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欣向蓉》云舒兰

12、第十二章

　　无意间从记者口中得知RG今天在福利院举行善款捐赠仪式，趁姚谦芊带其他艺人去北京做节目，杨蓉主动联系陈晓，希望出席捐赠仪式。陈晓欣然应允。于公，杨蓉风头正劲，她义务出席仪式，省下公司一大笔宣传费用，宣传效果却要加强好几倍。于私，他想见她。

　　李阿姨看见杨蓉，自然是明白她的意图，把她悄悄拉到一边，言辞恳切地说：“你最好不要见翘翘。”

　　“为什么？”

　　“翘翘一直认为，你来就是要带她走。上次你走后，她情况很差，比以前更自闭，还变得凶狠，无缘无故咬伤小朋友。现在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除非你今天能带她走，否则你最好不要出现在她面前。小孩子的心很简单也很执着，经不起打击。”

　　杨蓉呆立半晌，心里难受得揪起来，终于放弃，仪式一结束就随陈晓离开了福利院。她和李阿姨都不知道，翘翘在窗口看见了她离开的那一幕。

　　翌日，福利院组织小朋友参加儿童台的栏目。电视台大厦正在市区主干道的十字路口。陈晓的车停在路口等红灯，不自觉又想起昨天和杨蓉见面的事。明明是她主动要来，却又不肯接受和他约会。她到底是躲着他，还是想着他？老天果然是有报应，不可一世的陈晓竟然也会为了一个女人焦躁不安，像个初尝爱恋滋味的小男生似的。

　　李阿姨拿着邀请函到警卫处办理登记手续，翘翘从面包车上下来，和福利院的小朋友一起排队等待。大门外还有很多其他单位的孩子，熙熙攘攘地挤在一起。翘翘转头看马路，看见陈晓的脸，立刻认出来他就是那个和杨蓉在一起的男人，不声不响地离开队伍，向陈晓跑过去。

　　陈晓正启动车子离开，很快消失在汹涌的车流中。翘翘追不上，又不认识回去的路，只好沿着陈晓消失的方向一直往前走。她的倔脾气和杨蓉一模一样，心里想着见小姨，周围陌生的一切都不足以让她感到害怕。

　　陈晓和客户做了简单的谈话，沿原路回公司，在十字路口差点撞到不识红绿灯的翘翘。

　　“小朋友，你没事吧？”他赶紧下车查看翘翘的安危，却见这小鬼一点也不害怕的样子，两只乌亮的眼睛倔倔地瞪着自己，小手忽然紧紧抓住他的袖子。

　　“小姨……小姨……”

　　他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好把她带到派出所。做了笔录，他把翘翘交给警察就要走，岂知翘翘立刻跟过来死死拽住他的裤腿，不哭不闹，但就是不松手，连警察也无可奈何。

　　陈晓和她对视了好几分钟，终于被这双清澈倔强的眸子打败，无奈地抱起她，让警察找到孩子的父母后联系他，他再把孩子送回来。

　　姚谦芊坐在休息室等自己的艺人，忽然接到李阿姨的电话，说翘翘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告诉杨蓉了吗？”她惊得站起来，膝盖上的杂志滑落到地上。

　　“没有。你说过，翘翘有任何事都先通知你。”

　　姚谦芊微微松一口气。她并非冷血，听到这个消息，她也很担心翘翘，但如果让杨蓉知道翘翘失踪，对工作室和杨蓉未来的发展都会很麻烦。杨蓉现在正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倘若此时被记者钻了空子胡编乱造，之前的苦心经营都要白费，她出演的两套剧集也可能因此受到很大的影响，工作室的名声就会受到损害。

　　“失踪多久了？报警了吗？”

　　“不到一个小时，已经报警了。”

　　“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

　　过了十分钟，李阿姨又打来电话：“是陈总把翘翘带走了。他刚离开警局不久。”

　　“陈晓？他怎么会和翘翘在一起？”姚谦芊一头雾水。

　　“笔录上说，陈总在马路上发现走失的翘翘，带她来报警。”

　　姚谦芊悬着的心放下来，让李阿姨赶紧联系陈晓，把翘翘接回去。

　　“小鬼，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都不说话？”陈晓给翘翘买了汉堡鸡腿，还有好多零食。

