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欣向蓉》云舒兰

10、第十章

　　表演培训课程结束后，杨蓉接到了人生中第一个剧本。编剧应姚谦芊的要求，为杨蓉量身打造了一个女三号的角色，戏份不算多，不需要太多表演技巧，但绝对足够亮眼，很容易为她带来人气。更重要的是，她有一场戏是在福利院进行拍摄，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去看望翘翘！

　　“姚总，到底什么时候我才能把翘翘领养回来？”她有些焦急地冲进姚谦芊的办公室。

　　“你别急，我答应你的事是不会食言的。现在你的人气还不够，市场也不稳定，现在爆出领养孤女的新闻，宣传效果大打折扣。我从来不做亏本生意。为了工作室的利益最大化，只好委屈你和翘翘了。”姚谦芊语气柔和却不容置否。

　　杨蓉虽然感到失望无奈，但一想到总算可以和翘翘见面，心里又高兴起来。

　　转眼进组大半个月，杨蓉终于捱到福利院的那场戏，在车上怎么也做不安稳，恨不得这车能变成火箭一秒钟到达才好。

　　几个月不见，翘翘似乎长高了些。杨蓉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坐在秋千上，默默地看着围在身边的小朋友。他们聊得火热，她还是不说话，独自守着自己的世界。但她似乎和以前又不一样，黑宝石般的眼睛里有暖暖的笑意，虽然很淡很淡，却让杨蓉几乎惊喜落泪。

　　她的翘翘终于对外面的世界有了回应！

　　她刚想到翘翘身边去，却被姚谦芊拉住了。

　　“人多眼杂，现在不是时候。一会儿拍你教小朋友唱歌的镜头，李阿姨会把翘翘带过来的。你一定要克制自己的情绪。”

　　化好妆，杨蓉迫不及待到指定的草地上等待翘翘的到来。不一会儿，李阿姨领着福利院的孩子们围过来，手上牵着翘翘走到杨蓉身边。

　　杨蓉差点就扑上去抱她，忽然又想起姚谦芊的嘱咐，只好强忍着和翘翘打招呼：“哇，小朋友好可爱！”她故作生疏地摸摸她粉嫩的小脸，眼泪涌上来，被她硬生生逼退。

　　翘翘仰着小脸定定地看着她，马上挣开李阿姨的手到她身边去，紧紧抱住她的双腿，眼睛亮亮的，露出少见的快乐。

　　“杨蓉，你看你人气多旺，连小朋友都抵挡不了你的魅力。”姚谦芊顺势把这句话说给在场探班的媒体听。

　　导演喊开拍。

　　按着情节，杨蓉把翘翘抱在怀里，和孩子们一起坐在草地上，一句一句教他们唱儿歌。她抓着翘翘的小手打拍子，时不时温柔地看着她的眼睛，就像以前哄她入睡时唱歌给她听那样。翘翘虽然面无表情，眼睛却一直黑亮黑亮的，透着开心的光芒。

　　杨蓉把翘翘抱得更近些，心想：如果这首儿歌永远唱不完，如果导演永远不喊停，那该有多好！

　　“卡！好，一条过！”导演对杨蓉的表现很满意。

　　姚谦芊示意杨蓉接受媒体采访，杨蓉说什么也不肯放下翘翘，抱着她来到镜头前。翘翘环着她的脖子，小脸紧紧贴在她脸上。

　　“杨蓉，看来你很喜欢这个小女孩！”记者打趣道，“你这么漂亮，将来生个女儿肯定也这么好看。”

　　“我也觉得我和这个孩子很有缘，一见就喜欢。”杨蓉顺着记者的话说。

　　记者又问了一些寻常的问题，姚谦芊上前宣布采访时间结束，让工作室的员工先把记者送出去。

　　“杨蓉，我们该走了。”她看杨蓉还抱着翘翘，知道她是舍不得，虽然于心不忍，但还是示意李阿姨把翘翘抱了过去。

　　翘翘愣了一下，挣扎着跳下来，跑回自己房间，很快又拎着一个小包跑出来，抓着杨蓉的裤子，含糊不清地说：“接……翘翘。”

　　李阿姨说：“这个小包里是翘翘第一天来的时候穿的衣服。她一直藏着这个包，谁也不许动。”

　　杨蓉泪盈于睫，喃喃地叫了一声“翘翘”，伸手摸摸她的头，蹲下来满怀歉意地看着她，说：“翘翘乖，今天你不能跟小姨走。再等几天，再等几天小姨一定接你走！”

　　翘翘似乎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小手死死抓着她的裤子，热切地望着她，催促她带她走。
　　“杨蓉，走吧。”姚谦芊拉着她往外走，李阿姨把翘翘的手从她身上掰开，然后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不让她动弹。

　　姚谦芊迅速把杨蓉推出去，不让她回头。

　　翘翘撕心裂肺的哭声从屋子里传来，杨蓉心如刀绞，双腿一软，差点倒下。姚谦芊把她扶上车，不免动容，叹息道：“我知道你心里怪我残忍。但为了你和翘翘的将来，这种痛在所难免。”

　　杨蓉擦了擦眼泪，说：“要我红是吗？我一定会用最短的时间成为工作室的招牌艺人，换回我的翘翘！”

