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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讨好公公却遭罚 ...

  •   白敬先正在书房看书,忽然一阵口干舌燥,头也不抬,唤道:“上茶!”

      一阵轻巧的脚步声踏进门来,一杯茶被轻轻放在桌上。

      白敬先伸手去端茶杯,一段绣花裙摆映入眼帘,他觉得不对劲,抬头一看,正对上苏小棕的笑脸。

      “怎么是你?”白敬先蹙眉,啜一口茶,清凉舒爽的感受沿着喉咙一直沁入心脾。

      “爹,这是我特别为你泡的麦冬竹叶茶,加了些许冰糖和一片薄荷,怎么样,好喝吗?”

      白敬先面无表情地放下茶杯,淡淡道:“这些事交给下人做就行,不用你亲自动手。”

      他的反应出乎苏小棕的意料。爹不开心?难道味道调得不对?不会啊,她先尝过,味道清爽甜润,喝下去很舒服的。

      “你还有事吗?”白敬先这句更冷,无疑是下了逐客令。

      苏小棕连忙摆手,连声说“没事没事”,退出房去。

      过一会儿,白敬先觉得房内闷热,只卷了卷袖子,用手帕擦一把额头的汗,还没开口,守在门外的苏小棕迅速跑进来,把利于风向流通的窗户打开,又拿了把扇子站在他身侧,为他扇风。
      白敬先依旧面无表情道:“我不是说了吗,这些事让下人做。”

      “爹,夫君说你不舒服,要我在跟前照顾,他不放心别人。”

      白敬先哼一声,道:“难道你比下人做得好吗?”

      苏小棕自信一笑,道:“爹可不要小瞧我。在南水村,提起我苏小棕的名字,谁不说是干活的一把好手?下田种地、劈柴挑水、做饭洗衣,这种小事我从小就做得比别人快,比别人好。大伯生病的时候,我和哥哥轮流照看。村子里谁家老人生病了,没人照顾,我都是自告奋勇第一个冲在前面的。”

      “你从小就要做这么多粗活吗?”白敬先心中隐隐有些难受,阿清的孩子,这些年竟然过得这么辛苦。

      “对啊,南水村条件不好,想要活下去,就得多干活,想办法多弄到些吃的、穿的、用的。”

      “我们白府每年资助的物资不够吗?”

      “勉强维持吧。”苏小棕摇摇头,又赶紧说,“爹,我不是说您给的不够多。我们南水村的人很知足的,白家并没有无条件资助我们的义务,这么多年来,白家对我们的恩德,我们都铭记在心。”

      “那……你爹娘呢?他们也舍得从小就让你们做事?”

      “我娘说了,人这辈子最重要的财富就是自己的一双手,别人给的再多,不是自己努力得来的,随时都有可能失去。”

      白敬先脑中又浮现出阿清温婉从容的面容。他的阿清,真的一点都没有变。可是,与他们之间而言,明明是他给的再多,不需要她努力也永远不会失去,但她不要,一丝一毫也不要!

      阿清,当年我将你驱逐出府,却又舍不得让你彻底离开我,所以才将你们安排在界南镇最偏僻的南水村。虽然我刻意不去看你,忽视你的任何消息,但是只要知道你在那里,仍然在我所能触及的某个角落,这一辈子我也就满足了。

      可是你为什么要逃?为了和他永永远远地脱离我的控制,你居然可以丢下一双儿女!尽管如此,我依然对他们不闻不顾。所以现在,你派你的女儿来到我的面前,诉说她所经历的艰苦,让我难过,让我愧疚吗?

      不会!我不会愧疚!是你们对不起我!

      失神的白敬先脸上青一阵红一阵,额头青筋凸起,苏小棕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关切道:“爹?爹?你……怎么了?”

