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
“如果，我不同意呢？”
母爱太过伟大，那副无私奉献自己所有的模样，使得在场的人都多少有些心有不忍。就在他们以为沈凌薇会同情这个深爱着自己孩子的母亲，答应她的请求时，沈凌薇终于开了口，说出的话却是在所有人意料之外。
闻言，女人立刻急了，她从地上站起来，被雨水打湿的头发遮盖住大半面庞，在沈凌薇面前来回踱步，好几次想伸手拽住她，却被她身后站着的两个身形高壮的保镖吓得不敢冒然动作。
“你怎么这么狠心！他可是你的同学啊！”指着沈凌薇，女人气得手指都在发颤，“对，你有钱，每天上学放学都坐豪车，还能带保镖上课，我没钱，孩他爸死得早，所以，我儿子就活该被开除学籍，被告上法庭吗？”
说着说着，她又重新跌坐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哭喊起来，正巧，下课铃也打响了，教学楼各楼层的栏杆上立时探出了不少头，好奇地张望着楼下雨地里这场闹剧。
听到对方颠倒是非黑白的话，饶是沈凌薇早已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还是忍不住动了怒。
眯着眼，缓步走近对方，蹲下身，脸上没有了往日那合礼而标准的微笑，沈凌薇的一只手臂随意地搭在了左腿膝盖上，面无表情，眸色冷然，气势凌人，有些威胁、压迫的意味，有点像沈时遇平日在公司的模样，怵得跌坐在地上的女人忍不住往后挪了挪。
“哦，你穷你有理，你弱你可怜，是这个意思吧？”就这样，沈凌薇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突然笑了，却是显而易见的不屑与轻视，“道德绑架？阿姨，看不出来，你还挺潮呀。”
张宇的爸爸死得早，他的妈妈只有小学学历，便以摆夜市路边摊为生，给儿子买什么都舍得，自己的手机却是直到现在还是小灵通。
本来摆夜摊就累，手机还没多少功能，张宇的妈妈基本不上网，不知道“道德绑架”是什么意思，可联系自己方才的举动与沈凌薇说话时的语态，大概也能猜到不是什么好词。
“他被开除、被状告上法院，是可怜，是人生被毁了，我无故被骂、差点被打，难不成就是应该的？阿姨，你这样的双重标准，是不是太不公平了些？”冷冷地勾了勾嘴唇，沈凌薇也是被气笑了，“对，我是有钱，可那是我家祖祖辈辈努力挣的，不是靠道德绑架的嘴皮子！”
原本，围观的教职工与学生还在为沈凌薇的不近人情怨怪，此时，听她这么一说，仿佛拨开了那层薄纱，终于让理智回笼，看清事情的真相。
“我不会撤诉，学校的处理决定你找学校，自己做的事，就要承担后果。”最后撂下这么一句话，干脆、果断地拒绝了对方的请求，沈凌薇便站起了身，重新回到教室，继续做那份还没做完的数学试卷。
“唉……”看了眼跌坐在地上，被沈凌薇的话打击得仿佛失了魂的张宇妈妈，数学老师似乎是想说什么，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深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便也回教室继续监考了。
一场雨天里的无端闹剧就此终结，听完沈凌薇的话，门卫哪还不清楚面前这个女人的来由，当下气极。
他也有个同龄女儿，得知沈凌薇的遭遇时，忍不住代入了下沈父的视角，瞬间气得恨不得把张宇拎起来暴打一顿，也愈发心疼这个没了父亲的女孩，如今，见张宇妈妈这般无理取闹，再不顾什么性别差异，直接一把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生生拉出了校门。
礼貌与尊重不是无限供应品，它只会给配得到如此待遇的人。显然，张宇不配，他那深爱着自己独子的“伟大的”母亲也不配。
*
法院传票不是单向的，张宇收到了一份，作为原告，沈凌薇自然也收到了属于她的那份。只是，由于住址不同，她的那份传票今天才到，并且，有点不巧的是，她签收时，沈时遇也下了楼，来拿合作伙伴的秘书送的文件。
