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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白家人各怀心思 ...

  •   翌日清早,白兰兰和苏小棕到正厅向长辈请安。

      白敬先端坐正位,左右两侧分别坐着二姨太和四姨太。白劲风站在二姨太身后。

      苏小棕一从门外走进来,白敬先心中某处伤疤轻轻撕扯开来。那一双大眼睛,真真像极了阿清!

      二姨太没有看向进门的新人,始终微垂眼皮,默默拨数着手中的一串佛珠。时不时突突跳的眉头,却泄露了她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四姨太还很年轻,看上去比苏小棕大不了几岁。她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望着苏小棕,有些讶异地发现,乍一看之下,这个新媳妇的眼睛与她竟有三分相似。

      白劲风面无表情,心中暗自为苏小棕祈祷,希望她不会成为白兰兰自私的牺牲品。

      白兰兰带苏小棕跪在白敬先面前,向他奉茶。白兰兰先唤一声“爹”,苏小棕本就对白家人感到陌生,又带着初为人妇的羞赧,再加上过了这么多年没爹的日子,一想到以后自己就有爹了,一时间竟叫不出口,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白敬先,眸子里交织着喜悦、紧张和一丝委屈。

      这一眼,让白敬先心里微微扯痛。当年,他的阿清眼睛便是如此清澈,所有情绪都能在眼底读到。他的阿清是那么单纯善良。他的阿清从来没有骗过他……可是,他多么希望她能骗他一次……

      想到这,白敬先收敛起情不自禁流露出的和蔼亲切之色,略微沉下脸,轻咳一声。

      白兰兰用手肘碰了碰苏小棕,苏小棕这才把堵在嘴边的“爹”叫出口。

      白敬先应声端起茶杯啜一口,又拿出一封红包递给她。

      “谢谢爹。”苏小棕笑着,乖巧接过来,却见白敬先只是冷着脸望向别处,心里纳闷。

      来不及多想,她又被白兰兰带到二姨太跟前。有了方才的经验,苏小棕紧张消了大半,甜甜叫道:“二娘。”

      她感觉到二姨太有些闪避她的视线,接过她手中的茶杯时,双手还有轻微的颤抖。苏小棕心中又是一阵疑惑,这白家长辈怎么都有点怪怪的?

      接着来到四姨太跟前。年轻漂亮的四姨太对她倒是很热情,满脸笑意道:“哎呀,我就当多了个妹妹。”

      “苏小棕。”白敬先道。

      “是,爹。”苏小棕积极回应。

      “我想你应该清楚,按道理,你是没有资格做我白家少奶奶的。不过,既然子瞻喜欢,我们做长辈的也不好太过干涉。以后你就是白家的一份子,要谨遵家规,恪守妇道,体贴丈夫,孝敬长辈,切不可做出令白家蒙羞的事。”

      白敬先态度冷淡而严厉,苏小棕嘴边的笑意慢慢收起一些,点点头道:“儿媳谨遵爹的教诲。”

      白兰兰把一切看在眼里。爹的态度正中下怀,要想让苏小棕在短时间内主动提出离开白家,就得不着痕迹地让她在白府四处碰壁,待不下去。她性子直率粗鲁,又不见得很有脑子,估计很快就会中招。

      请安后回到房间,白兰兰交给苏小棕一本厚厚的家规。这是他在准备迎亲那三天特地在府中翻找出来的早已废止了的旧版家规。

      “给你一天的时间,把这些家规都背熟。”

      苏小棕难以置信地瞪圆眼睛,打起结巴来:“这这这这么多?一天?你你你开玩笑吧?”

      “二娘和四娘,哪个嫁进白府的女子不是这样过来的?”

      “这根本不合理,起码半个月。”

      “一天。”

      “十天。”

      “一天。”

      “八天。”

      “一天。”

      “五天!”