　　姚谦芊看她目光里带着些许愤恨，心里涌上几分无奈。在商言商，工作室毕竟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的，何况她向来不介意靠手段谋发展，妇人之仁只会被娱乐圈啃得骨头都不剩。

　　杨蓉的戏份很快杀青。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除了继续各种培训和一些娱乐节目的通告，她一直接不到剧本。姚谦芊也是无奈，许多艺人带资进组，后台强硬，最近几部准备做大热剧的剧本资源都被瓜分得差不多了。配角设定又很鸡肋，工作室像杨蓉一样的新人有很多，她也不可能做到一手遮天，厚此薄彼到把机会全都给杨蓉。她认识的大老板大都有了固定的投资对象，对于完全不熟识的杨蓉，不愿意冒险。看来一切要等杨蓉刚拍完的新剧播出后再说了。

　　“需要我帮你捧一捧杨蓉吗？”姚谦默见姚谦芊总是为杨蓉分不到好资源而苦恼，心疼地表示要为她分担。

　　姚谦芊眯着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忽地贼笑：“哥，你为什么对杨蓉这么上心？”

　　姚谦默心里没好气地叹气，面上神色如常：“我是关心你。当初我就劝你不要签杨蓉，你非要。现在知道这个挑战不容易应付吧？”

　　“别以为装的一本正经我就会放过你。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姚谦芊托着下巴，表情认真起来，“说实话我不赞成，但如果你喜欢，我可以保持沉默。”毕竟杨蓉的身世背景距离姚家太远了，虽说她并没有门户之见，但倘若将来真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家里一定会闹得不可开交。

　　姚谦默在她额头轻轻拍一下：“想太多。反正我话撂在这，如果你有需要就来找我。”

　　接到杨蓉的电话，陈晓有些讶异。他正被一个项目弄得心烦意乱，听到她的声音，心里忽然就轻松了一些，紧缩的眉头打开来，眼角有愉悦的神色。

　　杨蓉在一家小咖啡厅的包厢等他，一袭青绿色的雪纺长裙衬得她肌肤白如皓雪，美丽的脸庞拢在优雅的卷发中。陈晓在她对面坐下，看得有些发愣。

　　“你今天很漂亮。”他对美丽的女人向来不吝于赞美。

　　“谢谢。”杨蓉嫣然一笑，“陈总，我约你来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陈晓心跳一阵加速，有点晕眩，她很少这样对他笑。

　　“给我投资，捧我拍戏。”杨蓉说得很直接。

　　陈晓愣了一下，虽然心头的愉悦减了几分，但她能想到找他帮忙，证明自己在她心里还是有位置的。

　　“怎么，谦芊那边资源不够了？”

　　听他提到姚谦芊，杨蓉怔住了。她急着找人做自己的投资方，却忘了他是姚谦芊的男朋友。姚谦芊都没有跟他说什么，她却跑到别人男朋友面前索要帮助，这会让姚谦芊难堪吧？

　　“算了，我跟你开玩笑的。”想到这儿，她收回刚才的话题。

　　陈晓蹙眉道：“开玩笑？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演技不到家还想在我面前说谎。”

　　“总之没事了。”杨蓉端起咖啡来喝，眼睛看向别处。

　　“好，那你找我来有什么事？”陈晓牢牢盯着她，完全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我……最近好不容易清闲下来，想找你喝杯咖啡也不行？”

　　“找我喝咖啡？这么说，你把我当朋友，而且是可以单独见面，共度二人时光的亲密朋友？”陈晓挑眉，目光一直随着她的眼睛。

　　杨蓉被他问得愣了，承认不是不承认也不是，只好抱着杯子一口接着一口喝咖啡。

　　他看到她脸颊红了，不知是羞涩还是着急，两团红晕衬得她白皙的脸娇艳动人，一时间心神荡漾，挪到她身边坐下，一把揽住她的纤腰。

　　杨蓉吃了一惊，微张着红唇愣愣地看着他，唇边沾了些许咖啡的细沫，很是诱人。

　　陈晓低头吻去她唇边的香甜，然后把她的嘴唇完全封住，趁她还来不及闭上嘴巴，将舌尖滑进去，慢慢地、温柔地汲取她的味道。

　　眼前像是有无数梦幻的星星在飘荡，杨蓉呼吸一紧，一只手松开咖啡杯，下意识攀上他的肩膀，感觉自己快要被这个吻融化了。

　　陈晓渐渐呼吸急促，抱着她往沙发上靠，撞到她手中的咖啡杯，溅出来的咖啡落在杨蓉手上。她一下子惊醒过来，用力推开他。

　　陈晓抿了抿唇，满是卡布奇诺的香甜。

　　“你越来越不讨厌我了。”他看着她，一句话说得她脸上更红了。

　　“陈总，你能不能别这样？你是有女朋友的人了！”

　　“我还是喜欢你叫我陈晓。记得吗，在你最生气的时候，你叫了我的名字。”

　　“不记得。我要走了。”杨蓉站起身就要走。

　　陈晓勾起嘴角：“我会为你投资。谦芊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为难。”

　　杨蓉没有回头。她不是怕自己为难，是怕姚谦芊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