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面妆》叶蔓flora

29、生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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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睿松了一口气，他原本也想不到何羡会突然冲出来，这替他节省了不少力气，也似乎更有利于他们的脱身。
　　付贵有些发懵，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辩解，只有结结巴巴地絮絮道:“奴才……奴才也是听人说的，有人陷害奴才啊！让他们去找太后娘娘，是怕太后娘娘有事，奴才真的是一片丹心啊！”
　　“好了。”太后突然打断了付贵的话，她甚至没有再多看他一眼，“没必要再审问了，把这奴才拉下去吧，找个时间放出宫去，也算伺候哀家这么多年。也不必再留着了。”
　　楚棠大吃一惊，就连宫中其他宫妃也是不可思议，付贵跟随了太后几十年，在宫中也算是呼风唤雨的人，就如此赶出宫去，实在让人难以相信。温玉娘愣了一下，接着便下意识地扑跪到了太后面前，她的语气带这些哭腔，连连求情道:“太后娘娘，您知道的，大监跟随了你几十年，又怎么会干出这等勾结刺客的事情。”
　　温玉娘语气十分激烈，说着还向赵归荑看了一眼。楚棠见状，连忙跟着温玉娘一同跪在了地上，“太后你要相信我，怎么也不会是付贵大监的。”
　　太后的脸上有些疲惫，只是面色却依旧的冷若冰霜，她不为所动，只是扶着赵归荑站了起来，“回未央宫，哀家折腾累了，其他的就交给皇帝去办吧。”
　　赵归荑愣了愣，最终还是扶着太后绕过了地上所有的人离开了紫宸殿。赵归荑只听到身后付贵绝望的哭喊声，一下子与许多年前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晚风渗凉入骨，赵归荑为太后加上了一件披纱，事情后来的发展多少与赵归荑最初的设想不同，她从未想过，何羡的歪打正着竟能将付贵直接赶出宫去。

　　两人一路无言，太后突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赵归荑这时才发现太后已经老了，一点点的伤害都有可能让她命丧黄泉。“太后，要不奴婢去叫轿撵，天晚了，万一着凉了……”
　　“不用了，你陪哀家走走吧。”太后截断了赵归荑的话，继续徒步往前走去。
　　赵归荑的心里有些慌乱，她甚至不记得上一次和太后这样走路是什么时候了。只是现在物是人非，不同的角色不同的心境竟是这般奇妙。赵归荑想着，她还是想要开口问问，“未央宫……以后没了大监……那……”
　　太后的嘴角有些微纹，她还没有听完赵归荑的话，就笑了笑。太后转头看着赵归荑，脚下的步子停了下来，“你想问哀家为什么认定是付贵是吗？你这一晚上都跟着，也该有自己的想法吧，你为何不给他求情？”
　　赵归荑的心里有一点慌乱，她迅速摇了摇头，目光转向了他处，“太后已经决定了，况且我不知事情的真相，只好缄默不语了。”
　　“真相重要吗？”太后的眼睛明亮了起来，看上去炯炯有神的，只可惜并非踌躇满志的果断，似乎更多的是一种无奈。“哀家想要了解的真相，皇帝不愿意知道，有人不乐意揭穿，或许……你也会不高兴，还不如顺水推舟了。”
　　太后的话让赵归荑十分震惊，她半晌竟不知以何话去回应太后。太后向前走去，她也只得继续跟上，太后的话今晚似乎格外多些，她继续说着，“付贵他太蠢了，在哀家身边这么多年，竟让人当做猴子玩耍，留在哀家这里，迟早也是碍事的东西。放他出宫是个好事……”
　　赵归荑的确是恨太后的，可是有时候她又不得不钦佩太后，她已经看出来墨五一行人不过是明妃争宠的筹码，她不揭穿是给皇帝的面子。而关于楚睿的那批人，她虽然未必知道她们想要做什么，但她心中一定有怀疑的人，也许也包括自己。至于付贵，反倒是因为太蠢而捡了一条命。
　　赵归荑有时也会有些迷茫，真相真的那么不重要吗？如果是这样，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不管太后究竟是怎么想的，总之，今夜过后一定会重新洗牌宫里的势力斗争。