      “一天。”

      “好吧好吧,三天,怎么样?就三天,说定了!”苏小棕朝白兰兰比出三根手指头,做了个哀求的表情。

      白兰兰按下她的手,仍然不容置疑道:“一天。我会检查的。”

      “查吧查吧,反正我背不出来。”苏小棕泄气地一屁股坐下来。

      “检查不过关,可是要被惩罚的。”说完,白兰兰离开房间。

      “喂,喂,喂!”苏小棕追喊了好几声,白兰兰也没有回头。她翻动手中的家规,只觉得一个头炸成四个大。

      白兰兰把琉璃管交到白敬先手中。他认真研究过,却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白敬先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盒子,将琉璃管塞进箱子上的圆形锁孔内,轻轻一扭,盒子啪嗒啪嗒一层层自动剥开,露出藏在最里面的一张折叠着的纸。

      “这个盒子是你太爷爷请当年天下第一锁王制造的,你拿到的也不是琉璃管,而是用特殊材质制成的钥匙。后来钥匙丢失,偷钥匙的那位账房先生曾是太爷爷的心腹。当年恰逢白府湖心亭建成,他偷了钥匙,趁夜色逃跑时,不慎将钥匙遗落在湖心亭附近。第二天回头去找,亲眼见着工匠把状似彩色琉璃管的钥匙和其他琉璃彩珠当做装饰物,一起镶嵌在石碑上,立在亭边。他又想办法把石碑凿裂,带着最关键的一块和偷来的盒子出逃,被你太爷爷发现。”

      “后来呢?”

      “账房先生慌不择路,自己摔下悬崖身亡。不过太爷爷只找回了盒子,那块石碑大概是摔碎了,夹杂在乱石堆中,怎么也找不到。”

      “爹,盒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一封信。你爷爷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不得打开盒子。如今大米市场竞争激烈,几个交界运货码头又被界北镇抢夺了去。此前走水路送货,遇上风暴,损失了货不说,又失了信誉,不但赔了巨额违约款,还因此被大商米行抢走了几个大客户,如今你要推进南洋香稻,米铺根本拨不出资金。我看是时候打开盒子,帮米铺渡过难关了。”

      话音一落,白敬先打开那张纸,只见纸上只有一句话:“如遇艰难,携此信至大帅府。”落款处印有大帅印章。然而纸上清秀的字迹实在不像出自大帅这个孔武有力的男人之手。

      “大帅?我们白府和大帅府也有交情吗?”白兰兰疑惑道。

      “有没有都无妨,既然有这封信,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米铺资金缺口。”

      白兰兰领命,正要离开,却听白敬先问道:“那个苏小棕……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不劳爹烦心,我自有分寸。”

      “真有分寸?你那些手段,早晚要上些台面才好。”

      白兰兰点头称是,退出门去,在门外站立片刻,双手捏起拳头,又慢慢松开。

      他实在不明白爹心里在想些什么,不管他把米铺打理得有多出色,他都是嫌弃的。他的这些手段都是被谁逼出来的?是谁从不给予他任何帮助,在他无力承担的时候袖手旁观,让他一步步走到现在这步田地?此次若不是各方缘由动摇了米铺根基,只怕这盒子里的秘密,他也不打算让他知道吧?

      不对,他的确不想让他知道,盒子的事,白劲风在他之前就知晓了,只是她无能,始终找不到线索,爹这才想到他的吧?

      他不明白,明明他才是正室所出,白劲风不过是二姨太庶出,又是个女儿,为什么从小到大,在爹面前,他永远低她一头?为什么爹可以对着她慈爱关怀,却对他严苛冷漠?这到底是为什么?!

      带着字条到大帅府,大帅即刻认出是自己奶奶的笔记,倒也爽快,赞助了白家米铺一大笔经费。不过白兰兰很清楚,世上并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这笔钱烫不烫手,以后才知道。

      从大帅府出来,他又到米铺忙了一阵,夜色浓时才回到白府。一进房间,白兰兰就看到苏小粽岔开两条腿坐着,一手撑在膝盖上,一手抱着家规拼命读记,背到卡壳处,懊恼地敲打脑袋。

      “背得怎么样了?”他故意问道。

      苏小粽看他一眼,嘴里还念叨着家规条例,忙里抽闲回一句:“你回来啦?”