      “你做再多也是没用的,你是不被我承认就被子瞻娶进门的儿媳妇,安分守己就好,别在我面前乱晃。”白敬先的冷漠变得有些严厉。

      苏小棕有些委屈,一时语塞,默默退出房去。看到院子里阳光灿烂,各色花卉艳丽娇媚,整个世界鲜活而充满希望,她脸上又绽放出大大的笑容,自言自语道:“没关系,爹只是还不了解我。”

      走过长廊,苏小棕看到小香的小姐妹,二姨太房内丫鬟红珠神色匆匆地跑向后门。她心生疑惑,悄悄跟上去。

      后门小巷中,红珠和一个青年男子拥抱在一起,又迅速分开。

      “竹生哥,你快走吧,被人看见就不好了!”红珠紧张地查看四周。

      竹生却不愿意,急道:“我都三天没见到你了。”

      “谁叫你们老爷使计抢了白家米铺一宗大生意?你们大商米行一直和白家作对,现在我们要是和大商的人多说几句话,都会被怀疑是内奸,更别提和你在一起了。”

      “他们有钱人的生意,跟我们下人有什么关系?大不了你别在白府当丫鬟了,我能养活你。”

      “我是被卖进白府的,你有钱赎我的卖身契吗?再说,老爷肯定认为是大商米行授意你来的,会把我当成内奸处理掉的!你怎么不向大商米行辞工?”

      “商老爷对我有恩,我娘要我签的卖身契,终身不得赎回,你又不是不知道。”

      苏小棕听得真切,心中感叹道,这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又暗自埋怨道,这些商人,为了利益真是自私自利得紧,全然不顾旁人私活,还要剥夺别人的爱情。

      她不经意的叹息被红珠听到。红珠立刻高度紧张起来,警觉道:“谁?”

      苏小棕有些尴尬,干笑着站出来,试图缓解紧张的氛围。

      没想到红珠一下子拉着竹生就跪倒在她面前,哀求道:“大少奶奶,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不要告诉老爷和大少爷!”

      苏小棕赶紧把他们扶起来,道:“我怎么会告诉他们呢?你们的事要解决也不难,这赎身的钱我出,红珠你就找自己的家人,拿着钱把你赎回去。至于这钱怎么来的,就说东拼西凑攒的加借的。白府丫鬟这么多,少一个不少,只要你离开白府,根本没人记得你,谁还会在意你嫁给谁了?”

      “大、大少奶奶,您说真的?”红珠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真的真的,我从来不骗人的。”

      “可是大少奶奶,您有钱吗?当初白府花了二十两买下我,府里每个月支给您的月钱也不够啊。您娘家好像也没什么家底……”

      苏小棕一愣,心想,是啊,上个月月钱都用在给爹和哥哥买礼物上,这个月月钱虽然没动,但是离赎身的钱还差了一大截。

      红珠方才燃起希望而发亮的眼睛黯淡下去。

      苏小棕不想那么多,赶紧安慰道:“放心吧,我有办法的。”

      回到前院,苏小棕看到管家随白敬先一起走向正门,但只有白敬先一个人走出去。她连忙追上去,问管家道:“管家,爹这是要去哪?”

      “老爷说去后山透透气,顺便锻炼锻炼筋骨。”

      “后山?后山凉气很足,爹怎么不带件外套?”苏小棕让管家取来白敬先的披风,赶紧往后山追去。

      白敬先沿着删减石块铺就的小道拾阶而上,习习微风和树木青草的清新气味让他闷堵的心舒畅许多。

      忽然,他一脚踩在石块一处青苔上,差点跌倒。

      苏小棕眼疾手快上前将他扶稳。

      白敬先有些讶异地看看她,又回头看看走了一半的山路,看样子,她默默跟在他身后有段时间了。

      “既然跟来了,怎么不出声?”

      “怕打扰爹。”苏小棕轻声说。

      这孩子……果真实心眼,明明自己受了委屈,还愿意迁就别人。

      “你来给我送这个?”白敬先语气缓和一些,看一眼她手中的披风。

      “对啊,爹,后山挺凉的,您还是披上吧。”苏小棕说着抖开披风,不经意间瞥见内衬角落处有一个“清”字。

      清字的含义有很多,苏小棕没有多想,把披风朝白敬先肩膀上放。

      白劲风伸手拦下,哼笑道:“你觉得管家跟着我这么多年,会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吗?”
      “啊?哦……”想想也是,苏小棕有些纳闷地收回披风。

      “我喜欢这里的凉意,越往上走,凉气越重,甚至会有刺骨的感觉。只有这样,我才会保持清醒。这个世界尔虞我诈、真情假意、好坏难辨,只有自己清醒着,才会永远记得那些痛和伤害。”

      “为什么要把痛和伤害记那么清楚呢?人生中明明有那么多美好的事情啊。”

      “再美好的东西终究也会消失,只有伤痛是永恒的。沉溺于美好的人是脆弱而不堪一击的。”

      “爹,我觉得你说的不对。心怀美好的人才会充满勇气,不畏惧那些伤害和疼痛。”

      迎上苏小棕坚定清澈的目光,白敬先笑着摇摇头,叹道:“你太年轻了。”

      就像现在,她觉得自己正处在美好之中,却不知道,这豪门大院中根本无一处供她栖息。她意外地来,终将如同一粒尘埃,被无情地拂去,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而这样做的人,会是她所信任的丈夫。

      当所有美好在她面前摔得粉碎,她心中选择遗忘的,还会是那刻骨的伤痛吗?

