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路》祝哈哈

28、希望的小学

　　从公路上吹来的风，经由卧室，吹到堂屋，令正在看电视的我紧了紧衣服。我不禁怀念老屋了，它还长在那片池塘边，大门只是上了一把锁，便隔断了过去。电视里说：从新世纪开始，我国进入了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加快推进社会主义现代化的新的发展阶段。
　　公路两旁的白杨不复盛夏的浓绿，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了。远方的亲人仍未归来。我在被窝里想着想着便哭了，哭着哭着便睡着了。这一年，刘德华唱了一首《男人哭吧不是罪》。
　　这一年，电视里播出了《西游记后传》和《春光灿烂猪八戒》。于是，我和贝贝都哼起了《我欲成仙》和《好春光》。
　　亲人们在一场风雪中回到了家，楼房不再冷清了，大人们开始布置新房子，商量着今年的年夜饭在新家里吃。养了一年的猪在楼房的院子里结束了它的一生，我想到了猪八戒，八戒是幸运的。往年养猪是为了养肥了卖钱，今年宰杀的猪则成了红烧肉和腊肉。生活并不是在重复，日子在一天一天变好。
　　吃罢年夜饭，给老爹、奶奶磕头的时候，我盯着蠢蠢欲动的小妹佩佩，恶狠狠地警告道：“不准再踢了，不然我可打你了。”哈哈，这个刁蛮的小妹果然变乖了。
　　春节开始，我们通常先到洪集给姥姥拜年。银装素裹的世界，我们一家四口拎着白酒和红糖走在雪地上。路上有很多行人，大都是去拜年的。走完十几里路，我深刻地认识到当年红军两万五千里长征的大不易。
　　姥姥住在洪集老街的一间小黑屋里，屋里没有通电，堆放很多杂物，很难想象大大方方的姥姥会住在这么逼仄的环境里。我让姥姥来华祖村和我们一起住，老人微笑，只是摸着我扁平的后脑勺默不作声。
　　我们在大舅家吃的中饭，大姨一家和小舅一家也来了。大舅、大姨、母亲、小舅四个兄弟姐妹凑齐了，都是亲的，就像我和哥哥一样。他们出生时一定没有碰到计划生育吧。
　　就是这一顿饭，改变了我的路。我以前的路睡着许多小石子，坑坑洼洼，夏日红尘滚滚，秋天落叶铺地。而现在，父母亲让我和哥哥转学，住在大姨家。再不用去华祖小学念书了吗？我是欣喜的，毕竟这是父母亲大人的要求。有一点遗憾，毕竟在情感上，我主动退缩了。不论如何，离开这鬼地方总归是好的。
　　在大姨家吃过晚饭，天色尚早。表哥洋洋带我和贝贝走在洪集的新街。新街的公路是黑色的柏油路，柏油路两边的小镇街道基本上都是水泥地。覆盖在白雪中的小镇静谧而不冷清，有一种看不见的气质流转在楼与楼之间，我亦说不清那是什么，我只知道这里与华祖村大不一样，是另一个世界。而此时此刻的我身处其间，恍如梦境。
　　我们兄弟三人来到目的地，一所只看大门就想到“气派”的学校，这还只是一个小学。暗红色的大理石为底，行书写出来的金黄大字——荧屏希望小学——我郑重地读了出来，这会是希望的小学吗？