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花开》木林實

5、第 5 章

　　莫星辰：爸爸经常在外面忙工作，几乎看不到人，从懂事起，妈妈对我的概念就很模糊，而妈妈市场生病住院，几乎就在医院里生活似的，对于她也不是很关心我这个儿子，即使回家也是不冷不热的，我常想自己是不是她亲生的，所以这个可有可无的概念，我不想多想。
　　吴桐：有时候我很倔强，在每一个妈妈把我送到姥姥家的时候，我都倔强的不哭、不肯说不想离开妈妈，直到高中住宿，我才体会到孤单，知道自己有多么需要。本来想放下一些盔甲，自己主动联系妈妈，却被一盆冷水浇灭，我不知道还有谁关心我，在乎我。莫星辰，你真的在乎我吗？
　　“这几天都没有理我，是在生我的气吗？”莫星辰低头看着同样在低头的吴桐说。
　　“没有”吴桐害羞的低着头向跑道走去。
　　“动静别太大，小心被老师看见”莫星辰抓着吴桐的手没有松开。
　　“绕着这条道走到梧桐树下，我有话和你说”顺着莫星辰指的方向看去，一片漆黑，不过吴桐还是顺从的让莫星辰牵着手一步步小心翼翼的走过去。
　　梧桐数已经长得郁郁葱葱，本来黑暗的夜色，透过梧桐树叶的枝枝蔓蔓竟然有丝丝月光漏下。月光下的莫星辰，干净、透亮，像漫画书中美少年，飘逸的长发随风飘舞，高高的个子、瘦瘦的身形和有棱有角的下巴。吴桐看的出神。
　　“你干嘛呢？莫小莫”好久没有听到莫星辰这样称呼自己，吴桐抬头含情脉脉的看着莫星辰。
　　“胡思乱想什么呢？”莫星辰轻轻敲了一下吴桐的脑门。
　　被猜中心思的吴桐没有反抗，只是嘴上倔强的说：
　　“哪有？”
　　“好了，不和你闹了”莫星辰一本正经的看着吴桐，说：
　　“先把手机给我”
　　吴桐仔细的从裤兜里掏出手机，递到莫星辰眼前。
　　莫星辰打开手机看了一眼短信，迅速的关上手机，说：
　　“你知道张磊吗？”
　　“恩”吴桐点点头，又摇摇头。
　　“就是在公园打我的那个男生”
　　莫星辰沉默了一下，继续说：
　　“他和左雪在你隔壁的班，你以后小心点”
　　“上高中了他能怎么样？”吴桐不知天高地厚的说。
　　“那你就别管了，自己小心点就是了”
　　莫星辰说完长叹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吴桐树下凸起的树根上。
　　吴桐站在旁边仰望着天空，黑夜在月亮的照耀下没有那么漆黑，反倒多加了一份撩人的面纱，星星稀疏的点缀在夜空，像眼睛一样一眨一眨看着吴桐和莫星辰，好像有许多不能说的秘密。
　　“过来”莫星辰拍拍身旁的树根，对着吴桐说。
　　吴桐做到莫星辰身边，感受着莫星辰身上丝丝的温暖气息。不禁闭起眼睛，呼吸着幸福的味道。
　　“给你”
　　吴桐睁开双眼，莫星辰手拿一个白色手机。
　　“手机？”
　　“你拿着吧，给你的”莫星辰将手机放到吴桐手里，没有再看吴桐。
　　“以后，不要再和我生气了，无论以前还是现在你对我来说都很重要，看到你不开心我会”
　　“我会不知道该怎么办”莫星辰捎带哽咽的望着天空说。
　　吴桐扭过头看到莫星辰眼角泛起丝丝的泪光，她不忍说穿，怕让他更加难过。
　　吴桐静静的陪在莫星辰身边，直到一束灯光向操场内部照过来。
　　“走”
　　莫星辰牵起吴桐的手赶紧转向梧桐树身后去，看着远方要去宿舍巡查的教导主任。
　　“咱们怎么回去啊？”
　　吴桐担心的抓紧莫星辰的衣角。
　　看到灯光远去，莫星辰拉着吴桐一点点小心翼翼的朝刚才翻墙的地方猫着腰小步走过去。
　　“来，还跟刚才一样”
　　莫星辰小心翼翼的做个蹲马步的姿势，看到吴桐还是有些犹豫不定，着急的说：
　　“快点，抓到你了”
　　吴桐一咬牙，蹬着莫星辰瘦弱的肩膀，一点点被抬起，自己又一次坐到摇摇欲坠的墙头。
　　“恩··快点呀！快点呀！”吴桐小声的叫莫星辰，不时四下张望动静。
　　莫星辰一个箭步登上墙头，将腿转到一边墙头，“蹭”利落的跳了下去。
　　“来吧”像刚才一样莫星辰张开双臂迎接吴桐。
　　吴桐来不及反应，“啊”一声再次跳到莫星辰的怀里。
