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一点绿》莞莞莞儿

3、初入江湖

　　若是往日，苏绿出谷给师傅打酒，抵达离百毒谷最近的那家小茶肆，施展轻功，也就一个时辰的功夫。可是今天，苏绿带了一个大包袱——不会武功的陆涵扬，一会不是腿疼，就是腰疼，不是热，就是渴，走三步歇两步，眼看骄阳当空，发出炽热的光芒，快到晌午，他们还未抵达。
　　“阿绿，等一下！”身后传来陆涵扬朗朗的声音，苏绿闻声而止，转过身去，瞧见他一副神秘兮兮的笑，眼角眯成一条细缝，嘴角微微上扬，魅惑十足，这让她的心里不安分的乱跳。
　　“闭上眼睛。”温润尔雅的音调从他齿间流出。
　　他、他要干什么？不会想要……想到这里，苏绿白玉般的脸庞,醉了一抹红云，心中似有小鹿乱撞，他的声音由不得人抗拒，仿佛有一种魔力，让她听话。茂密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双眼缓缓闭合，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出人意料地是，一股沁人的芳香扑鼻而来，可是苏绿的柳眉却因此微微皱起，刹那间睁开双眼，怔怔地看着陆涵扬手捧一束艳丽的花朵，笑的云淡风轻。
　　“这花有毒。”苏绿朱唇亲启，淡淡道，语气中并无责怪之意，他可能只是好心办坏事，不知其毒性，真是呆子啊。
　　“啊！！？”陆涵扬吃了一大惊，立即扔掉自己一路辛辛苦苦采摘而来的花，见它生的如此瑰丽芬芳，却不想竟是徒有美丽外表的害人花，真是煞费苦心了。
　　“阿绿，你没事吧？”陆涵扬自责一番后，关心地询问道。
　　苏绿见他像做了错事的小孩子一样楚楚可怜，心底为之所动，甜甜一笑，道：“一般毒物可是奈何不了我的，倒是你，有没有感觉头晕？”
　　陆涵扬摸了摸脑袋，缓缓道：“好像……是有点晕……”
　　“这就说明你已经被毒气入侵。”苏绿佯装一副惊惶的模样。
　　“啊！？那我会怎样？”陆涵扬惊恐万分。
　　苏绿压低语调，故弄玄虚道：“最后，你会七窍流血，慢慢腐烂，心口似有千万蚂蚁嗜血，最后……”说到此处，峰回路转，语调一扬，咯咯笑道：“哈哈，逗你啦！不过是头晕乏力罢了。”
　　碧波般清澈的眼神，洋溢着灿烂的微笑，嘴角上扬着温暖的弧度，陆涵扬心想：或许，这就是仙女的微笑。怔怔地望出了神，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扑通——”苏绿感觉自己的脸颊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软软的，润润的，等等！刚刚！他居然亲了她！
　　“你……”苏绿此刻心跳加速，脑海一片混乱，说不出话来，看着他一副无辜的眼神，安慰自己道：他应该只是像孩子一样单纯天真，不知男女有别。
　　可是，看着他的微笑，为何心底感到暖暖的，仿佛春晖一般，莫不是，自己……
　　苏绿立刻打住自己的遐想，一双碧水柔波的眸子中带有一丝慌乱，道：“傻笑什么，快走吧。”
　　“嗯。”陆涵扬兴高采烈地点点头，赶上苏绿的步伐，心中仿佛装了蜜罐一般，甜入心扉。

　　这是一间简陋的茶棚，以供来往匆匆赶路的行人歇歇脚，解解渴，尽管无数过客在此歇脚解乏，却都只是过往云烟，一去不返，但像苏绿这样月月来，一年复一年的可是仅此一个，所以这里的老板和小二对这个清甜秀美的姑娘可是记忆犹新，每次来都会寒暄几句，久而久之，也就成了老熟人。
　　不过，今日不同往昔，苏绿的身侧竟有一个俊美异人的男子相随。
　　两人刚一坐下，小二眉开眼笑地跑过来，道：“阿绿姑娘，又来打酒啦？”
　　苏绿微微一笑，“今日不打酒，只喝茶。”
　　“哦？这倒是头一回。”小二有些诧异，提起手中茶壶行云流水般地斟满了两杯热茶，随之又狐疑地瞥向陆涵扬，不敢确定地探道：“这位公子是……”故意拉长了尾音。
　　“他是我朋友。”苏绿微微一笑。
　　“原来如此，小的还以为……”小二欲言又止，后道“二位请慢慢享用。”
　　苏绿微微点头示意。
　　啜一口暖茶，涩而不苦，细细斟酌，一丝清甜，几分柔滑。
　　与此同时，身后的桌椅上坐着一男一女，看装扮行束就是习武之人，少女一袭红衫，冰肌雪肤，容貌甜美，一双杏眼似乎富有灵气，手腕间缠绕着暗色铃铛，举手投足之间伴随着一阵悦耳的铃声。