　　翘翘小口小口地吃，眼睛一直望着快餐店的门口，期待着杨蓉能从外面走进来。

　　“还挺有个性。”陈晓笑着摸摸她的额头，一脸的宠溺。他对小孩子完全没有抵抗力，一看到他们粉嫩可爱的脸，再硬的心肠都化成绕指柔。

　　手机响了，派出所打来的，说是翘翘的监护人已经找到了，让他把翘翘送过去。

　　“小鬼，找到你家人了，我们该走咯。”他抱起翘翘，翘翘很自然地搂住他的脖子，小脸软软地贴在他脸上。

　　“你真的很喜欢我嘛。”陈晓笑得眯起眼睛，想到马上就要把她送走，倒有些舍不得了。

　　在派出所见到李阿姨，陈晓惊讶地愣了一下。

　　“陈总，谢谢你帮我们找回翘翘。”李阿姨走过去想把翘翘从他怀里抱过来。

　　翘翘看了一圈周围的人，没看到杨蓉，猛地把陈晓的脖子搂得更紧，说什么也不肯下来。
　　“小鬼，怎么了？舍不得我啊？”陈晓柔声哄她，“叔叔答应你，以后经常到福利院看你，好不好？”

　　翘翘倔强地紧抿小嘴，两只小手死死扣在一起。

　　李阿姨纳闷地看着眼前这一大一小的人，翘翘从来都很排斥生人，怎么会对陈晓这么依赖？难道……

　　她恍然大悟，脱口而出：“翘翘是不是看到您和杨蓉一起离开福利院，所以……”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她又立刻噤声。

　　陈晓敏感地捕捉到杨蓉的名字，蹙眉道：“杨蓉？这和杨蓉有什么关系？”

　　李阿姨目光闪烁，连连说没什么，说着又试图去抱翘翘。

　　这回是陈晓不干了。他侧过身子，把翘翘护在怀里，语调渐冷：“李院长，你最好把话说清楚。翘翘是谁的孩子？”

　　李阿姨很是犹豫，欲言又止。

　　陈晓一颗心不断往下沉，脸色越来越难看。难道翘翘是杨蓉的孩子？她是已经结婚了，还是未婚生子的滥交女人？她把翘翘隐藏得这么深，和她认识这么久，一点蛛丝马迹都不露，完全不像做了妈妈的女人。原来她的城府竟然这么深！难道说她在他面前的纯情正派都是伪装的？

　　“好吧。你先把翘翘放下来，我们到旁边去说。”看着他慑人的眼神，李阿姨终于妥协。

　　“翘翘乖，叔叔一会儿带你去找……”他有些迟疑，不知道应该怎样称呼杨蓉。

　　“小姨。”李阿姨小声提醒。

　　“叔叔去帮你问问杨蓉小姨在哪，然后带你去找她好不好？”听到这个称呼，陈晓心里的怒气消了大半。他语气极轻柔地对翘翘说。

　　翘翘盯着他的眼睛看了看，松开小手，任凭他把她放到椅子上。

　　“其实一开始我也不知道翘翘和杨小姐的关系。姚总只是把翘翘安排到我那里，嘱咐我不能让别人领养翘翘，日后自会有人带翘翘走。后来杨小姐总是打电话过来询问翘翘的情况，姚总未免我们猜忌，往外乱说，才把实情告诉我。翘翘是杨小姐姐姐的私生女，她姐姐已经去世了，翘翘是杨小姐一手带大的。”

　　听完李阿姨的一番话，陈晓心里对杨蓉涌上无限的怜爱。她果真是现实版的灰姑娘，身世竟然这样坎坷。父亲是嗜赌成性的罪犯，这些年她一边躲避高利贷的追债和逼婚，一边养育姐姐留下的孩子，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李院长，我想安排杨蓉和翘翘见一面。你放心，我保证很秘密地进行。”

　　李阿姨摇摇头：“翘翘不能再见杨蓉，除非是杨蓉领养她的那一天。否则翘翘会受不了的。她每次看到杨蓉都以为自己可以离开福利院，但是……”

　　“那就让她领养翘翘！”陈晓愠怒。

　　“杨小姐好像是听姚总的安排，具体我也不清楚。”

　　陈晓沉吟片刻，冷静下来。他了解谦芊，她虽然在工作上手腕强硬，却不是无情的人。她大约在等一个时机，既保证工作室的利益最大化，也让杨蓉和翘翘能名正言顺地生活到一起。

　　“那好吧。”他想了想，然后回到翘翘身边，方才凌厉的目光又变得柔和起来，“翘翘，小姨搬了新家，要布置得美美的等翘翘回去，给翘翘一个惊喜。翘翘现在去看小姨，小姨会伤心的。所以，我们再等等，好不好？”

　　翘翘直直地望进他眼睛里去，只见一片清澈真诚，用力点点头，不再抗拒李阿姨伸过来的手。

　　杨蓉散步归来，看到陈晓站在自家楼下，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他就冲上来用力把她揽进怀里，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我不会，我再也不会让你受苦。”他在她耳边低喃，仿佛用尽了全部的柔情。

　　杨蓉愣住，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一时间忘了挣扎，就这么傻傻地被他抱着。

　　月牙悬在天边，今夜的星空格外清晰，眨巴这晶亮的眼睛望着这对相拥的人儿。风拂过枝梢，沙沙作响，仿佛是谁的笑声，温柔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