　　接住吴桐后，莫星辰赶紧放下吴桐，说：
　　“赶紧回去吧！记得给我发短信，这个手机号只有我可以知道”
　　“听到没有？”莫星辰强势的说完最后一句话，消失在阴阴郁郁的小道里。
　　吴桐四下张望没有人，赶紧小步向宿舍走去，手里紧握的手机放在裤兜里始终没敢掏出来。
　　“干嘛去了？”回宿舍的一瞬间，周倩倩出现在吴桐眼前，好奇的像抓奸的眼神盯着吴桐。
　　“没事，赶紧睡觉去吧！”
　　吴桐转身绕开周倩倩，爬上床铺，趁四下无人将手机放到枕头底下，下床继续去洗漱。
　　洗漱完躺在床上的吴桐，用被褥捂住脑袋防止手机的灯光外泄让别人看到，不时擦拭着由于闷热流出的汗水。
　　十点半，十一点，十一点十五。
　　度日如年啊，吴桐心想怎么还不给我发短信。吴桐一边等莫星辰发信息，一边摆弄着手机。
　　除了颜色，这款手机和莫星辰的一样，质地的外壳，薄薄的屏幕，翻开手机盖，摁亮电源键，就连屏显都是一样的。
　　“也许和莫星辰的是一个型号的手机吧！”吴桐开心的想着。
　　吴桐对手机慢慢熟悉，将手机的震动和声音都关闭，只是静静的看着手机的屏幕，等待莫星辰睡前发来短信。
　　十一点半，吴桐的眼睛几乎睁不开，慢慢开始进入睡眠的状态。
　　手机一闪、一闪。
　　吴桐的眼前闪过一丝亮光，但已经进入沉睡的吴桐没有睁开双眼去看手机。不过，今夜吴桐做了一个甜甜的梦。
　　左雪又回家了，是在一周后的某一天，学校在上晚自习，吴桐突然想去厕所，于是和老师请假去上厕所。
　　就是在去厕所的路上，她看到左雪由一个男子领着向校门走去。
　　左雪依旧冷漠的神情，趾高气扬的昂着头，大步前走，只是，只是，吴桐感觉左雪的脸上又多了一抹让人不难发现的忧郁。
　　吴桐竟然开始有些可怜这个女生。也许是自己现在也是孤身一身处在陌生环境的原因吧！
　　考试的成绩出来了，吴桐的成绩不是很理想，在班级的排名几乎是倒数。
　　学校紧张忙碌的生活几乎让吴桐喘不过气来，父母不和吴桐联系，她试图和莫星辰靠近感受温暖，莫星辰却总是有意疏远她，只是通过手机发些不冷不热的短信。
　　看到左雪走的那天开始吴桐也没有在再学校看到莫星辰，吴桐总是想找时间问一下小卫，却总是没有时间碰上。
　　有一天老师将吴桐叫道办公室，与班级倒数的同学“谈心”。
　　“吴桐啊”班主任抑扬顿挫的开始发话。
　　“你的成绩”
　　“不过也没有关系”
　　“以后要好好学习，别想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
　　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吴桐赶紧自己像受了侮辱般，这次的发挥失常让她在老师面前的形象跌入了低谷。
　　吴桐趁着没有下课偷偷跑到公用电话亭那里，拿起前几天买的电话卡。
　　“喂？”
　　“喂！”那边想起熟悉的妈妈的声音，吴桐哽咽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啊。
　　“谁呀？”妈妈在那边交集的等待回话。
　　“再不说我挂了”
　　“妈”怕妈妈真的挂断，即使哽咽着也使劲喊出来。
　　“是吴桐啊，怎么了？”妈妈转而温柔的说。
　　“我”
　　吴桐的哽咽的说不出话。
　　“怎么了，快说呀！”妈妈有些心急。
　　“妈，我考试没有考好”
　　吴桐像放开了似的，痛哭起来。
　　“哦，这个啊，下回好好考试不就行了吗！”妈妈压抑着有些不耐烦的心情说。
　　“妈妈，你会不会不要我啊！”吴桐听出妈妈的不耐烦却始终没有停下说话。
　　“不会呀！下回好好考就行了”
　　“真的吗？”
　　“吴桐呀！妈妈这边正忙，先挂了，有时间再打昂”
　　“嘟···嘟···”妈妈挂断电话的瞬间，吴桐的心“刷”的凉了下来。
　　用手背抹抹眼角的泪水，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这两天给莫星辰发的短信，他还没有回复，电话也没有接通。
　　在炎热的夏季，吴桐感觉自己像置身于冰海里一样寒冷，不禁打个寒颤。