　　“小银子，到了贤河城，你可得小心点，别给本小姐露了马脚。”少女对身旁的男子道，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气。
　　男子哭丧着脸，似乎是不情愿，瘪瘪嘴道：“师妹，这要是被门主知道了，怕要扒了我的皮。”语气渐弱，怕一不小点燃导火线，让她大发小姐脾气。
　　少女玉手一扬，“啪”重重地落在男子肩上，男子“咳咳”两声，差点被茶水呛死。
　　“小银子师弟，什么时候长辈分了？”柳眉轻挑，气势凌人，那“师弟”二字说的极重。
　　“师姐，师姐，唐仙儿师姐！总行了吧？”金银拱手喊道，却在心中暗自不满：都说女大十八变，这刁蛮脾气真是一点没变，明明自己辈分小，却要充师姐。
　　唐仙儿得意一笑，明眸皓齿，像一朵开的正烈的鲜花，可是突然想到什么，微笑渐渐凋零，目光黯淡，道：“我这怪病若是连妙手婆婆都治不好，只能听天由命了。”
　　“师妹——啊呸，师姐，你放心，妙手婆婆素有起死回生的美誉，不是徒有虚名的，在她看来不过是寻常伤风而已。”金银柔声安慰道。
　　唐仙儿脸色犹如风云一般变化莫测，刹那间又喜笑眉开，道：“那是自然，唐门的人物，岂会徒有虚名，不会见死不救她的徒孙吧！”
　　金银若有所思，道：“可这妙手婆婆逐出唐门多年，不会积怨成仇吧！？”
　　此番话只换来唐仙儿一双白眼，怒声道：“能不能说点吉利的！”
　　“呱呱——”金银感觉头顶上一群乌鸦飞过，他还是闭嘴好了。
　　苏绿轻轻放下茶杯，会心一笑，道：“阿扬，想找回你的记忆吗？”
　　陆涵扬郑重地点点头，他真的很想知道自己以前是怎样的一个人，他还有没有亲人在世，仿佛现在过得不是自己的人生一样，一种荒芜不真实的感觉笼罩着他。
　　“那好，我们去贤河城。”苏绿希望他能找回自己，可是自己心中隐隐有一丝顾虑。
　　七夕将至，往日热闹非凡的贤河城更是张灯结彩，以迎接这七夕佳节，平日不出深闺的姑娘们也纷纷上街购置胭脂水粉，一个个春风满面，低头含笑，为这贤河城增添一道秀丽的风景。
　　“啊——”初入贤河城，苏绿深吸一口气，瞧着眼前人来人往摩肩接踵的繁荣盛景，不禁感叹道：“许久没有见到这么多人了！”
　　修长的睫毛泛起涟漪，微微合目，感受贤河的热闹气息，苏绿豁然开朗，在百毒谷的时候虽然过得逍遥自在，可是有时候她常常感到一阵莫名的孤独感，可是寂寞久了，也就习惯了。
　　回过神来，发觉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环顾四周，阿扬呢？！
　　刚刚还在身旁，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一股急切涌上心头，苏绿立即投入人群中寻找，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此时像是一块块拦路石一样。

　　倏的，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这是我的玉佩，你不能抢走它！”
　　苏绿喜出望外，寻声而来，只见陆涵扬立于一个卖玉器的小商铺前，与那老板拉拉扯扯，似乎是在争夺什么东西。定睛一看，那不就是阿扬的玉佩吗！
　　苏绿怒声道：“黄天化日之下，竟敢抢劫！”
　　老板鄙夷地瞥了瞥苏绿，似乎理直气壮地道：“这臭小子撞碎我的玉镯在先，一物抵一物天经地义！”
　　“你胡说！”陆涵扬当即否定，气呼呼地道：“我只是从这旁边经过，根本没有碰到它！”
　　苏绿是自然相信陆涵扬所说的，将老板那阴险狡猾的皮囊看在眼里，冷声道：“我看你就是故意讹人！”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讹他？”老板傲慢地双手抱胸，不屑一顾道： “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也想学大侠伸张正义，哼！”
　　“不好意思，我的两只眼睛看见了——你——讹——他！”人群中突然蹿出一个吊儿郎当的少年，用一根枯树枝轻轻戳着老板胸膛，似在挑衅，脸上带有一副玩世不恭的笑，乍一看，颇有几分邪魅。
　　“你、你……”不知为何，老板见了这少年，嚣张跋扈的气焰顿时熄灭，龇牙咧嘴道：“闲得慌，咱走着瞧！”说完，便卷起玉器，愤愤离去。
　　少年一袭粗衣，破旧不堪，以枯枝束发，随性且利落，始终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