      白兰兰没吭声,走到她身边站定,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苏小粽也朝他笑笑,嘴里一刻不停地读着家规。

      白兰兰又在她身边坐下,盯着她看,还是那般似笑非笑。

      苏小粽有些迟疑地停下,不明所以地瞄他几眼,恍然大悟似地问道:“你在外面吃过了吗?”

      白兰兰轻摇头,不疾不徐道:“从我进门起到现在,你违反了三条家规。家规第三条,夫君回家,你应当热情起身相迎,为夫君除去外衣,殷勤相待。家规第十二条,身为女子,行为举止应当合乎礼节。”说着,他看了一眼苏小粽大大分开的双腿,“家规第二十条,夫君训话,你应当起身垂首恭听,虚心接受。”

      苏小粽听着,嘴巴越张越大,忍不住赞叹道:“哇,你记性真好!”想想不对,清清嗓子,一本正经道,“我正好要跟你说呢,现在可是民国,我哥告诉我,但凡有条件的人家,都送女孩子去学堂读书,学习新思想,破除旧封建。这家规上许多条例根本就是在压迫女性,太不合理了。”

      “你这是背不出来找借口吧?”不想同她纠缠这些大道理,白兰兰试图岔开话题。

      “就说你刚才提到的三条吧,第一条看上去没问题,但是夫妻之间的关爱是自然而然的,根本没必要写成一种规定,我刚才赶时间急着完成你给我的任务,但是我也关心你有没有吃饭了啊,怎么能算违反家规了呢?第二条家规说的是正式公开的场合吧?这里是我们的私人房间,我在你面前就是一个最真实的我,这怎么不对了?当然了,如果你不喜欢,我改正!第三条就更没道理啦,你又不是我的长辈,我们应当是平等的交流,谁说得对听谁的。类似这样的条例我都圈出来了,我觉得应该去掉。”

      白兰兰头疼得揉了揉太阳穴,道:“你总是存着一肚子的话要说吗?我要你背家规不是改家规。我白家家规是祖祖辈辈制定流传下来的,岂是说改就改的?你做好份内的事就好!”

      苏小粽委屈道:“可是一天时间我真的背不下来啊。”

      白兰兰深吸一口气,酝酿好情绪,揽住她双肩,柔声道:“小粽子,我也知道这个很为难你。可是你想想,我扛了多大压力娶你进门,全府上下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我为了你坚持,可如果你自己都不争气,我要怎么办?家规是一定要背的,我检查你不过是走过场,如果明天爹检查的时候……”

      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话令苏小粽满心愧疚,连忙说:“夫君,原来你都是为我着想。夫君,你惩罚我吧,我会更努力地背诵家规的。”

      白兰兰继续假意温柔道:“我怎么舍得真的罚你?总之,你尽到努力就行,爹怪罪的话,我一个人扛。”

      苏小粽感动得一塌糊涂,握拳振奋道:“不,夫君,为了你,哪怕今晚不睡,我也要把家规背下来!”

      此刻,在白府大院另一边,白劲风正在思索一个问题。

      听白兰兰提及,那个疯大伯是当年她素未谋面的苏管家。原本应当在二十三年前死亡的苏管家却在南水村死而复活,手里还保存着属于白家的秘密。苏管家既然是白府的人,又出现在白家世代支援的南水村,甚至就居住在白家委托给苏家人照看的白家别院,爹怎么可能对此一无所知?再想想爹和娘见到苏小粽那各怀心事的神情,若说这一切都只是机缘巧合,那也太令人感到怀疑了。

      也许……这个苏管家知道大娘和三娘的事,也知道她和白兰兰这对兄妹会在白家发展成如此状况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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