怒,去找叶幽理论。
“郡主真是好计策!把容某当猴子耍。”
青衣连忙拦在叶幽面前,叶幽拍了拍青衣的手臂,示意她不要紧张。
“在荣将军你问罪之前,我有几个问题要先问你。”叶幽刚刚才知道这个消息,就料到容珩肯定会前来。只是他来得太快,她还没想好说辞。
容珩怒容难以掩饰,索性也就不掩盖了,他本就很是气愤。
“当初下三道金牌令你回白花城的是谁?在小山谷伏击你的是谁?将你妹妹抓起来威胁你的又是谁?这三个问题,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叶幽也有些生气,原本以为容珩是一个分得清是非的人,如今看来,也只是她一厢情愿的猜测。
容珩脸色变化多端,他知道叶幽问的问题的答案,可那是他的故国啊,如今他的国家正在遭受入侵,他怎能坐视不理?
“难道这些人都是受我的计策驱使才对容将军下毒手的?”叶幽又问。
容珩没有说话,那些对他下手的人,都是南越朝中的争权夺利者。若南越亡了,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红菱来找叶幽,看到容珩失魂落魄地走了,连她打招呼都视而不见。她还有点奇怪这人今天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