　　慢慢向教室走去的时候，下课铃声响起。教室里顿时沸腾，学生们蜂拥而至的从教学楼涌出，有的抓紧时间上厕所，有的抓紧时间去买水喝，这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因为妈妈和莫星辰对自己的无视变得与自己无关。
　　“吴桐”
　　身后有人叫她，吴桐没有回头。
　　“吴桐”
　　声音再一次响起，那个人已经追上吴桐，是小卫。
　　“吴桐，你怎么了？”
　　“没什么”吴桐假装坚强的说。
　　为什么每次在吴桐脆弱的时候都能看到小卫？吴桐也不明白却因为有这样一个朋友而感激。
　　“哦，这个是你手机号吧？”小卫举起手中的纸条给吴桐看。
　　纸条上歪歪扭扭写着莫星辰给吴桐的手机号，是莫星辰的字迹。
　　“是我的，你怎么知道”吴桐看完纸条看了一眼小卫。
　　“是莫星辰告诉我的，他回家了，让我照顾你点”
　　“哦”
　　吴桐有些生气，自己回家没有告诉她，却假惺惺的让小卫来照顾自己。
　　“一会儿回头发短信和你说，我先去厕所了”
　　“哦，你去吧”
　　吴桐自己逆着人流走回教室。
　　同桌田苗苗还在和后桌的静波聊天，因为考试成绩的公布，他们知道吴桐的成绩竟然如此差，越加的与吴桐疏远。正好吴桐也看穿他们的嘴脸，不愿和他们说话，只是表面维持风和日丽的景象。
　　“你回来了”田苗苗扭头对吴桐说。
　　“哦”
　　吴桐答应了一声，从田苗苗后背的空隙处侧身走进书桌前。
　　一天八堂课的课程总是过于紧张，晚上的时间却要去写这八堂课的课余作业，每个学生都在适应着残酷的高中生活，同时也提防着身边的同学会超过自己。于是，教室内总是弥漫着一股看似平静的硝烟。
　　最后一节课的最后几分钟班主任又踱步走进教室，一圈两圈在教室转的让人发晕，最后他停在教室的讲台前，举起食指“嘟嘟”的敲响。
　　同学们都抬起头。
　　“恩，马上就放学了，同学们静静，听我讲几句话”
　　“恩，昨天又抓到一对，黑灯瞎火的在没人的地方不知道干嘛”
　　“这件事情从开学到现在已经不止一次的提醒，但还是屡禁不止，什么原因，大家自己都扪心自问”
　　“学校已经下最后通牒，再一、再二，不再三”
　　“如果谁，一而再再而三让教导主任们抓到，都给我滚蛋”
　　班主任由于说的太长，气呼呼的大脸不停的“呼呼”喘着粗气。
　　“铃······”
　　铃声不失时机的响起。
　　“放学吧”依旧站在讲台的班主任发号施令，同学们倾巢而出，剩下几个打扫卫生的学生也抓紧时间搬椅子打扫。
　　教学楼外小卫已经在门口等候吴桐，吴桐看到小卫，走到他面前。
　　“走，一边回宿舍一边说”小卫总是很体贴。
　　“这几天莫星辰回家，是因为他妈妈好像住院了，很着急的样子”
　　“啊？他妈妈怎么了？”一扫这几天的生气，吴桐担心的问。
　　“我具体也不太清楚，接出去的时候比较着急，到现在也没有联系上，不过刚发短信说明天就能回来了”
　　“哦”吴桐忧虑的心总算因为莫星辰的回校而落地。
　　“你是不是生他气啊？”小卫问。
　　“刚开始有点，但现在没有了”看到小卫，吴桐总是愿意毫无保留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对小卫十分放心。
　　“那就好”
　　“不过”
　　“不过什么？”
　　“好像明天左雪也回学校了，听说她爸爸去世了”
　　“啊？”吴桐听到这个消息着实一惊，今天这是让她感觉寒冷的第二件事，生死离别，对于正青春的他们多么可怕的事情，吴桐稍微能够理解莫星辰现在此刻的心情。
　　走着，走着，小卫陪伴吴桐走到了女生宿舍楼下。
　　“你回去吧！”
　　身旁一群群女生走过，总是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吴桐和小卫。
　　“好，晚安”看了一眼吴桐的小卫，温柔的笑笑，逆着人群和异样的眼光走向男生宿舍。
　　也不知道莫星辰明天什么时候回来，吴桐失魂落魄的洗漱，然后又想起妈妈，一个人在学校已经两周多了，妈妈只是偶尔夜深的时候给自己来个电话，刚才的电话是不是打扰到他们做生意了？吴桐开始有些担心。