　　 楚棠被当众佛了面子，也不愿意再继续在紫宸殿呆下去，当即便以追太后为由离去了。太后既已处理，众人也便知道今夜的事情持续下去也再不会有新的进展了，像宫里这样莫名其妙的无头公案不在少数，大家也都聊聊散开，各寻了理由回宫了。最后留下的只有楚煜平和皇后李襄月，宋氏一门的三人还心惊胆战地等着楚煜平最后的发落。
　　楚煜平望着这个自己名义上的昭仪，是父亲还在世时塞给自己的，他们一直在太后的阴影下生存了这么多年。楚煜平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他总觉得，自从到了这个至尊的位置，他就再也没有自己了，他叹了一口气，“都削为庶民，出宫吧。”
　　楚煜平的话虽声音不大，却如一袭惊雷劈开了宋言书，绘蝶也是心中一惊，她知道这对宋昭仪来说意味着什么。绘蝶连忙跪着磕了几个头，她哭的声泪俱下，“陛下，求求您开恩吧，民间被休尚且无处可去，何况昭仪，您不能这么狠心呀！”
　　李襄月没有说话，她紧紧盯着绘蝶，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宋言书本就不擅长言语，这一下子便只有哭，宋丙生见保了一命，反倒谢起恩来。楚煜平疲惫地挥了挥手，也不想再继续听他们闹下去了，“朕今天晚上听的已经够多了，去长乐宫吧，朕该歇息了。”

　　绘蝶扶着宋言书跌跌撞撞地从紫宸殿里走了出来，她心里十分害怕，她怕自己该何去何从，更怕宋言书从此凄凉一生。宋言书的眼眸是灰暗的，她疲惫的眼上满是发青的黑圈。
　　“绘蝶，这一天还是来了。我十年前就该走的，是我们的错，是天在惩罚我们。”宋言书说着说着便冷笑了起来，在黑夜的吞噬下连同这份悲哀一起埋葬了下来。
　　绘蝶被吓得哭了起来，她啜泣着安慰宋言书，“小姐……你别怕，陛下待您还好，给了足够的盘缠，也许……也许您出宫之后还可以嫁得良人……”
　　绘蝶的声音越来越小，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风大还是自己根本也不确定，说这些鬼话安慰已经千疮百孔了的内心。

　　郁轻青和赵归荑依旧在上一次见面的地方会面了，赵归荑小心翼翼地拉着郁轻青蹲了下来，周遭的树木从将她们刚刚好掩饰在月色之下，“宜安郡主跟踪我，以后不要再见面了。你们只需要好好地在宫里过日子，保证你们不会淌上这趟浑水。你告诉贵姬，就此别过。”
　　郁轻青睁大了眼睛，她有些不可置信，“事情闹得这样大，我们都睡不着觉，你真要刺杀太后？况且……郡主那边要怎么办？”
　　赵归荑伏近了郁轻青，她的声音轻轻的，仿佛再说一件与自己没有关系的事情，“就当是这样吧，我会防着楚棠。明妃那里已经让陛下怀疑起来了，没工夫对付你们，您们谨言慎行便好。”
　　“那你……”郁轻青顿了一下，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不该挽留她。她平心而论，自己是想过上安稳的日子，可另一方面她又有些依赖赵归荑。
　　赵归荑的嘴角扯出了一丝笑，她看着郁轻青，“以后公主的安全交给你了，我这辈子要做的事情太多，你跟你说不清楚，也许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蝉鸣了半晚，楚煜平反而睡得十分安沉，也许是太累了，以至于天已经半亮，他依旧睡得不知不觉。
　　“陛下，陛下……”楚煜平一直觉得有人在晃着他，语气十分急切。他想努力地睁开眼睛，可是困意让他无法动弹。
　　李襄月坐在床边，几次的尝试都未能让楚煜平清醒过来。长乐宫的内监有些无措，他们看着李襄月不知该怎么办，李襄月咬了咬唇，最终说了一句，“拿盆凉水来。”
　　“这……”那内监愣了一下，接着也只好从命，取了一盆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新水，摸上去还有些冰的刺骨。
　　李襄月用浸了水的布巾擦了擦楚煜平的额头，楚煜平瞬间如遭打击，蹭地一下坐了起来，“你们这是做什么！”楚煜平被冰的有些难受，不由得冲着他们发了火。

　　“您已经没有去早朝了，妾看您睡的沉，一直没敢叫。”李襄月有些委屈，她拿着湿巾的手有些不知所措。
　　楚煜平闻言，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那……那既然如此，又为何要逼朕起来？”
　　李襄月和那内监对视了一眼，他们的眼睛里有些无奈，李襄月似乎生怕吓到楚煜平，低声道，“陛下，宋昭仪自缢了。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谁？宋言书？”楚煜平几乎要跳起来，头脑瞬间清晰了不少，“什么……时候的事情？”
　　李襄月低下了头，“昨晚，她的侍女被灌醉了，送她出宫的侍卫等了许久不见，进门才发现她自缢了。”

作者有话说

　　虽然端午已经过了，但是还是多更一些，弥补端午节更新(?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