“解释。”当着送达人的面，他很给面子地什么都没说，而门一关上，质问的话语便在沈凌薇的耳旁响了起来，无论声音还是语气，都冷得令人发凉。
沈凌薇不矮，167标准身高，然而，在一米八几的沈时遇面前，还是小鸟依人得过分，当那个高高的身影站在她面前，她控制不住自己，整个人的气势都弱下去了几分。
背靠着门，有些心虚地将法院传票往身后塞了塞，沈凌薇低垂着眼帘，浑身僵硬，眼睛四处乱瞟，就是不敢直视沈时遇，却不知，沈时遇了解她更甚沈母，一见她这样的表现，就知道，她一定有事瞒着自己，并且还不是小事。
意识到这一点，眯了眯眼，沈时遇的声音更冷了：“沈凌薇。”
短短三个字，硬是被他念得仿佛千军万马来袭，满满都是威胁的意味，怵得沈凌薇忍不住抖了抖。
“我说，我说还不行嘛。”扁了扁嘴，沈凌薇委屈道。
她想，果然，先爱的那个人总会先认输，不然，为什么，每次只要对上沈时遇，她总是这么怂？
*
不想让沈母再意外听到些什么，这件事的具体，两人便去了隔音不错的书房聊。
知道沈凌薇这两年在学校遭遇的事，一向沉着冷静的沈时遇第一次大发雷霆，甚至没能克制住自己，气得把一旁放有花瓶的木架子踹倒在地，立时，青瓷碎片摔了一地，与红色的地毯形成鲜明对比，让人忍不住忧心有人因此受伤，有些触目惊心的意味。
“为什么？”他看着沈凌薇，如黑曜般深邃的眸子旁，血丝遍布，垂于身侧的两手紧握成拳，青筋可见，话语间也带上了咬牙切齿的感觉，“为什么不说！”
他是那样生气，既气沈凌薇的不说，也气自己的不知与无作为。之前，他以为，他不查她偶尔不对劲的原因，是出于尊重，可现在看来，却正是导致她被欺辱至今的源头。
沈时遇了解沈凌薇，深知她被他们保护得有多好，亦知道她的倔强与脆弱。他根本不敢想象，如果他一直不知道这件事，甚至一如之前所想，回M国后便再不关注她的所有，让时间来冲淡与忘记一切，她又会怎样……
只是想想，他都完全承受不能。
在沈凌薇的记忆中，这是沈时遇第一次吼她，一向高冷自矜的人，此时却瞪红了双眼，眉目间染上了几许怒意，有些可怖，却也暖心极了。
回想起上一世自己举世无依的结局，她的心顿时酸涩起来，在眼前这个她深深爱着的人难得流露出的磅礴温柔前，重生以来，一直强忍的脆弱突然于这一刻爆发，让她控制不住地湿了眼眶。
“因为，不想让你们为我担心。”闭了闭眼，呼吸都在颤抖，沈凌薇决定放纵自己这一会，甩开理智，向前迈进几步，环住沈时遇的腰，依赖而直接地钻进了他的怀中，“我爱你们。”
我爱你。
沈父是个坚忍的男人，即便生于富贵之家，这种性格也没有遭到多少损害，反倒是因为豪门倾轧的磨砺，愈显可贵。作为他的女儿，沈凌薇多少也遗传并学到了些许他身上的品质，“坚忍”，便是其中之一。
其实，沈时遇在问出口的一瞬间，便意识到了她这般的原因，毕竟，她了解她更甚她自己。然而，下一秒，她脱口而出的话语与动作，却让他惊得手足无措了起来。
怀中的少女身体温软暖香，搂着他的手臂纤细白皙，依赖地倚在他的怀中，隔着薄薄的衬衫，他甚至能感觉到那湿润的水意。
除了温宇来的那日，他们在她卧室里发生了些许意外，这便似乎是他们这几年来最亲密的接触了，亲密到，沈时遇僵硬了身子，不敢动弹丝毫，生怕会惊到怀中娇人，亦不敢再提起方才一事。
他想保护她到永远，可她也有她自己的小骄傲，他只是她的哥哥，能陪一时，却陪不了一世，所以，有些事，不必说透，默默做便好，有些话，不必问，他也可以查。
闭上眼，沈时遇打破了自己一贯的“尊重”原则，在心中下了这样一个决定。
书房里，男人高大的身材将怀中娇软的少女完全笼罩在了自己的阴影下，少女白皙的手臂环在他的腰间，看上去亲密无比，可男人从头到尾僵硬的身体与垂于身侧握成拳的双手，却分明暴·露了他们之间那条似乎永远也跨越不去的禁忌之河。
不是每一对有情人都可以终成眷属，也不是每一段感情都可以诉诸于口，这个世间，本就有太多不可以。
而对于沈时遇来说，沈凌薇就是他的所有“可能”与“不可能”。
作者有话说第9章 第九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