　　“还是在打一个电话问问吧！还是在打一个电话问问吧！”吴桐心理想着，坐在周倩倩的床头开始拨通妈妈的手机号。
　　“喂？”
　　“妈妈”吴桐犹疑的叫着。
　　“怎么还不睡觉啊？”没有刚才的急促，妈妈的语气缓和了很多。
　　“没事，就是，就是想你了”
　　“哦，等一下”
　　电话那边响起了推门声，紧接着听到爸爸招呼客人的声音。
　　“喂？吴桐啊，妈妈这边忙，先挂了”
　　“妈妈，我是想说······”
　　还没等吴桐说出口，对面妈妈已经开口说：
　　“吴桐，你懂点事，你知道我们在这边做生意有多难嘛”
　　“我······”吴桐想辩解
　　“你以后别天天打电话了，少打电话好好学习，别老给我们添乱了”
　　“我······”
　　“行，就这样，先挂了，早点睡吧
　　“我······”
　　“嘟···嘟······”
　　对面已经挂断了电话。
　　吴桐鼻子一酸，流出了眼泪，赶紧爬上床铺，用被子蒙住脑袋“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只是想说，刚才打扰到你们了，我会的乖乖听话，好好学习的”吴桐边想边觉得委屈，眼泪像决堤的河水一样收不住。
　　宿舍其他六个人没有理会吴桐，都只是自顾自的忙碌，小声的互相窃窃私语。吴桐下铺周倩倩踩着拖鞋站起，拽了一下捂住脑袋的吴桐的被角，吴桐没有理会。
　　周倩倩一屁股坐会床铺，自己收拾收拾玩起了偷偷带来学校的手机。
　　夜晚，宿舍灯熄灭了，吴桐慢慢停止哭泣，悲伤的情绪却没有消退。吴桐想起上高中前的几晚，父母当时已经想要去北京谋生计，当时姥爷觉得吴桐太小不是很赞成，可还是拗不住父母的决心，毅然北上。从那时起吴桐心中就埋下一个疙瘩。
　　从小到大吴桐都是懂事的孩子，上学期间很乖不给家里添乱，放假被妈妈送到姥姥家，即使极不情愿也还是没有逆过母亲的意思。在姥姥家受到欺负和委屈的时候，吴桐也只是忍让、再忍让。
　　吴桐已经对父母没有报多大的希望，在他们眼里能够维持生计已经不易，根本无暇顾及这个日益长大的女儿。
　　自从莫星辰出现，吴桐的生活开始五颜六色，莫星辰会陪吴桐漫无目的的去各种地方，会容忍吴桐的任性，保护吴桐的脆弱的心。可是，现在莫星辰也不再身边，吴桐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孤独感，像一个漆黑的夜晚，只有自己，只有自己。
　　一夜，吴桐沉沉的睡去，不知哭过多少会，不知做过多少噩梦，最后吴桐在梦境里被吓醒，天已慢慢亮堂，照进宿舍的阳光不是很多，却能辨识出是该起床的时间。
　　由于睡眠不是很好，吴桐的状态一直昏沉沉的，几欲昏倒，就这样吴桐支撑着走向教室。
　　“集合”
　　吴桐随着人群排好队伍，摇摇晃晃的站不直。
　　“都精神起来”班主任一声吼叫。
　　“班长数人数”
　　从后排出来一个个子高高，长得很憨厚到不像文科生的男生从队伍里站出来，大喊：
　　“报数”
　　“1.2.3.4.5.6……”
　　“报告，全班到齐”
　　“恩，跑步”腆着大肚子的班主任背着手向班长说，却没有一起跑步的意思。
　　“右转，跑步走”
　　班长边说边带头跑进操场。
　　操场上人很多，很多班级的学生已经开始跑步，几乎整个一、二年级的学生此时此刻都聚集在操场，人山人海，只有慢慢挪步才能跑开。
　　吴桐踩着松软的泥土，迎着晨露，跟本班的女生们带头小步伐的慢跑在操场上。有的叽叽喳喳的讨论着昨天又有哪些学生被抓，有的拿着一个手掌大的手抄小本在背英语单词。
　　一圈结束，吴桐几乎气喘吁吁。手摁住胸口，汗水顺着头发从耳边留下，跑到吴桐树旁，吴桐强忍着扭头看了一眼吴桐。
　　清晨的吴桐树经过一夜露水的洗礼格外清爽，露珠在叶面上熠熠生光，透过露珠，吴桐看到一个左脸上有道刀疤的男生从旁跑过，坏坏的看着自己微笑。
　　“噗通”
　　吴桐脚下一软，跌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