      他仿佛听见阿清悲伤的声音:“敬先,你真的要这样对待我的孩子吗?”

      是啊,真的要如此吗?

      白敬先发觉自己已经开始动摇了。

      “爹,小心!”

      草丛中蹿出一条蛇,苏小棕推开白敬先,一脚把蛇踢开。白敬先被她推得失去平衡,跌倒前挥舞的手顺势拽住苏小棕挂在胳膊上的披风,拉着苏小棕一同从侧面山坡滚下,落入山谷。

      不顾浑身疼痛,苏小棕赶忙扶起不远处的白敬先,紧张道:“爹,你没事吧?”

      白敬先忍痛摇摇手,道:“没事。”

      苏小棕仔细检查一番,除了一些擦伤和淤青,白敬先的确没什么大碍,这才放心。

      “可是这要怎么上去呢?”她仰头看看,山谷不深,但四周并无可供攀爬的条件,泥土和石头表层有厚厚的青苔,一踩就打滑。

      “再过一会儿就是我平时回府的时间了,管家看不到我,会到后山来找。”白敬先不慌不忙,一句话就安抚了苏小棕着急的情绪。

      “爹,你还是得披上这个,这里湿气重。”苏小棕为白敬先披上披风,坐在他身边,忽然瞄到地上某种草,兴奋地摘下草叶,放到嘴边吹。清悠小调顿时回响在山谷里。

      “谁教你的?”白敬先随口问。

      “我爹。小时候他经常和娘坐在院子里,头靠着头看星星。爹就会吹草叶哄娘开心。我和哥哥在一旁嬉闹。爹娘偶尔会佯装生气地责备我们几句,然后我们一家人都哈哈大笑。”苏小棕沉浸在回忆里,脸上露出怀念而幸福的微笑。

      白敬先也沉浸在她所描述的场景里,只觉得一股热血冲向脑门,忍不住捏紧拳头。

      “爹,我再给你吹一首,这是娘最喜欢哼的歌,可好听了。”话音刚落,熟悉的旋律围绕着白敬先,将他带回他和阿清初次见面的时刻。

      当时,阿清在河边洗衣服,嘴里哼着的正是这首小调。那清脆动人的歌声,一下子就俘获了他的心。当他走上前,看到她那水灵清丽,如同凡间仙子的面容,情愫便不可遏制地在内心弥散开来。

      “别吹了!”白敬先蓦地一声吼,双眼有血丝浮现,脸色铁青。

      苏小棕吓了一跳,惴惴不安地放下草叶,不敢说话。

      与此同时,房内的二姨太不知为何烦躁起来,扔下手中的念珠,捂住耳朵,踉跄着跑出佛堂,大叫道:“别吹了,别吹了!”

      红珠连忙追上她,急切道:“二姨太,你怎么了?”

      “你没听见吗?你没听见吗?快叫她别吹了!”

      “我没听见啊……”

      “别吹了,别吹了!”二姨太一把推开红珠,朝前院跑去,跌坐在一处假山下,双手抱头,依旧不断喃喃自语,“别吹了,别吹了……”

      半个时辰后,管家待人把白敬先和苏小棕寻回来。

      看到白敬先一身狼狈,再看看他身边的苏小棕,二姨太马上爬起来,冲上前扯着她的衣服嚷道:“灾星,你就是灾星!别祸害我们,滚,你给我滚!”

      白敬先紧皱眉头,满脸不耐,沉声道:“把二姨太送回房,请医生过来看一下。”

      苏小棕还处在这突如其来的慌乱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白敬先冷冷看她一眼,道:“我教你安分守己,你偏要惹祸。去祠堂,跪在祖宗面前思过!”

      她错在哪了?苏小棕想辩解几句,根本没人理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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